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听了,不及细想,就奔到狗笼前面,其他几个地痞都慌忙跟上。
玉儿见他们打开狗笼,连吹口哨,群狗咆哮而出,大力撕咬。
地痞们本已东倒西歪,又经中毒一事惊吓,当下纷纷狼狈逃窜。
李师师便奔回房拿出宗干所赠短剑,又拿把菜刀给玉儿。
两人各持兵刃指着王五儿,吓得他跪地求饶。
李娃见变故突起,也奔到外面。
玉儿一掌扇在王五儿脸上,当场打的红肿。
王五儿道:“李表姐,你还不知我,我不过一时糊涂,这里的房契,早归了你们。”
李师师道:“且搜搜他身上。”
玉儿便搜他身上,将一应钥匙、银票、银两皆掏出来,又将他捆起来痛打。
李师师冷笑道:“王五哥,我也知你脾气,最受不得别人倔强激你,此时此地,你倒爆发给我看哪?”
王五儿尴尬陪笑。
李师师便将伙计都唤来,道:“诸位在此不久,我姊妹三人,也不求你们相救。经过今日,你们若愿留下,我等绝不克扣刁难,你们若愿离开,我等将你们工钱结清,如何?”
众伙计听了,都道:“夫人们待我们甚好,我们愿留下。”
玉儿道:“我们三个女人,不比市井流氓,日后再有麻烦上门,诸位若能相救相帮,我们必重金深谢——如果大家宁愿跟着这种无耻禽兽,我们也无话可说。”
众伙计听了,都痛斥王五儿恐吓羞辱,又说他擅自赶走了多名伙计。
玉儿道:“不忙,明日我挨个上门,仍将他们都请回来,再多买十只狗,好看家护院。”
李师师向李娃道:“妹妹还欲护着他吗?”
李娃道:“我害了你二位,真对不起……只是,他好吃懒做又不懂经营,今日之事,也是一时糊涂。”
李师师和玉儿互望一眼,不敢杀他,又怕他再来惹是生非,到底逼他写了保证书,放他去了。
自此以后,王五儿隔三差五领众地痞阻挠染坊伙计接送货物,又聚众造谣,说李师师以美色为诱饵谈生意,说染坊伙计皆与三名主母有染,又说她们各有私生子,都养在染坊里。过不多久,王五儿变本加厉,又到处张贴告示,说她们勾结野汉子抢劫民财,以次充好,偷工减料,靠陪酒陪睡做生意。
三个女人被说得难以忍受,却没时间和精力跟一帮流氓计较。
这天,玉儿到余家染店结算账目,与老掌柜叙话。
老掌柜道:“玉相公,你年纪轻轻就做了五品尚服,可惜被金人俘虏,又做了寡妇。如今抛头露面做生意,本已艰难之极,居然还遭到小人刁难,不过你放心,我信得过你的为人,不管别人说你什么,你的生意,我照做不误。”
玉儿甚喜,向老掌柜行礼告辞。
出门不几步,阿撒在身后道:“夫人,向来可好?”
玉儿见到阿撒,又惊又喜,道:“你怎么在这?”
阿撒便指着墙角睡着的宗弼道:“自从知道夫人与余家染店有往来,郎君和我就在此轮流守候,算下来,已经有半个月了。郎君相貌显眼,为了不被人认出,只好扮作乞丐。”
玉儿心下感动,轻轻在宗弼身边坐下,看他满头满脸糊的险些认不出来。
宗弼感到自己眉毛被人扯掉,立时惊醒,见是阿合,一把抱在怀里,道:“是真的吗?”
阿合又扯掉他另一半眉毛,笑道:“有感觉吗?”
宗弼甚喜,笑道:“有!”
阿合领着宗弼回去,问了他离别之后的事。
宗弼道:“萨萨,你跟我回去吧,或者至少到黄河以北,于我也方便些。”
阿合不置可否,道:“其实宋金若不再战,我呆在这也不错,况且,我最多待到明年春天,待与太上皇的约定满了,我就回去。”
宗弼无奈,捏着她手道:“你说什么,我总依你——不过到了明年春天,你一定要跟我回去,不要跟别的男人说话。”
阿合点头,回身看着宗弼和阿撒道:“往日听说你们善战,你们一次能打几个?”
宗弼摸不着头脑,道:“这要看跟谁打,而且打仗和打架,很不一样的。”
阿合道:“我问的就是打架,若是跟普通流氓打架,你们能打几个?”
