年迈的姑妈躺在床上，她听着窗外的风声，脑海里浮现起了以前的画面。
算上去也该是六十年前的事了。
伊娜姆包裹着白色雕花头巾，挤在拥挤的人群中，她那天是去寺里礼拜的，却遇到了游行。涌动的人群拦截住了伊娜姆的去路，她与同行的伙伴被人群冲散了，她在喧闹的人群中寻觅着朋友的影子，但是比肩继踵的人似乎根本看不到尽头，游行愈演愈烈，街道上响起了警报声，人群遭受到驱散，瞬间像一道巨浪一样，朝年轻的伊娜姆涌来，她极力的平稳着自己，可是最后还是被人流撞倒了。躁动的人群从她的身边呼啸而过，她倒在地上极力的呼救着，可是这声音简直太渺小了，被淹没在驱散的人群里，大家惊慌的逃窜着，有人甚至从她的胳膊上踩过，伊娜姆抱着头，蜷缩着。这时一只手将伊娜姆从地上拉起，伊娜姆顺着手势，惊慌的爬起，随着眼前的紧紧拉着她的人一起奔跑，逐渐远离了躁动的人群，她永远都忘不了那背影，还有那时而转过头来朝她扬起的淡淡地微笑，像阳光一样温泽着她的心。
“你好，我叫莉菲亚。”
“你好。”
“你，这样还来游行啊，真有勇气。”莉菲亚瞧着眼前的姑娘，眼里充满了好奇。
“不是，我是和朋友一起去寺里礼拜的。”伊娜姆平静着呼吸，气喘吁吁地说。
“哦，你是***？”莉菲亚打量了一翻伊娜姆的衣装。
“嗯。”
“以后这样的场合尽量躲远一些。”莉菲亚用手套拍打着衣服上的落着的灰尘，“十多年没有回来了，刚回来就遇到了这个，真该早点回去。”她微微皱着眉头，小声嘀咕着。
伊娜姆没有听清莉菲亚的话，小臂传来了阵阵火辣辣地肿胀感，她强忍着疼痛，扶着胳膊低声应着：“嗯？”
“伤着了么？”莉菲亚看伊娜姆一直扶着胳膊，关心的的问道。
伊娜姆摇着头，没有作声。
莉菲亚抬起伊娜姆的胳膊，刚要替她挽起袖子看看伤情，伊娜姆像被侵犯了一样，立刻变得严肃，她迅速的抽回胳膊，向后退着。
莉菲亚疑惑的看着伊娜姆，“我只是想帮你看看有没有受伤。”见伊娜姆有意防范，于是摇摇头打消了刚才的念头，她从裤兜里取出一瓶药水，递给伊娜姆。“喏，这个给你，回去涂上些，就不疼了。”
伊娜姆看了一眼印着外文的小药瓶，“您是医生？怎么随身带着药水？”
莉菲亚耸耸肩，笑着调侃道：“医生就可以随身携带药水了么？我总受伤，带着这个对我有好处。”
伊娜姆端详着药水，始终没有接受的意思。莉菲亚摇摇头，将药水塞进伊娜姆的手里。“拿着吧，你用的到，涂一点就好了。”说着，她去掉了瓶盖，拉过伊娜姆的手臂，稍微掀起了袖子，替伊娜姆涂上一些。
莉菲亚抬眼望着眼前的姑娘，突然心生好奇，她眉毛一挑，说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你的头巾一定要一直这样包着么？这样，下次遇到了我该怎么认得出你？”
伊娜姆迟疑了下，她看着莉非亚，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抬起手，摘掉了头巾，朝着莉菲亚微笑。“现在您能认得我了么？”
一副清丽而柔美的面孔映衬在阳光下。莉菲亚半张着嘴，望着那双深邃而宁静的眼睛，一时间语塞，竟说不出话来。她机械的点着头，说道：“嗯嗯，这样就能认得了。”她的手在半空中比划着，“好漂亮的眼睛。”她嘟囔着，低下头，不再看她。“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伊娜姆”
“伊娜姆？”
“我在北平大学语言系读二年级。”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莉菲亚，在军校读书。”莉菲亚握着伊娜姆的手很正式的介绍着自己。
伊娜姆上下打量着莉菲亚：“军校？您是军官？”
“不不不，我只是上过军校，我喜欢那里。十几年前家人去那边做生意，我在那边总得找点事做。”莉非亚摊开手抖了抖肩。
伊娜姆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木讷的姑娘，低眉浅笑。
“我得去找哥哥了，祝你好运，希望以后还能再见面。”莉菲亚习惯了法式见面礼，她顿了顿，礼貌地伸出右手。
