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璄突然摘下了自己的面具,脸上挂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神情,他与“沈夕彤”交换了一下眼神,显然二人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
胡一统好奇心远比王潮音和裴笑来得浓烈,小声问道:“有结果了?”
“沈夕彤”点了点头:“虽然匪夷所思,但是真的全都讲得通,可是为什么?”
胡一统学着“沈夕彤”的语气看向李璄:“对啊,为什么?”只不过胡一统的意思和“沈夕彤”不一样罢了。
李璄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如果说之前他已经猜到三件案子有所关联,并且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的话,那么现在遮蔽在眼前的迷雾已经散开了一部分,让他足以看清一些谜团的部分真容。
“裴笑,周大人的关系网说一下。”李璄突然间目光犀利,似乎抓到了什么灵感。
“周大人是仪凤元年的进士,而且为人比较低调,没听说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这方面资料不足。”裴笑摇了摇脑袋,他虽然博闻强记,但是也比不上那些情报衙门,所以有些事情他也不知道。
李璄突然抬起脑袋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仪凤元年。。。当时主持科举的是谁?”
“仪凤元年。。好像是。。”
“褚遂良。”胡一统突然接话到。
“你可别乱说。”王潮音拍了胡一统一下道。
“我保证,肯定是褚遂良,仪凤元年那场科举是恩科,加考的本来那年没考试,我有一个同乡高中了殿元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年主持恩科的就是褚遂良!”胡一统坚定道。
“没错,是褚遂良褚大人。”裴笑肯定了胡一统的作答。
“哈,哈哈。唉。”李璄双手环在胸前一会笑一会叹气,看得众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大人,怎么了?”“沈夕彤”问道。
李璄摆了摆手:“我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我也知道会死很多人,但是我终究是没有想到,太后居然会用我的手来做这件事,我到底是该荣幸,还是应该悲哀。”
胡一统的大脑已经完全陷入了停转状态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说什么呢?”
“大人,那咱们要不要去下一个案发现场看看?”裴笑试问道。
“没有意义了,没有意义了,有没有结果其实都没有意义了,我不给出太后想要的答案,也会有吴王、河东王、靖南王给出答案,这个答案从来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谁给的,既然结果都是早已设定好的,咱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沈夕彤”突然眉毛一挑:“您是说。。。。”
李璄再次叹了一口气:“不重要了,回家吧,我可能要进宫一趟。”
大明宫乾元殿
武后怀中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猫,武后似乎对其极为疼爱,似乎是怕伤了小猫一般,她居然为此将手上的饰品全都摘下放在了身旁宫女拖着的托盘之中。
“准备好了吗?”武后幽幽问道。
一个少年将军恭谨的回道:“回圣人,全都准备好了,只等圣人一声令下。”只见少年将军单手一抓,脸上泛起了一丝自信的微笑。
武后倒是没有显得太过喜形于色,手掌在怀中小猫的背上来回的游走着。
“辛苦了,那孩子要是尽心的话可能就是这两天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那下臣就先告退了。”少年将军雷厉风行,马上转身告退。
“等一下。”
“是。”
“出去告诉殿门口的人,一会襄武郡王要是来了直接让他进来便好。”
“是。”少年将军转身告退的刹那眉头一皱,心说姨母对于李璄这个妖怪倒好像很是看中的样子啊,真要是这样,那这个李璄日后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少年将军武三思走出大殿,将先前武后的话转达给了宫人,随后沿着御道款步向前走着,正在这时,一身白色蟒袍的李璄迎面而来,二人错身的刹那均是回头看了对方一眼,二人都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不适感,尤其是李璄,感觉到危险的他,浑身的毛发不自觉的炸了起来。不过二人都没有说话,各自向着不同的目的地走去,隐约间,他们似乎都发现了一个难缠的家伙。
“臣李璄,拜见太后。”李璄跪拜行礼。
武后没有答话让他起身。
忽然间一阵香风幅面,李璄的感知极为敏锐,他感觉到武后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前。
“自己找个地方坐吧,还跪着干嘛?起来吧。”
李璄也没拘束,直接站起身来,此时他正与武后面对面而立。
武后突然松开手中的小猫,抬起手摸向了李璄的脸,李璄本能的想要闪躲一下,但是还是没有动,眼睛左右的乱转稍显一丝惊慌。
武后伸手捏了捏李璄的猫脸笑道:“你这大猫可比那小猫可爱多了,其实哀家有时候也会想,你这孩子要是永远长不大该多好,小时候抱着你就跟抱了一只大一些的猫咪一样,可爱的紧。”
李璄也笑了:“可是臣终究会长大的,而且,臣是人。”
武后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身走向了高台之上的御座:“对哀家而言,你就是你,是人是猫都不重要,你始终都是小李璄,与其他人不同。”
“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对太后而言,只是有些特别的用处罢了。”
武后闻言动作一滞,随后恢复了正常。
“还是有些不同的。”
“太后,您明知道臣不想卷入这些事情,您何苦为难我?”
武后忽然提高了音量:“我是在保全你!”
“你要真想保全我,您放我一任藩王远远滚出长安就可以了,您知道我手上不想沾血,我也不想当您的杀人工具。”
如果此时有人在场一定会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除了先皇,从来没有人敢跟武后这么说话,如果有,那他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不过反观武后似乎并没有生气,反而缓缓言道:“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明白,朝堂不比人世间,这是个非黑即白的世界,置身其中必有颜色,想做灰色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那您让吴王他们来不行吗?为什么是我?”
武后笑了,但是这笑笑得十分倨傲:“他们和你能比吗?你以后要做的事情,他们做不了,你以后要坐的位置,他们也坐不了!因为你是。。。”
“那您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不要知道你的感受,我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武后突然换上了一副冷峻的面孔,她瞪着双眼凝视着李璄,语气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璄气的直喘粗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站在那里胡子一翘一翘的,这个样子让本来还怒发冲冠的武后看的莞尔一笑。
“行了,难得见你一次又惹我生气。”说着对着李璄招招手道:“过来,我看看胖了瘦了?”
李璄仍然板着脸,心有不甘的走上了高台。
武后从御座上挪了挪,拍了拍御座:“坐过来。”
李璄没好气道:“臣不敢。”
武后掩面而笑:“你不敢?小时候是谁坐在上面死活不下来的?”
李璄翻了个白眼:“我那时候不是小么,我只是觉的这把椅子好看而已。”
大殿之外,来俊臣缓缓收回了张望的目光,脸上带着不可名状的惊恐,一瞬之间他好像明白了一些恐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