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外，妖泽和巫格正趴在门缝上努力向里窥探，奈何里屋的挂帘遮挡严实，什么也看不到。
“会救回来吧……”巫格心跳很乱，隐隐有些不安。
妖泽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情感，明明很在意却又不想表露在面上。
他佯装若无其事地搭了一句，“你在担心谁？”
“当然担心苏雨眠啊，还能是谁，暮小姐又没受伤。”巫格还在眯缝着眼向里瞄着，头也不抬地随口应道。
得知巫格的答案后，妖泽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但仅仅是片刻，他安定下的心又悬在半空。
听闻清平村那个被阴灵咬死的村长突然诈尸伤了许多村民。
而且受伤的村民都被感染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如果苏雨眠真的救不回来，会不会伤害暮语汐……
妖泽强压住古怪的思绪，静静地直立在门口等待。
就在妖泽站得腿微微发木时，暮语汐的房门打开了。
巫格急切地探着脑袋张望，“暮小姐，雨眠她怎么样了？”
适才的一切都好似没发生过一样，暮语汐面带得体的淡笑，将指比在唇间轻声道：“嘘，她睡着了。”
她把绝望隐藏得太好了，无人能察觉出她神情的恍惚。
巫格听完之后顿时释然，语气也轻松了许多，“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放心，我保证不打扰她休息！”怕暮语汐不信，巫格又竖起三指发誓道。
见暮语汐不说话，巫格便侧身从她身旁的过道走了进去。
妖泽看到暮语汐这副毫无波澜的表情有点恼火。
这女人到底是会装还是真的心肠狠毒，就算苏雨眠现在没事了，经历这番险些闹出人命的波折也总该有些忌惮吧……
而且，受伤的还是她的贴身女婢。
“你跑到那儿去干嘛？”妖泽质问的语气生硬，脸色也很不好看。
“随便走走。”
答得很淡，轻飘飘的如同天空的浮云，像是丝毫不在意一般。
她无法接受现实，只能选择逃避。
可她终究逃不过妖泽的质问。
“呦呵，您大小姐还真是与常人不同啊，不夜天这么大都不够您随便走走的，偏要到城外瞎转悠！”
妖泽嘴角扬起戏谑的笑，将刻薄的话一点不客气地甩给暮语汐。
暮语汐端在身前的双手下意识地捏紧了，“抱歉呀，麻烦你了。”
人在崩溃前夕往往都是最平静的。
妖泽的讥讽僵在脸上，心底窜起一股无名之火，音量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这是麻不麻烦我的问题吗！”
“阿泽，别说了。”
里屋传来巫格略显喑哑的声音，话语中压抑着沉重。
“管好你的事！”妖泽不明情形，正在火头上，没好气地冲房间吼了一句。
暮语汐深吸一口气，她微扬起脑袋把眼泪逼回去，尽量让语气放轻松，“阿泽，我是出来向你告别的。”
适才站在房门前，她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面对他。
早在开门之前她便已经想清楚了。
若是她在他面前落了泪，这后半辈子呀，无论多跌宕，她都跟定他了。
若是没有掉眼泪，她要以最好的姿态向他告别。
直到最后，她也没勇气把软弱的一面肆无忌惮地暴露在妖泽面前。
妖泽的心尖颤了一下，一阵心悸陡然压灭怒火。
她，要走？
可即便是气势弱下来了，但强硬的语气丝毫不改之前，“呵，您要去哪还得知会我一声呢，干嘛？等你闯完祸让我去收拾烂摊子吗？”
话音未落，一记重拳勾上妖泽的侧脸。
“我让你别说了！”巫格紧攥着拳头，双目猩红地盯着妖泽。
巫格身形微微有些颤抖，那头原本张扬至极的金发凌乱不堪，像是陷入绝境的野兽……
妖泽的大脑短暂地空白了几秒，紧接着童年被欺辱的阴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侵占整片脑海。
仅剩的理智也被冲动吞噬。
妖泽阴沉着脸舔舐了一下唇角的腥咸，起身反手一拳重重还给巫格。
这一拳他实打实地用了十成的力气。
突如其来的冲击力使巫格一踉跄，他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脚。
“嗡嗡——”的耳鸣声占据他的整个世界。
半晌，巫格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向后退一步松开门框，紧攥的拳也缓缓垂下了。
他眸中的猩红在抬眼的那一刻也褪去了，落寞中携着颓然，沙哑开口吐出几个字：“雨眠死了。”
说罢，他拖着无力的步子擦过妖泽的肩旁，无声地带走满身阴霾。
他终究不能与妖泽动手。
若说他真似表面看上去那样与妖泽一般年纪，这一架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可他已经不再年少轻狂，做冰晶的神使上万年来他辅佐过无数代极乐殿殿下，尊卑早已成为一道无形的枷锁。
他与妖泽动手属于以下犯上，会受到冰晶的制裁。
情形严重还会被永久封印。
他被封印之后，冰晶会自动寻找别的神使代替他辅佐妖泽。
妖泽这般执拗，没有目睹他童年经历的其他人应该都无法与他的炼魂鞭配合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