伊娜姆把手搭了上去。“也祝您好运。”
作别了伊娜姆，莉非亚转身一溜小跑，不一会便消失在巷尾。
薛庭庆下车去买了两份糕点，回头儿的功夫，妹妹莉菲亚便不知了去向，面对着前面浩浩荡荡的游行，哥哥摇着头，笃定妹妹一定在人群里。他踮起脚在路过的人群里寻找，寻她不到，他叹了口气：“真不让人省心！”皱着眉头踏进了车里。
果真，半晌的功夫，莉菲亚从前面兴高采烈的阔步走来，老远的就朝着车内的哥哥招手。
上了车，莉菲娅朝哥哥甜甜一笑。
哥哥用食指拄着她的头教训到：“还知道回来？都这么大了，还是改不了凑热闹的毛病，跟着他们瞎闹什么！”
莉菲亚瞪大了眼睛回到：“哥哥，您怎么能说他们瞎闹呢？他们这是正常表达诉求，这世道得太平了，你才能做你的生意不是？”
哥哥摇摇头，启动了车子，转动着方向盘。“咱们得赶紧回去了，你这一去法国就是十几年，要不是你和炳乾这桩婚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把你盼回来，老爷子在家一定等不及了。”
“哎？哥，我可不是因为赵炳乾才回来的啊，我是真的想念你们了，要不是老爷子硬要将婚礼定在国内，即使赵炳乾再央求，我也不会回来的。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几年的时间，北平竟然变化这么大。”莉菲娅把玩着刚在街市上买下的皮影问道：“老爷子身体怎么样了？”
“老爷子身体一直都好，只是娘，前一阵患了咳嗽，吃了药也不见得好转，听说你要回来，索性连药都不吃了，竟然奇迹般的好转了。小雅，你是时候该稳定稳定了，也不能总在法国呆着，爹娘年纪也大了，在国内生活了大半辈子，老爷子的脾气你也知道，是断然不会去那边的。你军校也毕业了，是不是该考虑回来了？”
“我才不要，我在法国生活了这些年，早已经习惯了那里的生活，再说，哥哥的生意不是已经拓展到那边了么？我就在法国等着哥哥了。而且我也和山姆约好了毕业后要在他的庄园里搞一个马术俱乐部，现在正是好时机，炳乾也是答应的。”
“你的意思结婚后还要继续留在法国？赵炳乾早晚是要接手他家的生意的，怎么会允许你在外面继续胡闹。”
“这不是胡闹，哥哥，请您不要用爹那种古板的思想对待我，我有自己的事情，难道我就不能像哥哥一样，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么？”
“我是家里的长子，必须要替家族考虑的，你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整天在外面飘着，终归也不是事儿，即使炳乾不说什么，他爹娘会怎么想。听哥的话，结了婚之后就踏踏实实的呆在国内，帮着炳乾操持些家里的事不好么？”哥哥一边开着车车，一边质问妹妹。
“操持家里？哥哥，我并不是说操持家里不好，但是我真的不适合这样的生活，毕业前我已经和炳乾说好了，婚礼办完后，我还是要去法国的，我已经和山姆约好了回去就一起筹备马术俱乐部的，炳乾也是同意的，毕竟他爹的生意在法国也有门路。上次他爹去法国看望我们时还说这事来呢。”
“说归说，我的小姑奶奶，就算他爹允许你们去法国安家，那这边的生意该怎么办？谁来帮他打理？”
“这边有他弟弟炳坤啊。”
“就他那整日游手好闲的弟弟，他爹怎么会把那么大的家业交给他？”
“炳坤怎么了，要我说，你们这些人啊，就是被封建思想浸染的老黄牛，他弟弟不过是喜欢收藏些奇珍异宝罢了，他不杀人不放火的，靠自己的本事打理着那间小当铺不也挺好的。”
“得了吧，就他那间破铺子，一年也没见得去几个人，整日邀请些乱七八糟的人聚在一起，动不动就搞些什么公开宣讲什么云游四海、天下为家的，要我说，还叫什么“天方阁”，倒不如叫“天方夜谭阁”更应景些。要不是靠他爹救济着，早就黄了。幸亏你嫁的人是赵炳乾，要是赵炳坤，我和爹是断然不答应的。哥哥朝着莉菲娅说道，嘴角上扬，有些许得意。”
