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秉儿别瞅着身子瘦小,比那痞子头头矮了半个脑袋,但是,由于他天天劳作,手上倒有一些劲力,加之,激愤之下,下了重手。
那个痞子头头猝不及防的,后脑遭袭,被曹秉儿打的身子前倾,打了一个趔趄,方才站稳了身子。
痞子头头回头一瞅,见是苦逼寒酸,不修边幅的曹秉儿,一怔,愣愣地瞪着曹秉儿,一脸惊诧,神色数变,脑中念头闪烁。
痞子头头一时很是不能理解,曹秉儿这个在泉溪镇最没有力量的孤儿,蚂蚱一样的废物,今日居然胆敢向他出手!
妈的,谁给了这只“蚂蚱”的胆子来管爷爷的闲事了?
妈的,谁给了这个傻瓜的胆子让他不知天高地厚,装英雄了?
妈的,难道这个傻瓜今日是饿疯了不成,才敢来趟爷爷的浑水啊?
曹秉儿激愤之下,拍了痞子头头一巴掌,待得痞子头头回转身来,目光凶恶地盯着他,他才反应来。
曹秉儿知道自己这下是捅了马蜂窝,惹祸上身了,吓得心头一颤,身子一个哆嗦,脸色刷地变得惨白。
曹秉儿吓得后退了几步,将那只犯贱的手掌不由自主地在衣服上擦了一下,似乎想要将灾祸擦了似的。
曹秉儿眼神惊恐地瞅着逼上来的痞子们,口里先是一串的“我我我”的,想要求饶,但是,当他瞅着地上被打的已经晕死过去的小孩,却指着小孩,口不对心,不识时务地来了这么一句责问:
“…………你你你、你们打人家,人家不痛吗?”
痞子头头逼上前来,也不废话,挥起拳头,冲着曹秉儿迎面就是一拳。
噗的一声,打得很瓷实。
曹秉儿被这一拳打的是上身后仰,不由后退了一步,鼻子好痛,他伸手一抹,一手的血。
曹秉儿痛的龇牙咧嘴,眼泪掉下来了,心里恐惧,身子筛糠似的颤抖着,他想讨饶,但是,嘴巴就好像不是他的,而且,还跟他有仇似的,嫌他不够惨,居然忿忿地叫道:“你们打人家,人家不痛吗?”
痞子头头目光凶恶,一脸坏笑,嘿嘿地道:“我打人家,只要人家不是神仙,当然痛啰!”
曹秉儿一向胆小怕事,但是,他感觉自己今天就像中邪了似的,不但胆子贼大,而且倔强,他有些不甘心,愤愤地质问:“既然知道人家痛,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打人家啊?”
痞子头头就像猫捉老鼠似的,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瞅着曹秉儿,一脸讥讽,揶揄地笑道:“因为我们是坏人啊!”说罢,一个拳头又砸向了曹秉儿的脸。
曹秉儿哀嚎一声,上身后仰,又倒退了一步,感觉有牙齿松了,他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指着痞子,口齿不清地问道:“好人不当,为什么要当坏人?”
痞子们听了曹秉儿这饱含着天真的质问,觉得曹秉儿真是太单纯了,真是太傻逼了,傻逼得都有些可爱了,都有些让人不忍心下手了。
痞子们就像瞅见怪物似的,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曹秉儿,几息时间,突地哄然大笑,怪腔怪调地叫道:“傻小子,因为当坏人,老子可以不劳而获,吃香的喝辣的啊!”
“因为当坏人,老子可以随心所欲,横行霸道啊!”
“因为当坏人,老子喜欢谁家的媳妇,老子就可以上她,老子看谁不顺眼,老子就可以打他啊!”
“傻小子,总之,当坏人就是为了获得不该有的好处,没有好处,谁他妈的去当坏人啊!”
曹秉儿听了痞子们的歪道邪理,觉得痞子们所说匪夷所思,毫无道理,很不对很不对很不对,不由得将那只捂住嘴巴的手掌也放下了,嘴巴蠕动,想要与痞子们说道说道,辩论辩论,要让他们知道一些做人的道理。
这时,一个不知躲在何处的青年目睹了一切,把他急得,实在是忍不住了,冲着曹秉儿大声叫喊:“小子,你这个傻瓜,你还不快跑,你倒是跑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
曹秉儿听得别人的提醒,这般地,方才想起自己处境危险,他回过神来,骤然转身,迈开双腿,就是一顿狂跑,他这回跑起来,可比当年被陈麻子的那条癞皮狗撵着的时候,要快多了啊!
