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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各自的心思

清欢复位重回故居的事做得极低调,像是轻轻落下的一片雪,无声无息的,落在太液池的湖面上,甚至没有波澜。

可是风一起,漫天的雪就会骤然刮遍整个明城,能激起不小的动静。妃嫔都像蒲柳,风一吹就动,人人都惊诧此事。

皇后也是被徽予传唤去时才知道的,徽予并未透露是韫姜说的情,只说了是太后开的恩典。皇后揣摩片刻,觉得个中缘由不会如此简单,不过徽予不愿表露,也只能装傻充愣不问下去。

第二日晨昏定省时,婧容华听了韫姜的叮咛,强打着精神来了。

她脸色不很好,人清瘦了许多,沉重的冬日衣裳加在身上,像是沉重的枷锁,极不合身地贴粘在身上,空荡荡的。

但她冰清玉洁一样的气质只增不减,反倒因这清癯的身段更加显得她清冷如月,不染纤尘。

韫姜来得也早,看她早早儿坐着了,走近了,柔声说:“妹妹这样早就来了。”与她见过礼,看她的衣裳不贴-身,于是说,“你出来得急促,一应安排还不妥当,司衣司那头本宫催过了,会加急赶几身合适衣衫出来给你的。昨日皇上政务繁忙,没来得及来看你,你别吃心。”

婧容华的嗓音有些嘶哑,听着不比从前那样的清越动听,但依稀可以辨得出是之前那种清清淡淡百合花一样的音色:“皇上差江鹤公公来过了,他是御前最贴-身的人,和皇上亲来是一样的道理。何况不来也好,否则相对无言,无处话凄凉。”

韫姜在她身边坐下了,牵着她的手,问她:“还是有心结?”

婧容华缄默不语,垂头摆着腰间系的一对同心结,停了停,喃喃道:“我只怕皇上心里还厌弃我。”

韫姜捧着她清瘦的脸,柔柔安抚道:“傻姑娘,是皇上默许才能求来的恩典,哪儿就厌弃你。”

婧容华听得这话,才勉强浅浅然笑了一下,薄唇微抿,衔的笑意却是含悲捻愁的。她本-就是一朵凌寒如梅,是孤芳自赏的,这样衔着一缕忧愁,添了许多令人只敢远观的意味。

韫姜不知如何再开口说话,只好起身告了辞,坐回自己的位次上去。

颐华宫里一例是“一山春-色”香,在主子们来前,早有宫婢在殿中央的三层大香鼎里熏染上了,一入内,温暖如春,香气馥郁,端的香如其名,一山春-色。

韫姜从手旁的高桌上的梅子青釉美人觚中攀下一朵绯色腊梅来,花萼相辉,香气优雅,与一山春-色相得益彰,并不相冲。

回神时,林初已经坐在了身畔,她嫣然勾唇:“瞧你出神,就没出声唤你。想些什么?”说着看向婧容华,悄悄儿说,“互相问候过了。”

“恍了神罢了,倒没多想。——见过了就好,虽然她与你交情一般,但规矩不得不做。”她将腊梅花朵递给林初,林初接过了拿在手中转着把玩,一面说:“昨夜皇后请了我来颐华宫,连同贵妃一道,密说了齐国恭睦公主的事……我私心想着,你纵然没来,但依你与皇上的情分,皇上也合该告诉了你的。”

“确实知道。今日皇后传了所有人来,连抱病的谢氏也听闻请了,是不是就要说这件事?”韫姜低头看手指上的红宝石缠枝纹赤金戒指,小声问她。

林初悄声回:“正是如此,当然也有婧容华回宫的一半缘故。不过多半是因为齐国公主兹事体大,来势汹汹。虽然这明城里都是面和心不和的,但来者不善,不知怎的连贵妃和皇后都一条心起来,真要感谢这位齐国公主的呢。”说着不觉嗤笑一声。

韫姜也笑,说:“数你嘴滑,可听说了她的传闻没有?她是神仙妃子似的人品,到底是公主出身,你看我们大楚的公主怎样的绝代风华,怎样的傲气尊贵,也就可想而知了。她虽然出生藩属国,但也不会逊色多少。——更何况是嫡出的大公主。”