莉菲娅望着哥哥，若不是眼前是从小对她宠溺的哥哥，她真不知道此时此刻该怎么嫌弃他这样的笑容。莉菲娅紧了紧袖口的袖针回道：“哥哥这是被生意蒙蔽了双眼，赵炳乾是哥哥最得意的生意伙伴，我俩的这桩婚事，对于爹和哥哥来说是亲上加亲，当然是双喜临门的事儿。但是我当初答应赵炳乾，可从没考虑过这个。”
“看你说的，好像我和爹把你卖了一样，炳乾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和你青梅竹马的，长兄如父，我怎么会看着你随便的嫁人，他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我还不知道怎么感谢炳乾的，要不然，万一没人敢娶你，你非得孤独终老在家里不可。”薛庭庆一脸宠溺的看着莉菲娅。
莉菲娅拧起鼻子，双手托着下巴说道：“那就赖在哥哥身边，与哥哥嫂子过一辈子咯。”
“这孩子，还能赖在我身边一辈子不成，我看我是把你惯坏了。”
“哥哥要是不惯着我，等我一袭红装嫁到赵家，哥哥以后可就没得惯咯。”莉菲娅调皮的瞅着哥哥，轻轻叹了口气回道。
哥哥回头看着身边古怪精灵的妹妹，笑着说：“怎么？平日都是疯疯癫癫的，怎么大婚的时候反倒多愁善感起来了。”
“说也奇怪，人家结婚都是欣喜若狂的，可我这心中怎么生不出一丝高兴劲儿呢。”
“难道你不喜欢炳乾么？”哥哥若有所思的问道。
莉菲娅抬眼瞧着哥哥，眼前浮现出赵炳乾的脸，她噘着嘴回道：“喜欢。”
“那你这是要当新娘子，高兴过头了吧!”薛庭庆的嘴角向上挑着，很是得意。
“要是这样反倒好了。”莉菲亚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车窗外，半晌，继续说道：“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赵炳乾。”莉菲娅耸耸肩，望着窗外匆匆驶过的店铺。
“你不会想着弄出什么幺蛾子吧。赵老爷子可是一个月前就开始张罗了，该通知的都通知到了，人家可是亲自到咱家商量过的，你要是悔婚，爹非得被你气吐血不可。”薛庭庆睁大了眼睛，一本正经的望着莉菲娅。
“哎呀，瞧给您紧张的，我又没说我要怎样。”莉菲娅看了一眼哥哥。
哥哥转过头瞟了一眼妹妹，回道：“我可是事先和你说好啊，其他事情上，你怎么任性都成，在这件事上，你可不能瞎胡闹。”
“知道啦，哥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越来越像爹了。整天板着脸，一副不听使唤就家法伺候的架势。”莉菲亚故意嘟着嘴，将丝带一层层的缠绕在手指上又一圈圈的解开。
“时间真快啊，这距离大嫂过世都已经五六年了。哎？对了，哥哥，你什么时候把那新嫂子领回来让我也看看啊。我倒要看看，是谁能让一潭死水的哥哥复燃了！”莉菲亚挑着眉毛坏笑。
“新嫂子！什么......什么新嫂子？”薛庭庆压低了声音，神色突然紧张起来，一个没留神差点撞到前面的黄包车，薛廷庆重重点了一脚刹车，莉菲亚好一个踉跄。
莉菲亚反应到快，本能的用手挡着自己的头，待车子停稳后，莉菲亚摆正了身体瞪着眼睛瞧着哥哥。“喂！干什么呢？杀人灭口啊！”
哥哥见妹妹没事，吭了一声，慌张的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瞧把你紧张的，前一段时间皮特去学校时告诉我的。”莉菲亚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片刻后，莉菲亚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似的回问道：“哥，你不会……到现在了，还没有告诉老爷子吧？”
薛庭庆用手抚了一圈下巴，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朝左手边打了半圈方向盘，重新启动了车子，他沉着脸，“老爷子要是知道了，今天来接你的就不是我了。”
