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密室
太子梅奕问道:“前几日朝堂所闻,不知先生如何看?”
神秘人:“这十皇子的来信中,说九皇子确实为假降,且已经掌握了彭国重要的情报。这一点,令人遐想不已啊!”
梅奕思忖道:“确实!按理说,依九弟以往的作风,应该不会做诈降之举……说是探查到彭国的重要情报,应该也只是为了让父皇先接他回国的权宜之策。”
神秘人:“然而以九皇子的才智,应是想不到投降为虚,探听为实这一借口的。”
“先生的意思是,此番言论,是十弟与他见面之后,教与他的?”
神秘人推测道:“应是如此!”
梅奕回想了一下,道:“可之前皇叔也在朝上有此推测,这十弟或许也只是将这个借口转告九弟而已。凭此,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啊。”
神秘人道:“是啊!这棋下到这一步,确实看不出十皇子有没有刻意教九皇子些什么。只能等到九皇子归来,看他是如何回复陛下的!”
梅奕瞬间领悟神秘人的意思,道:“若是九弟回来之后说不出什么重要情报,那么也许只是十弟将皇叔的推测顺便告之;但倘若真的有什么机密从九弟口中说出来,那么定是十弟刻意教他的!”
“正是!”
“先不管十弟是否有意交代了九弟什么。”对于梅仁省,梅奕始终还是放心不下,请教道:“光凭他此次自荐出使彭国,我就心有不安啊!这按道理讲,九弟与十弟也只不过是酒、色方面上的嗜好之交,为何十弟会对九弟的生死如此上心?”
对于梅仁省这一行为,神秘人也是捉摸不透,面露难色道:“臣也正为此事纳闷啊!九皇子与十皇子的交情固然没有好到如此地步!可十皇子身为外谒史,由他出使彭国进行和谈,是合乎理;且此次又是皇子被囚,作为兄弟前去解围,又是合乎情。这于情于理,倒也说得通,只是……”
这一行为在旁人眼里,自然是再合情合理不过,但是在这些心思缜密之人的心中,还是会激起一层涟漪的。
“先生也觉得此事有蹊跷?”
神秘人叹一口气,道:“唉,换做以前,我对十皇子的心性还是有些把握的。只是这三年来,他的性格和脾气已然不似从前,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哪!现在的他,臣也琢磨不透啊。”
梅奕道:“是啊,加之老三回来之后又全无动静。这场面平静的着实让我心悸啊!”
对于梅轩宏,神秘人分析道:“这三皇子嘛,以臣对他的了解,若是放在三年前,他自然是只忠心于陛下,无意争夺皇位的。但现如今出了这等事,虽说他对皇位并不一定有想法,但对其母妃之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确实啊,要说这十弟生性偏执,狂放不羁,受了打击后一蹶不振,从此消沉下去,我倒还能信。但老三,定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梅奕顾虑道:“就不知道他的下一步,会怎么走。”
神秘人:“眼下也只能静观其变,待到九皇子回朝,看他如何分说了。不过,无论接下去事态如何发展,殿下都应该先将一事处理妥当啊!”
“何事?”
神秘人提醒道:“九皇子回朝之后,不管他说什么,以陛下之英明,心中定然会对五皇子、九皇子主动出兵去劫击彭军一事有所怀疑!”
依照惯例,梅室无职务在身的皇子,每隔三个月就要亲赴边关之地进行巡查。一是为了体验戍守将士的艰苦,二是给予士兵们犒劳和激励。
对于此回梅胜、梅方桓前去鸿下边境进行巡查,梅奕不解道:“这,父皇有何可怀疑的?”
“太子殿下是当局者迷呀~”神秘人轻笑道:“这巡查边关、犒劳将士,和主动出兵劫击敌军,两者的意义,是大不相同啊!”