林初脸色立时难堪了些,像蒙上一层忧虑的纱,她担忧道:“只怕不是省油的灯,来了,不知道要掀起什么样的腥风血雨。皇后与贵妃已然难缠,不知这位嫡公主来了会怎样,或许更棘手。你如今虽然不管事,也有日子没侍-寝了,可皇上对你的宠爱谁都瞧得出来,所以现在宫里的人不敢动你,可是那个公主未必。”

“她是姻亲,为表和睦而来,未必敢掀什么大浪。”韫姜沉思,脑海中极力幻想着万俟聆雎的模样。

“她若真为她的母国着想,就该安安静静,可她的傲气未必允许她安于现状、止步不前。”韫姜斜睨向梁上的莲花团心雕纹,语气诡异,“你说在这明城里,她是觉得安分守己有益,还是搏一把,登上后位诞育未来大楚的天子有益?”

林初浑身一颤,仿佛有鬼魅缠绕在心尖儿上,慑得她发憷:“你是说齐国借姻亲之名,实则觊觎我大楚……”

“其实要和亲,未必需要嫡长公主,让百姓听闻了,或许觉得齐国谄媚卑微,一来丢了他们的国威。但齐王却偏偏送了嫡长公主,你觉得为什么?”韫姜凝视林初,林初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种冷静与老谋深算,深得看不到底。

“因为也许全国女子,教养最好的,容貌极品的,当属这王室贵胄,只有她最有可能博得圣上的圣心。”林初的嗓子不知被什么力量攫住了,发出的声音尖锐幽微。

“你我能知,皇上、太后、皇后岂能不知?”她往后一靠,摩挲着脖上围着的围脖,往哪金光闪闪,光耀奢丽的凤座一看,“接了这美意,是皇上无心引战,意在和平,别叫战争苦了百姓。但她来了,好生养着,待着,遇到些事,顾及齐国些都是有的,或许会棘手,但十分危急,是断断没有的。”

“可是既如此,齐国王室或许也想得到,何苦再辜负了他们的嫡长公主远嫁而来做妾呢?”林初疑惑,以为大可不必这样劳师动众。

“可你想,此事一则有百利而无一害,二则若是赌赢了可就是得了天下。不费一兵一卒就有胜算,哪怕是蜉蝣草芥一样的微茫,也得博不是?”她佯装毫不伤感的模样,轻描淡写一样地说着,“再者说了,‘情’字易写不易懂,最是难说的一个字了,你瞧……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为博褒姒一笑,倾尽天下在所不惜。”她顿了顿,拂去伤感意,说,“只可惜了他们不懂皇上是最贤明的帝王,他从不耽溺女色,纵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也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乱了国家大体统。”

林初见她自个儿纾解了,于是附和一声,又说:“幸好同你讲一回,心里明亮,再不惧惮了。”二人说话间,人陆续到来,不过些许工夫,皇后也梳妆毕出来了。

她望向婧容华,目光水柔,像是久别重逢的挚友,关切道:“妹妹见瘦了,本宫差人送的东阿阿胶滋补最好,妹妹可配着核桃仁一同熬了吃,想必不久便能重见往昔精神气了。”

婧容华平淡回应,只起身屈膝见了礼算是谢过。

谢贵嫔孕中脾气见大,有些不齿与鄙薄,啐道:“这样子冷淡甩脸子给谁瞧呢?”

全修容从发髻上取下一支点缀玛瑙芍药花翠翘来,随意搔了搔头,软声软语却轻蔑:“妹妹消消气,留些口德吧,叫龙子听到了成个什么样子呢。”

“你说些什么?!”谢贵嫔恶狠狠斜眼瞪向全修容

全修容却盈盈然微笑:“妹妹,我难道说的不对吗?”

对面的恪贵妃听她们俩密密切切地交头接耳,觉得不成个样子,于是低头掩唇咳嗽了一声,谢贵嫔听到了,不觉发憷打了个颤。

全修容心细,早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于是坐正了身子,将袖子半微遮起,口中仍轻轻说着话:“妹妹好像很忌惮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待妹妹也不甚亲厚呢。”她瞄一眼谢贵嫔的小-腹,故意挑起玩味的语气,“陆良人的孩子不足为惧,因为她是宫女的出身,纵使生了一个皇子也不打紧。而妹妹你则全然不同,不管如何你现在已经是贵嫔之位,诞下皇儿少说位列妃位,你以为贵妃真的不妨么?”