莉菲亚抬眼望着哥哥，思考了一会，挑了挑眉毛，会意的点点头，“看来不是老爷子心中的富家小姐咯。”莉菲亚清了清嗓子，故意拉着长声学着薛义振的样子说道：“嗯、嗯......庭庆啊，庭庆，你是家里的长子，怎么就不能给你妹妹做个好榜样呢？要知道，你妹妹将来是要嫁人的，这个家将来是要指望你的。”
薛庭庆瞪了一眼妹妹，摇摇头说道：“这事连炳乾都替我保密，你呀，不知道用了什么古怪精灵的办法从皮特嘴里套出了这些。”
“哥哥，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好么？你居然告诉赵炳乾不告诉我。”莉菲娅握着拳头恶狠狠的嘀咕着。“好个赵炳乾，看我怎么收拾你。”
薛庭庆沉着脸苦笑，“是我不让炳乾告诉你的。”
莉菲亚握着拳头，在心里愤愤地骂道：“赵炳乾，你给我等着。”
“皮特这小子可是当着我的面发过誓的，你是怎么撬开他的嘴的？”薛庭庆有些慌了。
莉菲亚朝着苦笑的薛庭庆说道：“还能用什么，不过是帮他约见到了队里萨莉那个美女教官，他作为回赠的礼物偷偷告诉我的，叫我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说你就是这么叮嘱他的，叫他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怎么样，我告诉的是你，不算别人吧。”莉菲亚朝薛庭庆坏笑着。
薛庭庆用力抓着方向盘，窣道：“就知道那些钱封不住他的嘴!”
“不过哥你放心，我已经替你做好防守工作了，他要是胆敢再像第三个人提起，那么她和教官的事也会同时传到第三个人的耳朵里，他向我保证会将你的秘密与他的勋章一同奉献给上帝。”莉菲亚自信的调侃道。
薛庭庆看了一眼莉菲亚，闷声说道：“真是，恶人还需恶人磨。”
莉菲亚漫不经心的整理着手套，眼睛也不抬一下，说道：“谢谢薛大少爷的赞美，感激的话我也不愿意听，马术俱乐部的前期筹备工作还要仰仗薛大少爷多多支持呢，我只是保证皮特不说，可没保证过我不说。”
薛庭庆嘬着嘴，自是知道中了妹妹的圈套，骂道：“真是一只魔鬼。”
莉菲亚知道，就算是自己不拿新嫂子的事来威胁哥哥，哥哥向来是对她提的要求说一不二的。于是任性的点着头，对哥哥的处境表示同情。
薛庭庆开车驶入宅门。母亲早已候在了门口，莉菲娅下了车，朝着母亲飞奔过去，一个拥抱紧紧的将母亲拥入怀中。母亲一边拭着眼泪，一边说：“我的儿，可把你给盼回来了，这些年，不知道你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每次都只是收到你哥哥带回来的书信和照片。都长这么高了！来来来，让娘好好瞧瞧。”
“瞧您说的，距离您上次去看我的时间不过就是四五年的功夫，还长高了。您还当我是小孩子呢？您看看您，是不是瘦了？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啊，您一准儿没好好吃饭睡觉，是不是薛老爷子对您不好？”
“这孩子，什么时候都改不了这毛病，没大没小的，你得学着像个大家闺秀一样，不要总这么毛毛躁躁的，惹你爹生气。”
“薛老爷子呢？虽然他一见到我就阴沉着个脸，但是他还是要见到我的。”莉菲亚朝院里张望着。
“在堂里呢。”妈妈转身指着屋里大声唤道：“老爷，小雅回来了！”她回头朝向莉菲亚嘟囔着：“这打昨儿个就念叨着，今儿一早就往院子外面瞧着，这会子怎么反倒拿起派头了。”
莉菲娅搀着母亲一同迈进厅堂，看见坐在堂椅上佯装喝茶的父亲，张开双臂，一个俯冲大抱便扑在了薛义振的怀前，“薛老爷吉祥！”弄得薛义振差点打翻了茶碗。
薛义振忙稳固着身体，极力平衡下来，将茶碗放在台案上，“没大没小，疯疯癫癫的，像什么样子，你还知道回来。”
“就知道您会这么说。我可不是冲着您回来的。我是回来看薛太太的。不过是看见你这孤冷傲慢的老头儿独自坐在这里，怪可怜的，顺便连您一块看了。您要是这么不欢迎我，我可就直接去赵家找赵炳乾了。”莉非亚白了一眼薛义振，扭头看向母亲。
