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皇宫着实热闹,歌舞升平,流光溢彩,每一个王公贵族都知道,每一年的这个时候,宫里的热闹程度堪比节日,因为今天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的生辰。
夜幕降临,却遮盖不住纸醉金迷的奢侈,王公大臣纷纷献礼于前,只为了博得那世间最华贵的女人娇柔的一笑,和她身旁站着的九五至尊满意的眼神。
大殿内,一派欢愉,笑声融融,喜庆的似婚礼现场。
林兮予此次作首舞,这会儿已经换好舞裙,在殿后等候着,这舞裙订了最小的尺寸,为了穿上她,她没有吃东西,现下肚子正饿的呱呱叫,只能看着大殿里的人吃东西而不能自已。
唉,苦命的人生啊。
“熙儿。”
慈祥和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闻声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高大伟岸,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英姿勃发,褶皱的脸上杨着慈爱的笑。
林兮予愣了愣,没想到林邑此时不在前殿与各大臣饮酒欢愉,居然会来后殿,那几日因为夏侯北初的事情和他关系僵持了一下,此刻再见他,竟多了一丝沧桑。
她心中不免泛起一丝酸楚,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位父亲啊。
“林大人。”一旁和自己一同共舞的几位舞姬躬身行礼。
“爹爹。”她轻声唤道。
林邑笑得慈祥又和蔼,看着她一身斐然红裙,妆艳姿绝,眼里满是怜爱之色:“丫头,今晚要好好表现啊。”
林兮予微微颔首:“嗯。”
“熙儿,那日是爹爹不对,不该如此气恼,但为父也没想到,你竟会萌生了这样的想法,为父可从未将你视作权利的筹码啊。”
“熙儿明白,是我误会爹爹了。”林兮予眼帘低垂,面色有微微的歉然。
林邑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柔和了下来:“这才是为父的女儿,懂事听话。你一个女儿家,就不要掺和进这些纷纷杂杂的事情了,趁早生一个孩子,地位也稳固些。”
林兮予秀眉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又隐去,只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林邑想说什么,却又淹没在了心底,张了张嘴,最终换来了一声叹息:“熙儿,没事多回来看看爹爹,你娘去的早,爹爹一个人也孤单,好好照顾自己,莫要给夫家添乱。”说完,这位鬓发已白的老人就缓缓离开了。
林兮予看着他逐渐离去的方向,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她很不喜欢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些礼教,但那些封建陋习的背后,是一位父亲对女儿深深的叮咛啊,只是那层父爱,被蒙上了许许多多的尘杂,让一些东西变了味。
可她没有资格去嫌弃这些,她不是林熙儿,却享受着别人的父爱,而林兮予,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罢了。
真可笑,爸爸妈妈,你们看,有人要代替你们的位置了,你们是高兴还是伤心呢?
嘴角蓦的泛起一丝苦笑,眼眶莫名其妙地红了,竟籁籁地落下一滴泪来。
罢了,你们怎么可能知道呢……
凉风呼呼地吹进来,将她酸涩的眼睛吹的生疼,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提着裙摆和一群舞姬一同进了大殿。
奏乐响起,舞姬们翩翩起舞,林兮予位居中央,扭动纤细的腰肢,鲜红的裙摆在空中飞扬,妖艳得像一朵牡丹。
大殿内的人目光都聚焦在她这个七王妃身上,无不投来赞赏之色。
一曲舞毕,夏侯桀首个鼓起掌来,紧接着,殿内便跟着鼓掌,伴随着喝彩声,不绝于耳。
“来人,赐酒——”
宫女端着一个木盘上前。
林兮予饮尽杯中酒,单膝跪地,唇边带笑,恭贺道:“祝皇后娘娘凤体安康,青春永驻。”
“好,七王妃的一片心意,本宫收下了,快快请起。”皇后笑得端庄,一举一动间尽显贵气。
“谢皇后娘娘。”林兮予回礼,退身,来到了林初珩身后的小桌上。
这是国礼,也是规矩,丈夫在前,妻子在后,妾不得同行。
刚刚的情绪此刻还有淡淡的余味,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很难再有什么感触了,欢乐很快又从心底冒出来,她就是这样,什么都比不上开心重要。
眼下肚子饿得慌,林兮予懒得管这种陋习,一屁股坐下就吃了起来。她到庆幸自己坐那么后面,不然自己吃东西的时候还要顾及别人,那多不自在啊。
林初珩微微侧身看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长,似乎在说,你是猪吗一坐下就吃。
不管是不是,林兮予就这么解读了,所以她毫不客气地瞪他一眼,继续吃。
接下来是各种表演,和林兮予没什么关系了,他们说说笑笑,恭恭敬敬,她自在地吃东西。
直到一盘子的东西都快给吃光了,宴会还没结束,她无奈,只能喝起酒来,无聊地看他们谈笑风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袋昏昏沉沉起来,小脸红扑扑的,林兮予才发觉自己一下没注意控制,喝多了,眼下还未杯盘狼藉,宴会还在开,她简直要疯了,第一次见有宴会从午时三刻开到了如月中天,她就这么盘腿坐了快六个小时!
