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万万想不到陆谦会算计他。
正如高衙内万万想不到今天会是他最倒霉的一天。
高衙内身边的泼皮们趁着陆谦纠缠住林冲,偷偷将林冲身后的林娘子迷晕背走,带到了一处废弃的禅房中。
禅房原来的主人已经去世很久,渐渐就成了泼皮做些见不得人勾当的好去处,高衙内也十分喜欢这里。
特别是今日,美人在床。
这让高衙内更加喜欢这一间禅房。
他飞速褪去身上的衣服,眨眼间就剩了一条裤子。
这时他反而不急了,他一双手在林娘子身上缓缓的爱抚着,也不急于做些什么。
“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从今儿开始你就是我的了。”
高衙内将张贞娘的首饰去掉,然后为她又整理了一下妆容,那些泼皮的麻药都是极好的,这么长时间过去,张贞娘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意思,就和一具尸体一样。”
高衙内整理好了张贞娘的妆容,也已经欣赏足了张贞娘的美貌,但是这美人一动不动,似乎又少了几分生气。
“张三!张三!你快给我进来!”
高衙内一声呼唤,一名精瘦的男子便赶忙溜了进来。
“衙内,不知您有什么吩咐呀?”
张三最是机灵,一边笑嘻嘻的凑了上去,一边瞄了张贞娘几眼,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可惜虏她过来的时候没趁机揩点油……
“你,快拿解药来!把她弄醒!”
“这个……小人没有解药呀……”
“没有解药?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你敢说没有解药!”
高衙内突然发起狂来,只一脚就把张三蹬了出去:“你今天要是找不出解药来!我就让你这个‘过街老鼠’变成死老鼠!”
“小人知错了衙内,小人知错了!这就是解药。”
张三从怀中摸出一包解药来递了过去,高衙内接过解药,却对着张三又是一脚。
“还不快滚!”
张三结结实实的又吃了一脚,赶忙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几个泼皮把在门外,见他这般模样退了出来,一并上前耍笑他。
“三哥,你怎个进去一趟变的灰头土脸了。”
“三哥,莫不是衙内让你给他推屁股你没给推好,给蹬了出来了吧。”
“三哥,里面那个小娘子想必是细皮嫩肉,你可有捞到什么油水?”
众泼皮正在耍笑张三,不觉把他耍笑闹了,那张三本就是他们的头子,哪里容得他们这么耍笑,抬拳便要打。众泼皮一哄而散,在院子里乱窜。
“请问这里是大相国寺的禅房吗?”
众泼皮正打闹间,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落入了众人的耳朵,竟不知何时,一个胖大和尚提禅杖进了院子。
众泼皮来者长得十分凶恶,就好像大相国寺罗汉堂中的罗汉一般,不由说话也温和了许多:
“大和尚,这里不是你要找的地方。速速离去吧!”
“如此,那便不打扰诸位了。”
胖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在周遭寻觅了许久的鲁智深。他寻了许久才寻见此处,没想又被几个泼皮骗了。
“啊……!救命!救命啊!你……你别过来!”
一声尖叫声从屋里传来,后面断断续续的便是女子的呼救声和男人的淫笑声。
刚出院门的鲁智深听到了这些声响,飞也似的返回院中。
“这声音好生熟悉!”
刚一入院,鲁智深便瞧见几个泼皮趴在房门旁偷看,女人的求救声一阵阵的从屋内传出,鲁智深怒从心中来,飞身便是一脚。
一众泼皮在门旁偷看的正仔细,忽听得一阵风声,挤在最后边的一个泼皮便把众人往屋内狠狠的推了一把,房门不堪重负,也随众人一发倒了进去。
“你们这些家伙反了天了吗!”
高衙内被众人吓得不轻,连那行凶的玩意儿都吓得缩了回去,他连忙提起裤子披上外衣,发起狂来要殴打众泼皮。
高衙内正走到门口,突然眼前一黑,一只拳头从门外打来,打的高衙内倒飞了出去,直真的撞到了屋墙上。
“你这腌臜小人!若不是洒家已经出家了,否则这一拳定是要解决你的性命!”
鲁智深双手抱胸,对自己的武力很是自得。
“鲁大师!救我!”
那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到鲁智深的耳朵里,这才想起来这屋里还有一位妇人,他转头一瞧,桃红色的石榴裙和白皙的脸蛋映入眼帘,虽有些狼狈,却也遮不住天生的绝色,那妇人分明是刚刚才见过的林夫人。
“嫂嫂!竟然是你!”