“你这孩子，都是你娘和你哥哥把你给惯坏了，姑娘家，说话一点也不知道收敛。看看你这身衣服，什么时候能学点儿规矩！”薛义振故意拉着脸，打量着女儿。
“看您，一回来就数落我，学得像您一样，整天板着脸坐在堂椅上一言不发就是懂规矩了是么？看见我高兴您就直说呗！我刚刚可是看见您悄悄往庭外瞧了，您现在心里乐开花儿了吧！”莉菲娅坏笑着拿父亲打着趣儿。
“丁婶儿，老爷茶碗里的茶早就干了，怎么不知道给填上啊，省得叫老爷干嚼茶叶梗子。”莉菲亚朝堂后喊道。
薛庭庆抬眼望了望父亲的茶碗，正如莉菲娅所言，茶碗里的茶确实干了，要知道父亲是从来不会将茶喝到这样才想起填茶的。不禁低头窃笑。
丁婶儿立刻从后堂出来，为薛义振填了新茶。
薛义振瞧着面前古灵精怪的丫头，没有半点法子，吭了一声说道：“行了，平安到家就好，一路颠簸你也累了，回屋好好休息休息，让你娘给你重新置办两身像样的衣服，一会儿出来吃饭。”
“我平日在军校都是这么穿的，我回来就带了这一身衣服呢。爹，您要是看不惯，我穿哥哥的也行啊。”莉菲亚故意挑衅着老爷子。
薛义振白了莉菲娅一眼，还是拉着脸，对于她的不规矩，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挥手示意她回房休息。
“你这孩子，一回来就惹你爹不痛快，娘知道你要回来，提前给你在街西边的“明月阁”裁了几身衣裳，这十里八街的，就属她家做的最好，针脚利落，料子精美，价格还公道。要不是因为料子缺了货给耽搁了，早就该送过来了，不过还有一两天的功夫就能做好，到时候会差人给送过来。走，回屋咱娘俩好好唠唠。”
莉菲亚深深吸了口气，叹声道：“我才不要，我带了随行的衣物，您总不能让我回来就统统换掉吧。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去找炳乾骑马正好也方便。”两人说着话踏出门槛。
薛振义拿起新沏好的茶，拨弄着茶盖，并不说什么。
薛庭庆抬眼望了一眼父亲，又望了望莉菲亚，朝薛振义行了礼，欲随母亲和妹妹一起退出厅堂。
“庭庆，你留下，我有事和你商量。”薛义振端坐在太师椅上，叫住了薛庭庆，挥手支开一旁的佣人。
“是，父亲。”薛庭庆低头答应着，朝前几步，又站回到薛庭庆的身前。
待莉菲亚和母亲的笑声渐渐远去了。薛义振开口说道：“庭庆，估摸着过两天，赵家爷俩儿会亲自登门拜访，赵家长子结亲，自是会通知各方亲邻，这彩礼自是不会吝啬。你和炳乾又自小交好，如今他和你妹妹喜结连理，更是亲上加亲，这边该通知的亲朋故友，自是都要通知到的，不能有所疏漏，以防让人挑出毛病。如今这外边儿的生意不好做，需要赵家的支持，但是话说回来，我薛义振嫁的是女儿，自是也不能少了亏成。该操办的一定要风风光光的操办，合了赵家的口味，也不能矮了薛家的面子，明白么？”薛义振品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
薛庭庆抬眼看了看父亲，应声道：“知道了，父亲。”
“另外，庭庆啊，晨梅也走了那么长时间了，你也是时候该再续一房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薛义振叹着气。
“是，父亲。”薛廷庆连连点着头。
“薛家以后大大小小还要指望着你呢，不能和你妹妹一样，整天的东跑西颠的不像个样子，这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哼！这薛家要是没了你，还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薛义振停顿了片刻，转动着翡翠扳指，闭着眼说道：“行了，你也忙活了一上午了，下去好好歇着吧。”
“是，父亲，那我先下去了。”薛廷庆向父亲行了礼便退下了。
“去吧。”薛义振看着薛庭庆退出厅堂，叹了口气，“小雅要是有庭庆一分的安分就好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