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青一脸洋洋得意神色,胡芬芬无言,拿起手中酒杯,笑道:“吴师弟今天能被王老板看重,恭喜师妹了!”
见胡芬芬带头,桌上其他人纷纷举起酒杯。
宋杰哼哼一声,心中更加不悦,桌下被胡芬芬踢了一脚,才施施然举起杯子。
底角那桌几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这……”其中那想把家中孩子送到吴炳门下的那位看向李一边上那人,欲言又止。
那人也满脸尴尬,道:“坏了!这吴师傅搁这发达了!”
不消他说,在场的人都明白,能拿出一颗夜明珠送人的王德发肯定不会亏待吴炳。
“哎!”家中有儿子的那位叹了口气,满面愁容,道,“这可如何是好!”
李一抬头打了个酒嗝,看着那人那样,忍不住笑起来。
“你笑什么!”那位见李一笑将起来,本来就有几分火气,愤怒回道。
“嘿嘿!没啥!不就是要拜个师傅么,那三银元给我,我给你儿子找个好师傅去!”李一边说边徒手抓住餐桌上的一只烤鸡,撕下一腿,嘴里含糊不清道。
“你上哪给我找个好师傅,莫非是你不成!”那位好气又好笑地打量李一一身寒酸样,讥讽道。
李一只是笑,把嘴中软骨呸一声吐在桌上,拿袖口擦了擦嘴角,道:“就凭他刚刚台上那几下耍猴一样的三脚猫功夫,也敢收人三银元!”
那位脸涨的通红,碍于李一也是个武者,不晓得如何应对。
听得李一这番话,边上那人也不乐意了。
“你的意思是说吴师傅的功夫是三脚猫功夫,徒有盛名。还是说我们在场的没个会看的!”那人开口道,“我虽然没学过武,也在彤乡看过吴师傅打了一年的套路,那风声,还会有假!”
李一直摇头,道:“你是没见过好的!”
那人怒极反笑,指着李一道:“你说吴师傅是三脚猫功夫,我说我好歹也见过彤乡不少人打拳,吴师傅的实力没的说。你搁这又跟我说我没见过好的功夫!那你跟我说说,什么是好的功夫!莫非一个彤乡上下几百名练武之人都不被你放在眼里!”
李一仔细想想,一本正经道:“好像真没有几个!”
那人气结,边上几人劝道:“好了好了!别吵了!你也不看看他喝了多少酒!”
那人恨恨丢下一句,道:“说别人前也不打量下自个儿什么样,难怪同行如冤家。见不得别的师傅好!嘴皮子功夫倒挺厉害!”
“你说什么!”李一不乐意了,一把揪住那人衣领,那人毫无抵抗大半身子硬生生被扯了来。
那人又惊又惧,看着李一转红的瞳孔,再闻着一身浓郁的酒气,不好杵他霉头,又不打算求软,嘴硬道:“哟!说你几句能咋滴!练过武有几下力气了不起是吧,怎么不跟吴师傅比划比划去,正好让我见识见识你说的好功夫!”
李一一愣,佯怒道:“你真以为我不敢!”说完,一口饮尽碗里的酒水,哈哈大笑站了起来。
在灵力激荡下,传遍了全场。
桌上几人谈话,看似长久,实则也就几消工夫,首座那桌尚还处在一阵道喜中。
“你笑什么!”王德发刚跟宏达谈完聘请吴炳的费用,被李一笑声打断,见李一看向这边,饶有兴趣地问道。
“李某不才!见猎心喜,也想上台耍几下!”李一环顾四周,最后看向吴炳,道。
好事者开始起哄,明摆着刚刚吴炳那几下没看够,这下李一跳出来,一副涉世未深的牛犊样,有其他师傅带来的弟子哪敢在这场合扬言比武切磋。
切磋切磋,看似分输赢,实际求的是双赢,考究的是双方的情商。
“有意思!”王德发大笑,即便他看吴炳舒服一些,可商人从来都是相同价格买更好的货,选人也是一样。
“你可愿与他耍耍!”王德发对吴炳说道。
吴炳脸色难看,看向那边桌上的曹青,两人眼光对视。
王德发见吴炳不语,恍然大悟道:“怪我!此等好事,怎可没了彩头!这场做过后,谁赢了谁将这盘子里的银子拿走!”
一边下人上台扯去红布,十五个雪亮大银锭牢牢吸住了众人眼球。
下边有些宏家子弟蠢蠢欲动,被长辈严厉目光止住,看向首座宏达。
宏达看着李一,没什么印象,再看看吴炳,眼中隐有深意,不好扫王德发的兴,道:“就依王老板之意!”
