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充满馨香的一条山路,漫山遍野红的粉的花将这歪歪扭扭的山路装点的很隆重,河边蜻蜓趁着日头正重,在河里面用屁股点一下,荡起了几圈涟漪,然后顿一下又飞到河的另一头,用屁股再蘸上一下,又飞快的停在半空中。山头草窝子里面的蝈蝈吱喳的吼喊着它们的语言,谁也不知道它们在叫什么。
王倔头自来南山村的第三个年头,这年景怕是秋天能有个好收成,该下雨时老天爷也不会分毫吝啬,该放晴也便放晴,分散在柿子树下的一垄垄玉茭已经开始泛黄,穗子胖的喜人,难免有投食的鸟在那呼的一群飞到这,后面伴随着乡亲的叫骂声。
这南山村在五彩斑斓的秋天变得丰满了许多,山头的柿子树青柿子也开始泛出橙黄色,王倔头坐在村子里面最高的崖头往下望着这绿油油,黄橙橙的村子,又望了望他自家喜人的玉茭,觉计这三年心情突然放晴了许多,没什么能比得上这庄稼汉看着自家撑满粮仓那种快活了。王倔头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在忙完地头的活之后便总在这崖头上坐到傍晚,他从日头偏西,能一直坐到星星出来,没人知道他坐在那干啥,也没人知道他看着笑着到底是脑袋有病还是什么样子,总之,王倔头在这看了三年的云,也看了三年的日头。要说这日头有什么好看,这云有什么好看,这王倔头说不出来,只是觉计好看,傻呵呵的乐着。
这日王倔头还是在坐着发呆,唔地一朵云悠悠飘了过来,这云被快下山的太阳照的泛了金光,漂亮的喜不自胜。王倔头言语不多,看着这云却欢喜的不行,却忽的一阵风把崖头的土掀起了几丈高,扬了王倔头的眼,王倔头啐了口唾沫,又揉了揉眼,再看时这云却不见了。而在自家那玉茭地里的却是多了一片白,远远望去,像是一只白鹿伏在玉茭地里,而在周遭玉茭伏下了一片,王倔头便顺着崖头的小道三步并作两步,借着下坡的劲跑将了过去。想看看这白日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庄稼人没什么比这庄稼重要的多,王倔头刚刚转景的光景也便是这般重要。
王倔头到了地头,愣住了,这眼前这光景感觉有点看不太明白了,就是一阵风,咋就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这女子伏在地上,周遭的玉茭被她压在身下,王倔头心疼极了。僵站在那挪不动步子。这女子眼眸让人看了欢喜,白净的脸盘子,额前的刘海垂了下去,她努力支撑起身子,一席白衣,在这青黄的玉茭地中显得格外炸眼。
“你……你……这咋大白天还遇到鬼了,你是哪个村里头的,在我家地头做甚,糟践了玉茭你可得赔!”王倔头壮着胆子跟这女子说话,这女子便是抬了头看着他,静静的笑着并未回答,王倔头被这眼睛看的浑身犯怵。他的犯怵不是心里的害怕,谅这柔弱女子也便对他没甚敌意。但这眼眸让他心里面动了念想,王倔头顺着白衣女子的眼睛看看自己的肩头,又回过去望望这白衣女子,这女子”噗嗤“便用手捂住嘴笑了起来。
这一笑不要紧,王倔头更是慌乱,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子,谅这白天也不会出现什么鬼神,又心疼这被压到一片的玉茭地,再看看这坐在地上冲自己发笑的女子,不由便感觉一股热气涌到耳边,又从耳根顺着脸颊蔓延了下去。王倔头这个时候的嘴已经不是他的嘴,完全不知道该挑哪句去说,可又真是心疼自家的玉茭被压的趴了,再看这白衣女子却看不出来不好意思,王倔头确是摸不到头脑。
”我本上届之物,百年前便是有人相救相疼于我,百年已过,前情未了,此来报恩,因反了上仙规矩,被收了仙法,不巧压坏你庄稼,便再多不巧,实属抱歉。“白衣女子终于轻启红唇,缓缓说道。”嗷~“王倔头看到这个,满脑袋想的却是自家的玉茭,完全没把这什么上仙,什么报恩放在心上,待他回过味时,完全呆住了。
确说这女子在青天白日下出现已然很是蹊跷,再又是上仙,又是报恩,王倔头这快要秃了的脑袋瓜也决计转不过来。白衣女子又嘻嘻笑了起来,弄得王倔头更是摸不到头脑,他不敢看这女子,但眼睛又舍不得离开这女子,偷瞄了几眼又赶忙装作头扭在了另一边,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跟这女子讨得他的玉茭,也不知道其他事情如何去做。
两人便是僵在这里,你微笑的看着我不言语,我偷偷的看着你也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