受不了了,想着没什么人关注自己,于是便悄然起身退出了大殿,打算出来吹吹风醒醒酒。
现下春末初夏,但这风却凉凉的,她因为跳舞,还穿着舞裙,衣料极薄,使得这风吹在身上舒服极了。
本以为吹了风脑子会清醒点,结果愈发昏沉了,走路都摇摇晃晃起来。
这时,隐隐约约有一道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靠着残存的一丝理智,她缓缓朝声源处走过去。
“王爷,这是白岩派人给您的信,信上说白岩四皇子已经同意与您合作了。”
“看来白远风也不过如此,皆是为了权利,早知如此,当初还装什么正人君子?”夏侯宇渊嫌恶地啐一口,将那封信藏进怀里。
“王爷,既然白远风已经同意,那皇上那边……”
“不急,再留一段时间,他已经吃了本王的药一年了,药效也快发作了,不急这一时,眼下先解决掉夏侯北初。”
“那夏侯林枫……”
“夏侯林枫也留不了多久的,暂且让他待一段时间,等那老头暴毙了,他就躲不过了……”
“咔擦——”
“谁!”夏侯宇渊心里一惊,凌厉的视线猛的朝四周扫射而去。
目光落在了摇摇欲坠的林兮予身上。
“王爷,是林熙儿,属下这就把她给……”
“不急,”夏侯宇渊扬手阻止,细细瞅着林兮予,沉声道:“她似乎喝醉了,对我们造不成什么威胁。”
“可是……”
“下去!”
“……是。”
夏侯宇渊来到林兮予面前,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试探道:“七王妃?”
“唉,你是,你是……”林兮予眼神迷离,用手指着他,嘴里喃喃着。
夏侯宇渊心里一紧,眼底闪过一抹狠辣,他已经决定了,如果她认出了他,那他也不会管她是不是七王妃,直接杀了他。
林兮予痴痴地笑了笑,脚步嘘嘘浮浮地朝他靠近,伸手攀上了他的肩:“你是北初,夫君……”
夏侯宇渊心里还保留着一分质疑,沉声道:“王妃莫要装了,看清楚本王是谁。”
“你是相公啊……”林兮予脑袋沉得厉害,靠在他怀里就要倒下去,嘴里还在呢喃:“相公,相公……”
夏侯宇渊抱着她,一身的酒气扑鼻而来,怀里软玉馨香,心里的芥蒂总算放了下来,心里一股异样缓缓升腾,浑身燥热起来,脑海里有别样的思绪起起伏伏。
一抹邪笑自嘴角扬起:“夏侯北初,本王要好好地品尝一下,你的女人是何滋味。”
将她拦腰抱起,正欲往宫门而去,这时,一把冷剑忽然出鞘,直直朝他飞射而来。
耳边冷风呼啸而过,他躲闪的下一刻,已然剑指颈喉,速度之快堪比箭矢,一瞬间,冷汗微微沁出,夏侯宇渊心里一沉,缓缓转过身来,看着眼前人微微一笑:“七弟的侍卫果然个个都是精英啊。”他识相地将早已醉倒在他怀里的林兮予放下来,眸子里满是恨意:“这样,肯放我走了吗?”
林初珩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林兮予,眼神冷极了,他扬了扬手,傅音方才把剑放下。
“哈哈哈,七弟,来日方长啊。”夏侯宇渊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主子,马车已经在宫门等着了。”傅音看着眼神愈发阴沉的林初珩,一瞬间发现,以前的主子似乎回来了。
马车在石板路上平稳地前进,马车内的女子沉沉地躺在男子的怀里,微醺的脸蛋红润可人,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林初珩的目光在少女的脸上久久停留着,面上的表情逐渐柔和了下来,忽然注意到,单薄的衣衫里,似乎有一封信夹在其间。
他将信抽了出来,看到信的封面上写着“夏侯宇渊亲启”几个字,脑海里浮现出刚刚林兮予扑到夏侯宇渊身上的那一幕,他眉头微蹙,打开信来,抽出里面的信纸。
信内字体遒劲有力,文字功底极深,一看便是自小练习书法的人才会有的字迹,而林兮予的字迹他是了解的,和这大不相符,身为现代人的林兮予,字体顶多算清秀,可这信上的字,光是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极了。
心里的怀疑放下了,他浏览一遍信上的内容,这不看还好,越看越心惊,刚刚缓和的眉头又倏然皱起,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时,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好看的眉间颦蹙不止,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她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忽然抱紧了他。
林初珩下意识地握紧她的手,自己都被自己的反应给愣住了,另一只拿着信的手也僵在了空中。
林初珩,你现在在干什么?你不会真喜欢上她了吧?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喜欢一个人?只是看不得别人被欺负罢了。
心下想着,他将林兮予的手扒开,扶起她靠在了另一头的车壁上,自己继续琢磨那封信。
突然间,马车颠簸了一下,女孩的身体便因为马车的颠簸而倾斜着要摔下去,他赶忙扶住她,无奈之下,又将她护在了怀里。
女孩睫毛轻颤,又抱紧了他,蜷缩在他怀里,像一只乖戾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