谢贵嫔捂住小-腹,啐道:“你少挑拨离间。”心里那不安的弦却实实在在被挑拨了。

全修容眼里蒙起一帘雾,掬着一点泪,可怜道:“你只瞧我被人害成什么模样,难道不唇亡齿寒吗?贵妃她们生得下孩子,是她们实在的本领,你我本是‘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而活,别人给口蜜吃,焉知不是口毒呢?”她点了点眼角溢出的泪,说,“我与你纵然龃龉颇多,但平心而论,许多地方是一样的可怜人。我也不是要挑拨离间,只是说一声,好歹靠着自己,别仰赖她人。否则受人控制,一切身不由己。我们自己命如草芥罢了,孩子难道还要遭人把持吗?你是要为人母的,孩子,合该自己好生护着。”

谢贵嫔深深地看她一眼,并不回应,心里却已是大雪横飞,荒芜死寂。她神色冷寂却悲恸,她紧紧抓住覆在小-腹上的衣衫,垂下头不语了。

全修容见她脸色沉重,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益,于是乖觉地闭了嘴。

上头皇后说了许多年底要安排妥当的事,说得累了,喝了口金骏眉茶润润喉,复又正色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事为重。”她停下不语,扫视了堂下一圈,众人皆感受到了她目光的巍巍威严,胆儿小的早已噤若寒蝉,韫姜之流也不免正襟危坐定了,不敢放肆。

皇后正坐,脸色肃穆:“齐国为求秦晋之好,以其嫡长公主万俟氏嫁入我大楚明城,此乃两国之福祉,芸芸众生之福音。前朝已定,太后也准允。钦天监夜观天象,业已拟定于吉日二月五请万俟氏入我六宫,是为景妃。”

她见气氛极其凝重,堂下众妃脸色各异却无人轻快,于是换了稍微软和的语气,说:“本宫与肃妃、恪贵妃商榷后,以为启祥宫是个好居所。说起来到底是位嫡长公主,我泱泱大楚,大国威风,决计不可薄待了。权衡利弊,启祥宫最佳,不知诸位姊妹有何异议吗?”

她说得这样明白,分明是不给转圜的余地的,何来异议之说?只这启祥宫是可与未央宫其名的钟灵毓秀的宝地,历朝历代非盛宠极贵者不能居住,这实在是给了实打实的脸面。

宛陵细声说:“启祥宫巧夺天工,端的是碧瓦朱檐、雕梁绣户,称得上是桂殿兰宫了。”

姝婕妤小声喃喃:“正因如此才要赐给她住的。”

宛陵抬头瞥她,忐忑道:“端的好大的阵仗。山雨未来业已风满楼。”

另一厢的韫姜轻笑:“日出天而耀景。是个好封号,也是好寓意,好期望。”

林初惋惜:“只可惜那启祥宫了,要给一个外人住,怪可惜了的。起初恪贵妃是极不乐意的,只皇后执意如此。”

“她是要这般,一来体现我大楚大气,二来么,你且瞧瞧,这现下谁还乐意亲近那景妃?只怕她来了,真真是‘草木皆兵’。”韫姜接过簪桃去添了炭火的手炉。

林初见她手炉外罩着的套子正是自个儿绣了送去的汴绣芍药,心内暖洋洋地觉着感动,于是抓住她微小巧的玉手,说:“不论如何,我与你还有宛陵一同在,兵来将敌水来土堰,没有害怕的。”

韫姜抬头看她,林初的神色时常是镇定而温默的,坚毅一如磐石,却没有锋利的棱角,刺人的锋芒,给人极安心静谧的感觉。

韫姜闻到她身上带着幽淡不显明的旃檀香气,愈发沉静。

之后众妃跪安散去,千璎细心给恪贵妃系好了孔雀朝阳雪狐风毛斗篷的彩绦,问她是否要乘坐轿辇。

恪贵妃见雪后放晴,昆玉楼台珠树密,是难得的美景,虽并非风雅之辈,也不禁兴致高昂,于是说:“不必传了,走走无妨。”

始才走了不多远,就有姝婕妤加快步子自后追上来。天冷结了冰,她一个踉跄险些摔了,险险定住后依旧不忘端正问了贵安。

恪贵妃居高临下看她有些狼狈的样子,不急不缓说:“若要上来,大可命奴婢过来,也不必巴巴过来,反倒在本宫面前失态。”说着伏下-身为她扶正了堪堪要跌落的点翠霁月金桂翠翘,平静说,“得了,起来。做什么?”