宗弼道:“二三十个吧。”
阿撒道:“十来个吧。”
阿合甚喜,将王五儿屡次找茬欺负她们三个的事说了,要宗弼帮忙收拾他。
宗弼道:“这种畜生,欺软怕硬,恩将仇报,活在世上占着茅坑不拉屎!”
阿撒道:“郎君,你不宜露面,还是我来吧。”
宗弼点头,道:“我扮作随从跟着你,也看看那畜生什么德行。”
阿合细看宗弼,觉他两眼巨大,绿的发光,纵然遮住口鼻,仍能看出是女真人,确实扮成乞丐最合适——只是这般高大的乞丐,实在惹眼。
阿合拉着宗弼手回染坊,还没落座,就听到外面叫嚷,道:“小寡妇想男人,连乞丐都不放过!”
宗弼大怒,就要出门揍他。
阿撒道:“郎君且坐,我出去会会他们。”
阿撒跟玉儿到门外,只有4~5个地痞,道:“诸位屡次与我家夫人为难,到底何故?”
众地痞道:“你是何人?可做的主?”
阿撒点头,道:“我既来此,当为大家和解。”
众地痞道:“她们三个婆娘勾搭野汉子强占了王五儿王官人的家产,你既做得了主,就当教她们还与王官人。”
阿撒笑道:“看来,王官人许了诸位不少好处。”
众地痞道:“你少胡说,我们不过是打抱不平,看不惯她们一众婆娘的浪样。”
阿撒笑道:“既如此,诸位明天可与王官人同来,我请三位夫人与大家商量。”
阿合先打发宗弼洗澡,道:“晚间李夫人回来,你不可造次——更不能……”
宗弼道:“她是大哥的相好,我看她作甚,况她也不及你好看。”
阿合笑了一下,奇道:“你难道见过她?”
宗弼道:“就上次出使汴梁,跟大哥他们见过一次。”
阿合道:“在哪?”
宗弼瞪眼不敢言语,怕他老婆发飙,道:“上次的事,你不都打过了嘛?要不是为了我大哥,我也不去……”
阿合道:“宗干哥哥有手有脚,会说汉语又会写汉字,要你帮忙干嘛?”
宗弼轻拉阿合道:“萨萨,你别生气了,都这么多年了……”
阿合心烦,道:“我当年就该阉了你!”
宗弼笑道:“你阉了我,就真成寡妇了。”
阿合道:“你滚一边去!”
夜间,三个女人置酒欢迎宗弼和阿撒。
李娃见宗弼是个女真人,不由得害怕。她虽知玉儿生父是女真人,但不细看,并不会注意她的浅色眼睛和略显突出的五官。
阿合道:“他是我相公,不会与咱们为难。”
宗弼便敬李师师和李娃,道:“这些日子多蒙二位照顾我……浑家,她既愿留此,我明年春天再来接她。”
李师师笑道:“你们两个,真是般配!”
宗弼甚喜,笑道:“我们同年出生,一起长大,从小就互相喜欢……”
阿合推他道:“别胡说了!”
宗弼便拉着老婆手嬉笑,看的李师师和李娃既羡慕又难过。
次日,王五儿率领众地痞前来,大模大样要讨公道。
阿撒悄问三个女人,道:“人都齐了吗?”
三个女人点头。
阿撒轻声道:“把大门关上,让狗在外面歇着。”
王五儿道:“你一个下人,要怎么调解?”
阿撒道:“三位夫人已盘下染坊,王官人也已经交出房契,小的请官人以后不要再与三位夫人为难。”
王五儿冷笑道:“哼,李娃是我婆娘,李师师是我表姐,伺候我是她二人的本分,至于杜玉儿,她一个打秋风的乞丐,收不收留也只看我心情。识相的,就将染坊还我,我看在她们都是女人,或者可以不计前嫌。”
阿撒道:“官人已不是李娃的丈夫,李师师更早与王家断绝关系,且官人早将家中财产分走大半,她二人并不欠你。至于我家夫人,她生于贵族,长于皇室,所识所交尽是宗亲贵戚,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打落你门牙!”
王五儿道:“你这厮好大的口气,我偏要说她是个勾野汉子的乞丐!”
阿撒大怒,一碗热茶直泼到他脸上,左右开弓打了他十个耳光,又揪着他头,一拳砸在他面门。
王五儿满脸是血,嘴里吐出两颗门牙,哭道:“你们还愣着干嘛!打呀!”
几个地痞见阿撒厉害,都围着他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