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五艘商船已经逐渐靠拢,和对面的三艘大船隔江相望。
老钱焦急地站在船头,忙问身边金钱盟的护卫:“这是哪路的江贼?你们金钱盟不说都打点了吗?”
那个护卫头领倒是十分镇定,昂首挺胸地大步走到船头最前方,冲着对面为首的大船大声喊道:“漂江(黑话:过路)的给金钱盟敬过香,哪路的叶子(黑话:江贼)叫个响?”
他话音刚落,就见对面三艘大船放慢了速度,后面两艘赶上来和为首那搜一字排开,双方在江面上对峙起来。
不一会,就听为首那艘大船上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陈年的枫叶冒起的泡,是哪路漂江的?”
那护卫头领回头向老钱问道:“钱老板之前跟风海帮的兄弟可有过节?”
老钱连忙摇头道:“哪敢啊,我做买卖的,哪路神仙也不敢得罪啊!”
那头领点点头,这才又大声喊道:“京都钱家的漂江,求叶子划个水(黑话:放行)!”
过了一会,就听对面那个浑厚的声音喊道:“叶子渴半年了,留瓢水解渴!”
头领脸色一沉,对身后的老钱低声道:“不好!他们要留你一艘船!”
“什么?”老钱一听脸色都变了,忙道:“一船货好几千两银子呢!不是已经给你们金钱盟孝敬过了吗?不说没江贼的嘛........”
“钱老板别急!”头领说着,又清了清嗓子,朝对面大喊道:“金钱盟保的漂江,求划个水!”
过了好一会,对面没了动静,老钱心急如焚地连忙问道:“怎么样啊,他们不回话是什么意思?到底行不行啊.......”
头领无奈地摇摇头,又扯着嗓子大喊道:“金钱盟保的漂......”
这“江”字还未出口,就见从江对面飞来一支箭矢,直中那头领的脑门,他应声栽下江去。
甲板上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都惊呆了,老钱更是吓得两腿发软,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惊慌失措地大喊道:“糟啦糟啦,怕是要折在这啦!”
其他金钱盟的护卫也都一字排开,拔刀提枪准备应战。
徐风见状也忙对叶清道:“武痴呢,赶紧叫他上来帮忙!”
叶清也慌乱地摇摇头道:“不行!他正晕着船呢!”
徐风情急之下居然忘了这茬,心中暗道:唯一一个能打的还病了,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对面的三艘大船已经快速地迎面驶来,船头甲板上的人影也愈发清晰。只见每艘船的甲板上都密密麻麻站着几十号人,三艘船加起来竟有一百多人!
眼看敌船越靠越近,徐风已经乱了方寸:这陆地上倒还好,打不过还可以想办法跑,可到了这江面上哪还有路可逃?
就在这时,叶清已经拔剑挡在了他前面,低声道:“快回舱里去!万不得已别出来!”
徐风没想到自己堂堂男子汉,每到危急时刻都要她一个女人挡在最前面,面子很是挂不住,连忙大声道:“不行!要死死一块!”
他本来是想说他不能偷生,可没想到顺嘴说出这么句话来,话刚出口他就察觉到有点不对劲,心中暗道:她可千万别误会啊!
叶清果然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挡在前面的身子却挺得更直了。
就在这时,对面的三艘大船在距离他们的船头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住了,就见对面的人中为首的那个大声喊道:“钱老板是哪位?出来说话!”
老钱两腿发软,战战兢兢地迈不开步子,只好哆哆嗦嗦地应了一声:“我、我是......”
为首那人冲他抱拳道:“弟兄们是风海帮的,今日撞见钱老板发财也是缘分。留下一艘船,做兄弟的不挡您财路!”
老钱犹豫了半天,这才鼓起勇气说道:“各、各位好汉,小的做点小、小买卖,挣不了几个钱......前面已经给金、金钱盟孝敬过啦,求、求......”
没等他说完,为首那人已经不屑地朝江面上吐了口唾沫,骂道:“什么狗屁金钱盟!老子风海帮在这江面上讨生活几十年了,他说不让劫就不让劫啊!老子就不吃他这一套!”
说着,他指着旁边一艘大船,对老钱喊道:“弟兄们出趟江不容易,留你钱老板一艘船不过分吧?”
“这、这......”老钱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心里万般纠结:留吧,几千两银子没了;不留吧,小命和所有船都没了.......
突然,叶清大声道:“你们也太不讲道义了吧!金钱盟收了钱,你们不买他的帐,有本事去找他理论去,吓唬人家做生意的算什么好汉?”
那为首的这才瞧见她,大笑道:“没想到今个儿艳福不浅,这船上还有这么个天仙般的美人儿!正好给我抓回去当压寨夫人!”
