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分为两拨,包括成炔、共派了十个修为高些的系上藤蔓去探那暗处,剩下便守在藤蔓堆休养生息,还分了一批看着那出去的藤绳,若到了尽处便及时续上新藤。
那探路十人每人备了六枚辉符,以三枚辉符为界,燃了三枚后,无论是否寻得人、寻了多少人,都需自行回来。
几茬新藤续下来,探路的人约莫已走了两三个时辰,大约燃了两枚辉符,还没有一根系藤有停下的兆头。
赵瑜刚跟程厉轮完班,身疲气短,正想打坐好好休息,却见那蹲着的张生面色红润光洁,心里头实在疑惑:他们这些修行人在这地待上这些时候,已发觉自身气力流失,精神不济,想来便为云因所言死地之故;张书生那么一个凡人怎么还精神奕奕的?
便还是先去他处询问:“张生,你感觉如何?”
张顾钧本在看顾脖颈处黑纹路径,见赵瑜发问,便答道:“挺好的?”脸色却是不解。
“你可否有无力、气短之征?”赵瑜也坐到何阮身侧。
“没有啊,”张顾钧想想,便起身活动片刻,又转回来再答,“确实没有。”
赵瑜惊讶,便开始打量张生,并无异样,想当时他刚进暗地,也曾虚脱,大约与他无关。便再仔细观察这处:何阮依旧闭目在地,魔纹还在脖颈一侧并未行进,甚好;这地上藤蔓甚多,上有荧亮白花,也无甚异样。
赵瑜又看向他处,这缀有灯花的藤蔓进得那暗处,便即刻晦暗失彩,而灯花最亮处便是何阮身遭。
这么一想,赵瑜又发觉自身气力竟在这短短一刻回复七八,便立刻跳着去将自己发现告知华笙。
“你是说那处有回复精力的效果?”华笙指着那红衣女所在。
“没错没错,”赵瑜忙点头,“没准就是道长说的生气,也许那块地方就是生气最浓郁所在。”
华笙细看,发觉那处灯花璀璨、藤蔓鲜翠,而脚下藤蔓早已失光,枯败发黄,是自己燃了辉符作亮。她便到了那处调息片刻,发觉果有精力焕然充沛之感,便赶紧招呼众人尝试。
留下来的大多修为稍差,在这儿待着这些时候,均是身软气短,听说那处生气充沛,便要将何阮搬到旁处。
张顾钧扶起何阮,却不想动,道:“她情况不好,若离了此地,怕魔气蔓延更快。”
“她魔气入体,不过早晚,在此霸着这块宝地也是浪费耳。”说话是最早要杀何阮那批人之一的络腮胡,乃是散修一个,正把自己队里一人扶着过来。
张顾钧哑口,却心有不甘,他看向云因,只见后者摇摇头,也不多作言语,只走到边缘为他人腾空。
他又看向许欢圣,只见她被几位男修拥着过来,正左右言谢。
又见那络腮胡已扶了人到跟前立着不动,他只得叹了一声,将何阮抱至别处。
赵瑜原见张顾钧扶着何阮双眼巴巴到处看,心里过意不去,便想让华笙师姐她帮着求求情,却见乔师弟已然虚脱,而华师姐也忙着和程厉一齐将他搬至此处。
如此她又如何能言,左右衡量之下,最后只得上去帮着张书生将何阮安顿至别处,便蹲下来和他一块儿守着。
待众人挪完位置,便又是看藤的看藤、打坐的打坐,一时也无人出声。
“对不起啊张生。”她悄声对张顾钧说,“我也没想到……”
“无妨,”张顾钧苦笑,“非常时刻,确实应当行有利之事。”
也是他无用,没那飞天遁地之能,不然也不会沦落至此。
“那你要不去那边,我替你守着,”赵瑜提议,“毕竟你肉体凡胎未经锻炼,离远了我怕你受不住。”
“无妨,”张顾钧玉面轻摇,“他们若是恢复好,我们离开的希望也能大一点。我还能撑些时候,若是受不住了便过去。”
“那好,我跟你一齐守着,反正华笙师姐看着藤,我们现在也没事。”语毕,二人守着何阮两旁。见她睡颜安稳,气息均匀绵长,若不是那漫布面颊一侧的黑纹,赵瑜也难说她已性命垂危。
还未待众人修养许久,独自守藤的华笙突然唤来众人,语气焦急,原是那地上十根系藤之三正抖动不止、簌簌作响。
众人担忧这寻人的遇了问题,意见上却不甚相同。
“莫不是遇了魔道?”酒肉僧道出的是众人最担忧之事。
“若他们是生气断绝,半路虚脱怎么办?”说话的是一位正和门弟子,飞鸣,他们门主便为这第三藤所系之人。
这便分了两派,一是想再等着看看的,二是想再出人去寻的。
正争论间,那藤蔓动作却突然停了,众人止了议论声,面面相觑,也无动作。
过了会儿,那位极力主张派人的飞鸣倒走到那藤处,伸手一捞,却只感手里太轻,又拉扯两下,不多时便见那藤端尽了,末尾沾着些粉白鲜红。
“这、”酒肉僧见了那尾端便惊呼出声,“那上头沾的是鲜肉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