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顿住了,但决没有回来的意思。
涂先生又去将他拉了过来,道:“你小子,这么没耐心呢?”
莫非非常生气,轻哼了一声,道:“这么好的差事,你自已留着去不好吗?”
涂先生叹息道:“唉,有些事情是决定了的,岂能是我能改变的。天道皇皇,你我也不过只它安排的一步棋而已。”
莫非翻了他一个白眼,没有说话。
涂先生接着道:“那里面的东西对我们莫念村来说,至关重要,所以你必须要进去。不久将有大事发生,而且与你有关。”
“大事发生?什么大事发生?别吹了老兄,你以为我那么好骗啊?当三岁小孩子?骗人也要走点心的。”这最后一句,莫非却意味深长。
涂先生那枯皱的脸,此时更要将五观都挤到一块儿去了,显是肺都要气炸了。狠狠的看着莫非,半晌方道:“你竟然不相信我?看来我们不是朋友……”
莫非素知这老头不好惹,脾气古怪,若不是自己对他关照有加,也不会有现在的这层关系。回想过往,他从来没有骗过自己,还经常开导自己,对自己实有莫大帮助。心道:“算了,我堂堂男子汉,岂可对朋友不忠乎。”
看着涂先生的眼光坚定了起来,道:“我今晚会再去!”
涂先生笑了起来,道:“好,好,我给你造把武器,你就能凿开黑晶石了。”
莫非喜道:“如此甚好!你要多久才能铸成?”
涂先生道:“快了,这块铁已经锻了四十次了,还差九次。”
莫非道:“你先锻着,我一会儿回来。”他没有走回家的路,反而往村外走去。
一柱香十分,他已拎着一条两条大鱼回来了。笑眯眯的对涂先生道:“你还没吃吧?”
涂先生把那块铁打了一遍,才笑道:“还是你小子懂我。”
莫非将鱼破开洗净,另生了一堆炭火,在上面烤着。直到傍晚十分,莫非才到家。好在他平素里就是个浪子,晚归这样的事,只能算是皮毛,他父亲随口问了一句:“去哪儿了才回来?”
莫非也很自然的回了一句:“在涂老兄那儿吃了饭,晚了!”
“小崽子,越来越没规矩了,‘涂老兄’是你叫的吗?”曹玉珊的声音从内室中传了出来。
莫非道:“是他先叫我小弟的啊!”
曹玉珊从里屋快步走了出来,指着莫非道:“你还敢顶嘴,脾气不小啊!你跟涂先生称兄道弟,你爸也跟他平班论辈,那不是岔辈了吗?”
莫非一想,道:“有点道理。不过叫你不要指着我,最讨厌别人用指头指我。”
曹玉珊气得话都说不出,又无法辩驳,说了一个“你”,便接不去了。一甩手,忿忿的又回内屋去了。
莫问向莫非竖起了拇指,也笑眯眯的进了内屋去了,还说了一句:“儿子,早点睡,晚安!”
莫非闭目躺在榻上,静等父母熟睡。一个时辰以后,他才摸了起来,只拿个铁锹,便溜了出去。
此时,大半的村户都熄灯睡了,村里也渐渐的沉到了平静。
莫非来到铁匠铺。涂先生早等在那里,见莫非到来,欣慰的笑了笑,道:“你来了?”
莫非点点头,道:“你到底给我造了什么厉害的武器?快给我看看?”
涂先生从柜台下取来一柄匕首,匕首通体黝黑发亮,看上去就很不普通。莫非也看出了不一般,但这么一把匕首便能干什么事,道:“靠它就能破开黑石?就算有用,也不知道要几个月才能刨出能容一个人的窟窿来。”
涂先生眉头一皱,对莫非说的话不加赞同。一把将莫非拉到内堂,手轻抛,嚓的一声,匕首半截插入到石桌中。
莫非啧啧两声,走了过去,移过来桌上的烛火。透过匕首,竟然能看到火光。心中欢喜,溢于言表。拔出匕首,往桌上的一块铁上抹过,没有任何的火花四溅,那块足有一寸多厚的铁板,整齐的成了两半。
莫非脸上的震惊之色更是难以掩饰,喜滋滋的道:“真是好宝贝!涂老兄鬼斧神工,佩服,佩服!”
忽的想到什么,又道:“不过,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买不起。”
涂先生摇头走了出去,也没有笑,很自然道:“去吧。这匕首就送给你留纪念吧!”
莫非想到涂先生一生孤苦,只有自己一个朋友,处处透着凄清。看他背影,似是千钧重物压在他身上一般,莫非心中一跳,幽幽的道:“以后,有我一口饭吃,决少不了你一口。”
莫非独自一人又偷偷来到乱坟林,这一次他也没有半点的害怕,动起手来也麻利多了。没几下工夫,便挪开了沙石,将泥土撅了出来,这才取出匕首,一刀插了进去。
大出他意料之外,他原以为匕首会弹回来,可偏偏匕首像是切到了豆腐里,整个刀面会陷入到黑石中。他横一刀,竖一刀,斜着来了几刀,黑石被大块大块的切落。不出一盏茶时候,便也凿出一个小洞来。
正在莫非欣喜之时,忽的一阵狂风自洞口吹了出来。莫非情不自禁的便要蒙眼,可就是这片刻间的功夫,那狂风陡止,接而是强大的吸力爆发开来。吸力之强,莫非只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吸了进去。双手死死撑着黑石,这才抵住。吸力越来越大,莫非清楚的听到自己的骨骼咯咯响,血肉仿佛都要被剥离出来似的,真个是快要到了五脏移位的地步。
他大吼一声,手上一松,连人带石都给吸了进去。
而在坟外,涂先生立在远处,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而在他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人,此人一身青布衣衫,个高清瘦,是个瞎子,正是瞎先生。
只听涂先生淡淡的道:“你来了?”
瞎先生脸朝着涂先生的看的方向,也不知他是真看不见还是假看不见。笑着回道:“你真让他进去啊?”
“不过此子心性极佳,且具仁爱之心,筋骨也是上上之选。的确是近百年间,难得的人才。”瞎先生老气横秋的说道。
涂先生道:“这一点端的如此,我这么一个又脏又瘸的臭铁匠,他也不曾有过半点的嫌弃。秋红一个受尽命运凌辱的不祥女人,人人见而避之,他竟毫不忌讳,同她交上朋友。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朋友了。”
“只是不知这场灾难,他挡不挡得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