话音未落,人已腾空跃起,直扑向叶清而来。
眼看那人已经到了叶清头顶,她正要提剑刺去......忽然眼前刀光一闪,那还在半空中的人突然被一刀切成了两半,献血溅了叶清和徐风一身。
两人来不及擦掉身上的血迹,定睛一看,只见眼前已经多了一个赤膊上身,全身纹有一条青龙的青年男子。
那年轻人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眉清目秀相貌堂堂,缠绕全身的那条大青龙更是栩栩如生,伴随着他的身体挪动竟像是活的一般。
眼前这一幕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被整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年轻人却十分镇定地将那把还淌着血的大刀往前面一指,大声喝道:“金钱盟董灏!”
这一声大喝非常得霸气,虽然只是自报家门,但是却是威风八面气场十足。似乎无需再多的言语,一个名字就足以威慑四方!
对面那三艘船上的众人听到他的名字,果然还真的都被吓住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过了好一会,才终于从人群里弱弱地冒出来个人的声音:“可是青龙帆的董灏?”
董灏霸气地把大刀往肩上一扛,嚣张地喊道:“这江面上还有别人敢叫董灏吗?”
对面船上那些人听后都嘀嘀咕咕地小声议论起来,却没有一个人再敢搭话。
董灏趁他们都不吱声的空隙,回头冲着叶清挑逗地眨了下眼,却什么话也没说就又扭过头去,霸气地大声催促道:“你们商量完了没有?走还是不走!”
对面船上人群涌动,纷纷转身向后退去,很快三艘船都往后驶开了。
董灏目送三艘大船都调转船头,越开越远,这才转过身来,轻浮地向叶清挑眉道:“怎么着?没吓着你吧?”
叶清虽然被他轻浮的眼神看着浑身都不自在,但毕竟是他出手赶走了江贼救了大家,还是装作无事地向他行礼道:“感谢大侠救命之恩!”
董灏不以为然地挥挥手,笑道:“我可不是什么狗屁大侠,我就是个江贼!”
徐风心中一惊,脱口而出道:“你也是江贼?”
董灏歪着脑袋,瞟了叶清身后的徐风一眼,不屑地答道:“江贼怎么啦?小爷我可是这江面上最大的江贼!”
叶清稳定了下情绪,方才问道:“可是你刚才说你是金钱盟......”
董灏扛着大刀大声笑道:“对啊,如今小爷也是金钱盟的人啦!”言语间透着几分骄傲和自豪。
徐风这时已经从叶清身后走了出来,问道:“这金钱盟到底什么来头?能让这么多漕帮,连江贼都......”
董灏用鄙视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他,却没有搭理他,反而扭头对着叶清笑道:“金钱盟能让这所有江面上讨生活的人,都可以安安稳稳地收钱过日子,有什么不好?”
“那......”徐风正要开口再问什么,董灏突然厉声打断了他:“住嘴!刚才就看你不顺眼了!一个大老爷们畏畏缩缩,躲在一个姑娘家的后面,算什么男人!”
徐风被他骂得脸青一阵红一阵,半天说不出话来。
叶清见状,连忙又挡在了他的前面,厉声对董灏说道:“他不会武功,是我要护着他的,怎么啦?”
董灏看见叶清立马又软了下来,嬉皮笑脸地问道:“他是你什么人啊?姑娘为什么要护着这么个不中用的......”
叶清十分果决地答道:“我乐意!”
董灏无奈地叹口气,继续笑着道:“随你随你!”说着,大步走向旁边心有余悸的老钱,厉声问道:“老头!这船你的?”
老钱连忙迎上前去,陪着笑脸道:“是、是、是,敢问好汉真是金钱盟的......”
董灏不屑地歪头看着空中,答道:“那还有假!现在江面上谁不知道金钱盟的青龙帆董灏?”
老钱这才长舒一口气,忙道:“那就好那就好!小的出京都前就已经交过孝敬啦......”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董灏心不在焉地瞟了纸条一谈,说声:“那就好!”转身又走到叶清面前,又眨了下眼,挑逗地问道:“怎么着?美人,有没有兴趣跟我上岸转转?”
叶清对他这副轻浮放荡的样子深恶痛绝,提剑就要上前,徐风忙一把拦住了她,挡在她身前,正色问道:“你们这金钱盟该不会不劫财,改劫色了吧?”
董灏见又被这么个文弱书生坏了好事,怒道:“胡说八道什么呢?金钱盟做的是正当生意,你当小爷还是江贼吗?”
徐风正色道:“既是如此,就别辱没了金钱盟的名声!”
董灏听他这么一说,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也不是他想象中那么不中用,这才有点理亏地道:“那是当然!我们盟主可是明令在先的,自然不会.....”
徐风急忙道:“那,敢问贵盟盟主是?”
董灏自豪地把大刀在肩上一横,答道:“孙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