鲁智深正诧异间,又有一个身影冲入的院中。
“娘子!你在哪?!”
“林教头!嫂嫂在这!”
鲁智深听出是林冲的声音,连忙呼喊了起来,林冲忙冲入屋内,只见屋内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屋中间站着鲁智深,屋墙边躺着一个衣冠不整的男子,而屋内床上的正是自己的娘子张贞娘。
“娘子!”
林冲连忙冲到床前抱住张贞娘,贞娘紧紧的抱住林冲,嚎啕大哭。
“林冲,你竟然敢行凶打我!”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正是被打倒在地的高衙内爬了起来,看到林冲寻来,此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小子,还敢嚣张!”
一双大手忽的把高衙内抓了起来,把他高高的举在半空。
“林冲!林冲!快救我!”
高衙内吓得不轻,他瞧清楚把自己举起来的是个胖大和尚,那一脸凶恶相,比爹爹高俅手下那些号称“万人敌”的将军还要吓人!此时高衙内这厮竟吓得向林冲求救!
“胖和尚!快快放下我家衙内!”
一阵富有磁性的男声传来,随着那声音传来的还有一阵剑影。
鲁智深不敢怠慢,忙抛下高衙内闪避,不过那剑来的太快,还是让来者划破了僧衫。
“卑鄙小人!看招!”
鲁智深的禅杖被他自己扔在了屋外,好在他随身还带了一把戒刀,于是抽刀把来者逼出了屋外,与他厮杀了起来。
来者正是陆谦,一袭白衣,好像一个识文断字的秀士,不过厮杀起来却毫不含糊,一手快剑,竟能和三拳打死镇关西的“花和尚”鲁智深打个你来我往。
“二位住手不要打了!”
不觉间二人打了五个回合,屋内突然被扔出一个人来,紧接着便是豹子头林冲的一声暴喝。
被扔出去的正是高衙内,几个泼皮见事不好,早就脚上抹油溜走,只剩高衙内一人在屋内哀嚎,林冲安抚好妻子,便把他扔了出去,留妻子一人在屋内整理衣妆。
“高衙内!林冲!你可知道他是谁!”
陆谦忙赶到被扔出来的高衙内身边,把他护住,一双眼睛瞪住林冲。
林冲表情十分平淡,似乎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陆谦知道,那正是林冲盛怒的表现,只是这位知“礼”的武人,不愿让狂怒的模样破坏自己的“礼数”罢了。
但是,单凭“礼”是无法掩盖此时林冲身上散发出的杀气的。
“林冲,不要动手!我也是为你好!你还记得王进的下场吗!”
曾经的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因为得罪高俅,被迫隐姓埋名,至今了无音讯,听说他躲去了西陲,不过因为高俅的缘故,没有一处愿意收留他,最后郁郁而终。
“林教头!不要听他妖言惑众!看我替你宰了这两个小人!”
鲁智深此时已找回了自己的禅杖,他有信心这次一定可以击毙陆谦并顺便杀了高衙内。
“住手!鲁大师,我十分感谢你仗义相助!不过,这一次就算了吧。”
“算了?”
“对,他已经得到了惩罚,就算了吧。”
鲁智深正因林冲的话感到诧异间,陆谦已经背起高衙内飞快的向院外跑去。
“小贼休走!”
鲁智深正要去追,臂膀却被林冲拉住。
“算了吧,大师。他是太尉高俅的儿子,为了林冲,不值得。”
“有什么不值得!你可是洒家最敬重的汉子!”
“多谢大师厚爱,林冲万死难以报答今日的恩情。”
说话间林冲纳头便拜,鲁智深连忙搀扶:“林教头不必客气,从今往后你我就是兄弟,兄弟相帮,何谈一个‘谢’字。”
“相公……”
说话间,张贞娘半倚着房门唤了林冲一声,声音有气无力,似乎麻药的药效还没有过去。
林冲忙上前抱住佳人,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鲁大师,我先送贞娘回去,晚些我们城东德顺酒馆碰面吧。”
“好,你们快些回去吧。”
林冲搀扶着张贞娘缓缓离去,一路上,二人离去的背影,与恰才从大相国寺中离去时十分相像。
飞花仍是那飞花,两人仍是那两人,心境却已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