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倔头的梦在那冲天的大火中却还在继续,尽管整个村子都呼喊着,回音从崖谷东头传到了崖谷西头,外面的世界冰天雪地,梦里的世界鸟语花香。
白鹿此时伏在王倔头的胸口,用她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抠着王倔头的肚皮,眼就睁得圆圆的,静静的听着王倔头在回忆。就像给她讲故事一样。
“跟你遇到,确实让俺觉得活着才是件有奔头的事。刚看到你时,俺心慌的不行,你兀的出现,说老实话,你在俺心里住了下来。住着住着俺却又舍不得你走,又怕你走。俺怕你走,就像外面的山头那样,数都数不过来的怕。俺这个人,是个死心眼,认准了就是再不济俺都是这个样子,甭说九头牛,就是就是就是九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俺看到你是,你总是安安静静的,笑起来总是惹得喜人,俺喜欢看着你笑。俺喜欢一直看着你,一直看着。可在有时候,俺看不到你,看不到你俺就躁的不行,俺不知道你在做甚,俺也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就爱胡思乱想,就爱想东想西,见不到你时,俺就一直等,手上的活也不做了,就安安静静等你回来。”
“可你走时,什么都没留下,俺把你发簪的白鹿刻下来,日日夜夜的看着,看着看着俺便笑了,看着看着俺便流泪了,那时看着看着,就在想,俺要等你回来,就是等到日头落山,又等到日头出来,俺就是要等,倔头说到做到。可是俺等不到你啊!俺寻了你好久啊,俺寻不到你,真的就那么寻不到了。”
白鹿用她纤长的手指压住王倔头的干裂的嘴唇,什么都没说。她却知道,她心里面说的却是“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倔头辛苦你了。”王倔头盯着白鹿,也不再说话,而他心里面说的却是“白鹿,你为俺受苦了”。
王倔头想到了带着白鹿去爬到崖头在一起看日落,想到了赶着驴车带着白鹿去好远好远的城里面,趁没人的时候偷偷背着白鹿嘻嘻哈哈,想到了那早他们一起看到天上的云,云里面藏着个火热的心,想到他摘了花别在白鹿耳边,想到坐着驴车去哪都要拉着白鹿的手,想到在酒馆吃的那只烤鸭,想到无论到哪都惦念着白鹿,想到他们那晚喝了好多好多的酒,想到他说他这辈子要可劲的宠着她,想到她说她是他的女人。王倔头从镇子东头想到镇子西头,从南山村南想到南山村北,从白鹿的眼睛想到白鹿的心里,他想的太多,又想的太少。他有时想到白鹿的心里,有时想不到白鹿的心里,有时把白鹿气的鼓鼓的,彤红着脸,撅着嘴。有时却真的想让白鹿开开心心。如果白鹿非要问这样做的意义,王倔头一定回答“白鹿就是俺的奔头”。
王倔头想到这,把白鹿搂的更紧,他是真怕搂的轻了,白鹿又不知为何的走了。他是真怕,他是真怕。这白鹿,王倔头知道,贯穿了他的整个精神,从里到外。白鹿生气时,王倔头便不吃饭,他愁眉苦脸不愿意白鹿生气,可又曾惹得白鹿很多次的不开心,王倔头内心只是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给白鹿,没有保留的,全部给她。
他盯着她,她盯着她,他们用尽全力搂在一起,又抬起头,使劲的盯着对方,又尽全力的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