(对啊!五弟和九弟本就不是什么英勇之人,每次外出巡查,更是做做样子,草草了事。为何偏是这次,会大张旗鼓的带兵前去劫击彭军的运粮车队?)经过这一番提点,梅奕惊觉道:“之前军报刚传来沛安时,方固山也有此疑问,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众人都在考虑要不要与彭国开战,后来便遗忘了这个问题!”
“可……五弟与九弟为何会突然带兵出击呢?”梅奕思虑之间,忽然想起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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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胜请求道:“太子哥哥,如今众皇子中,除了十弟顽劣不堪,惹父皇厌恶,还未封王,便只剩下我和九弟了!所以此次巡查,五弟还想请太子哥哥给我们一个可以立功的差事,让我们好好表现一下,兴许父皇欣喜之下,便能将我们封王啊!”
梅奕听了之后,权当一桩小事,就随口说了一句:“问于方尚书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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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都在算计梅轩宏和梅仁省的事情,梅奕这才回忆起此番对话,眉头紧锁,道:“这……莫非是方固山派他们去的鸿下……?”
可这个疑问一开始就是方固山提出的啊!梅奕忽然紧眯双眼,目露凶光,道:“莫非是出了如此大事,他不敢承认,有意欺瞒于我?”
“依臣之见,应该不是方尚书。”神秘人解释道:“朝野皆知五皇子和九皇子乃是太子殿下的人,讨好了他们,自然就等于讨好了太子殿下。然而贸然派皇子上阵去劫掠敌军粮草,风险实在过大!方尚书已然是您的心腹之臣,没有必要冒如此大的风险。且方尚书也是机敏之人,定不会将五皇子、九皇子这样烫手的山芋,攥在自己手中。”
“那依先生之见?”
神秘人推测道:“方尚书定是推给了下级。而此人又迫切的想要谄媚太子殿下,最重要的一点是,此人还熟知在大琼所有的戍守边关中,在何处最容易立下功劳!”
听神秘人如此分析,梅奕脑中立刻想到一人,“兵部右侍郎,宋旗!”
“臣猜测,应是此人没错了。”接着,神秘人建议道:“还望殿下对此人早作安排,以免伤了筋骨!”
“当真有如此必要?”宋旗毕竟也算是自己的一枚棋子,梅奕显得有些犹豫,道:“虽说是宋旗刻意派他们去鸿下立功,但并非有意使他们战败啊!就算父皇到时问起来,应该也不会在朝上迁怒于宋旗吧。毕竟父皇向来深明大义,熟知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个道理。”
“呵”,神秘人轻笑一声,道:“看来太子殿下当真是被三皇子和十皇子乱了分寸呐!”
面对笑声,身为太子的梅奕竟感到有些惭愧,向神秘人请教道:“这……?”
神秘人指出:“胜败的确乃兵家常事,两位皇子自己在战场上技不如人,陛下当然不会因此责怪宋旗!可陛下最痛恨的就是朝臣结党营私,尤其是勾结皇子啊!”
梅奕:“……”
神秘人接着说道:“倘若陛下在殿上问起,九皇子自然不会供出太子殿下。但为求自保,九皇子难免不会说出宋旗啊,如果宋旗再牵连上方尚书,那么兵部之权柄,尽毁矣!所以还请太子殿下当机立断,切莫因小失大啊!”
梅奕惊觉,拜谢道:“先生之远见,救我于水火啊!”
“诶!太子之于微臣,又何须言谢!只是臣出来已有些时辰,以免他人怀疑,不能在此地久留啊。”
“好,先生慢走!本不该值先生公务缠身之际叨扰,只是老三复出朝堂,恰巧十弟又出使彭国,最近这些时日梅奕实在是心绪难宁,迫不得已之下才请先生相见,一解心中疑虑啊!”
“无妨。也是太子殿下有先见之明,早早修此暗道,确是省去了不少麻烦!”说罢,神秘人向梅奕行拜礼,道:“那臣,便先行告退了,殿下珍重!”
梅奕恭送道:“密道幽暗,先生还请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