曹秉儿撒开双腿,就是一顿狂跑,但是,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的东西掉了,就是那袋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石子掉了。
…………他的账本掉了。
曹秉儿瞅着他的账本,愣了一下,便回转身来,弯腰去捡,而就在这时,那些身高腿长的痞子们便追了上来,一下子便围住了他。
痞子们见曹秉儿面对他们居然敢跑,这是对他们公然的蔑视,二话不说,冲着曹秉儿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曹秉儿二三下便被痞子们打倒在地,身上遭受了许多的拳脚,痞子头头在曹秉儿的脑袋上砸了几拳,突然喊停。
几个痞子打的不过瘾,讶然问道:“老大,这才刚刚动手,怎么就不打了!”
痞子头头可不是突发善心,而是他见曹秉儿的手里一直死死地拽着一个布袋,他念头一闪,以为是钱袋,所以,他方才叫属下停止施暴的。
痞子头头蹲下身子,指着曹秉儿手里的布袋,眉目含笑,兴趣盎然地问道:“小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曹秉儿实话实说,道:“石子!”
痞子头头自然不信,一把抢过布袋,揭开布袋,往掌心一倒,待得瞅着掌心的东西,登时愣住了,同时略微有些失望,因为布袋里面装的的确是一些石子。
花花绿绿的小石子。
那个提醒曹秉儿逃跑的青年目睹了这一切,瞅着痞子头头手上的石子,登时满头黑线,一脸懵逼,他自然不知道这些石头是曹秉儿的账本,对曹秉儿有多么重要,待得回过神来,脸都气绿了,脑袋直往撞上墙。
傻子,傻子,真的是泉溪镇名不虚传的傻子啊!
痞子头头瞅瞅手上的石子,即儿,就像瞅见怪物似的瞅着曹秉儿,几息时间,将石子重重地砸在地上,冲着曹秉儿吐了一口口水,一脸鄙夷,嘿嘿一声,讥讽地道:“小子,你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玩这些幼儿才玩的石子,你幼不幼稚,丢不丢脸啊?”
“老大,人人都说这个姓曹的小子是一个傻子,今日他冒着被咱们追上毒打一顿的风险,居然就是为了捡这些个破石子,这样的不知死活,可真是够傻的啊!”
“对!傻子,傻子,真的是不折不扣的一个大傻子!”
痞子们冲着曹秉儿指指点点,嘻嘻哈哈,口出污词,奚笑辱骂,很是放肆。
曹秉儿忍无可忍,眉头一皱,瞪着痞子们,不由辩解道:“你们不要胡说,这不是石子,这是我的账本!”
痞子头头就像听到了天荒夜谭似的,笑得更欢了,伸手在曹秉儿的脸上拍了几下,笑着骂道:“臭小子,究竟是你傻,还是我傻,这些石子怎么可能会是账本,你蒙谁呢?”
曹秉儿虽然心思单纯,为人憨厚,反应也有些迟钝,但是,他也是有自尊的,见痞子头头这么轻视于他,暗自恼怒,急不择言,叫道:“这些石子真的是我的账本,我刚才就跟李可可的爹爹李伯伯结账来着,不信咱们去找李伯伯问问!”
痞子头头一脸的不屑,装作不信,笑道:“哈哈!小子,别看你老实巴交的样子,没想到编起瞎话来也一套一套的,居然把李子山也扯进来了,李子山是个什么人,他是咱们泉溪镇出了名的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他怎么可能会拿钱给你呀?”
曹秉儿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傻瓜,没有说假话,激怒之下,他那本来转速不快的脑袋,来不及细想,瞪眼叫道:“我给李伯伯家干活,我有工……!”
曹秉儿对钱字特别的敏感,他瞅着不是好人的痞子们,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了,连忙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嘴巴,目光警惕地瞪着痞子头头,神色有些紧张。
痞子头头见到曹秉儿的样子,笑得更欢了,几息时间,笑容一敛,目光凶恶,沉声问道:“小子,你今天是不是跟李子山结了工钱了?你身上究竟有几个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