吴炳心中一凛,知道师傅今天大喜之日,搞得乱糟糟的,有些不喜了,是速战速决的意思。
李一边上那人哪想到李一这般直愣性子,挑这时候要比,心里头七上八下,扯住李一衣袖道:“你喝多啦!拳脚无眼!”话里行间担心李一,其实就怕到时有什么闪失,事后找到他头上。
李一甩开那人手,大步向前。
众人目光聚集到台上二人,吴炳深吸口气,抱拳道:“宏家拳,吴炳。”
李一随意拱手,道:“无门无派,李一。”
却还未等李一说完,吴炳就抢占了先机,早一步封锁了路线,小腿带着凌厉劲风朝脸面拂来。
远的人不曾留意,只道是开打了,近的人眉头皆微皱,瞥着宏达面色无常,也不消说什么。
眼看着要抽到脸了,吴炳视线一空,暗呼不妙。
一记后扫轻轻一钩,快狠准踢到了吴炳的支撑腿,整个人架势一垮,松了。
这便是武术中的攻上打下,对于人体低中高的分类有些类似于低鞭、中鞭、高鞭。
台下懂行的有些惊讶,这醉酒的二愣子竟有些实料,不过这招有些像宏家拳的转身后扫,但江湖上门派这么多,叫法迥异,招式倒是大同小异,也无需多怪。
这边吴炳歪斜着不稳了,李一起身作势拳头往脸上招呼,吓得吴炳双手护脸,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料李一只是把拳头往脸上晃晃,见吴炳这样,转身要走。
台下哄堂大笑,吴炳焉能不知是被耍了,气的脸发红,朝背影扑去。
众人心中一紧,有人喊出“小心!”
殊不知李一早存了份心思,脑后长眼一般,脚下一错步,身形一偏,一脚挤进了吴炳身体的中心。
吴炳怒火连连,完全失了判断,双脚离地,天旋地转,人稀里糊涂地被摔了出去,把身后的器架撞的七零八碎。
“好!”有人喝彩,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见无人响应,不少宏家子弟脸色难看,掌声又渐渐停歇。
首座上那黄师傅笑了笑,道:“吴贤侄功夫虽然了得,但心性还得磨炼磨炼呐!”
宏达点头,正要停止这场闹剧,吴炳取了掉落的十来斤铁棍,一个打挺起身,暴怒道:“吃我一棍!”
李一回道:“怕你不成!”心中估量,不敢与棍硬碰硬,跳开了棍子能扫到的范围。
吴炳持着那棍,有如神助,大开大合,棍风掀得台上布毯摆摆,青龙棍棍法接连而至。
棍尖弹抖着直捣李一心窝,李一被逼到边角,见躲不过,手掌去拍棍身,校他几分力,想将棍子夹于腋下。
吴炳怎会让他如意,棍势一变,四合棍的卷棍来搅李一下盘。
李一跳将起来,原地空翻,吴炳迎头一记盖棍自上而下向他脑袋砸去,这才是杀招!
李一吃他一惊,空中没彻底把身翻过去,落下时两手食指勾住台上边沿,不让身形掉下台去。头一偏,眼皮狂跳,灰尘弥漫,棍子砸在原先脑袋处。
两指发力,一跃而起,落在吴炳侧边。
吴炳捏紧了握着铁棍的手,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李一,手下不慢,棍子再次刺出。
李一躲避,感受着棍子的威力去了三四分,变得绵软无力,以为吴炳心里有诈,暂且观察。
吴炳脸憋得通红,方才被李一摔了一下,气没喘匀就起身,本来以为几下就能解决,谁能算到李一可以巧妙化解。
台下人不解,明明是吴炳手里持棍,为什么始终不能干翻赤手空拳的李一。
有人喃喃:“我怎么感觉吴师傅的棍子有点软啊!”
李一再次躲过,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非吴炳有诈,而是他真的就只有开始几招凶猛,一旦拖得久了,就会后继无力,接不上气。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吴炳抽烟的习惯。
抽烟深者,看似与常人无异,拖久就会倒嗓,气息不顺。气息不顺,力就会断,此乃大忌。
李一哈哈大笑,吴炳恼羞成怒,道:“你笑什么!”
李一不答,瞅得他空档,两手握不稳棍,左脚垫步,右脚说时迟那时快,跳起一脚踹向吴炳胸膛。
吴炳持棍格挡,慢了半拍,棍子砸落一边,人似断了线的风筝,从台上飞出,摔在满满菜肴的桌面上。
那桌人急急避开,把眼看去,还有什么高人样,各类汤水浇身,活脱可怜相。
那一脚恰好踹中了吴炳气门,眼前一阵奇异绿光闪烁,耳朵里堵了只马蜂般嗡嗡的响,面如金纸,吐了几口血,出气多进气少。
这一脚,不止踹翻了吴炳,也是一巴掌,扇在了彤乡宏家脸上。
李一咯咯怪笑,道了句:“就这?!”
手指向某处,唱名的左看看右看看,李一不耐烦道:“别张望了,指的就是你!”
唱名的心里有点怵他,不敢上前,李一道:“我也给宏师傅送礼了!你怎的不报!”
宏达难看的脸色舒缓下来,这小子还算知道点规矩。
几个机灵的已经摸着过去把吴炳扶了下去。
唱名的颤颤巍巍地打开藏在袖中的帖子,不是他不念,而是吴炳不让。
等他看到帖子上那名字,一愣,试探性地征询李一意思。
“念!”李一扔下一字。
那边有人找出李一的大包裹,向宏达这里拿来。
众人看着那打着布丁的包裹,想笑又不敢发声,唯恐惹李一不快。
拿包裹的仆从拖着包裹,感觉里边塞了三个球一般,一路上碰撞,与此同时,总有股若有若无的臭味。
包裹呈在宏达面前,宏达掀开,不少人翘首以盼。
浓烈的尸臭传出,宏达脸色大变。
“呕!”临近几桌看的真切,又闻到那味,当下忍不住了,直接作呕起来,吃进肚中的连带胃液,一吐而进。
“什么东西!”
“人头,人的脑袋!”
包裹打开后,赫然是三个披头散发,瞪大眼睛的头颅。
与此同时,台上唱名的带着哭腔,道:“戏水楼少主,赠人头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