“娘娘心比冰更透亮,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好奇那景妃的来头罢了。”姝婕妤掸了掸裙边沾到的雪,跟着恪贵妃一同走向朝阳宫。

恪贵妃轻蔑道:“什么来头,不过是小国出身的公主,这嫡长公主的名号是拿来吓唬你们这起子人的。夸得天花乱坠,也不过是没见识的原因。饶是你,本宫想着也远胜那个未来的景妃。”她心高气傲,心里没有一个真正敬佩的女子,漫说姝婕妤的容貌,就是韫姜通身的气派与极致品貌,她也没有折服过。

姝婕妤知她孤傲,从来是轻视人一等的,能入她眼的寥寥可数,故此也不作理论。

恪贵妃腕子上戴的嵌猫眼石浪纹金镯随着细微的摇动击向手炉,隔着妆花罗手炉罩子,发出闷闷的声响。她徐徐走着,不屑说:“听说年双九,性纯良,德贤惠。”她含笑斜视向姝婕妤,问她,“你信么?她会当真像这赞美之词一般?”

姝婕妤摇头,苦笑道:“半真半假,如若真那样,岂不是再好不过了?可是能让齐国送来的,必定不能是什么真切的纯良人了。”

恪贵妃说:“都清楚。皇后固执己见,要赐居启祥宫正殿,为得是添油加火激起众怒,不用她亲自动手就有满宫的人对景妃心生怨怼,本宫自然不要她顺心遂意的。奈何她搬出皇太后与皇上的意思,本宫也实在不能忤上。”

“是这样的道理。”姝婕妤吐气若兰,呼出袅袅的白雾气来,觉得不妥,捻着妆花纱绢掩着,又煦煦说,“一旦打着宣扬国风的幌子,也就没有反驳的道理了。皇后娘娘问有没有意见,可是谁又敢说,又有什么可说呢。左右还没赐居了衍庆宫就是了,衍庆宫就在太平宫不远处,高堂广厦、画栋朱帘,福气顶大的地儿了。”

“除了皇后娘娘专居所的颐华宫,东西六宫里奴才们混嘴儿称赞的‘四仙宫’也就是朝阳宫、启祥宫、未央宫和衍庆宫了。”千璎一旁乖顺地添了一嘴儿,将朝阳宫说在了首位,恪贵妃听了心里舒坦好些。

姝婕妤微笑奉承:“千璎说的是——也是娘娘调-教得好的缘故,妾身回去总要叫雪儿、雨儿学着点的。”恪贵妃受用,知道她油嘴滑舌说的是阿臾的话,也不点破,听了也就是穿堂风一样过去了。

她只淡淡说:“多点忠心耿耿比油腔滑调的远胜百倍。”她紧盯住姝婕妤,“乖顺些,别动歪心思。”

“娘娘说笑了,妾身是为娘娘马首是瞻的,哪儿有什么旁门左道的腌臜心思呢。”姝婕妤被她的警训惊得一身冷汗,做贼心虚,还是难以不动声色。那夜她瞻前顾后,终究是狠下了心漏液偷去乘风殿。

她一路犹豫纠结,待到了朝阳宫,恪贵妃留她下来吃茶,她恍惚片刻,陡然生了个念头,对恪贵妃坦白了那夜与全修容计谋之事。

“……妾身想着若能知道孟氏的用心,咱们也就好提防多了。”她一席话说罢,深深磕了头,等着恪贵妃发话。

恪贵妃竟出奇地镇定,单单是默默吃着茶,叫千珊近身来捶腿。姝婕妤跪着不敢起身,离得那火炉子近,有些燥-热,有露珠一样的香汗从额头上淌下,不知是惶恐所致还是烫热难耐。

恪贵妃剥着蜜柚瓤,顺手扔了皮进那鎏金盘枝飞鹤火炉子里去。姝婕妤惶惶不能忍受,掌不住颤巍巍、低幽幽叫了声:“贵妃娘娘——”

“本宫一早知道你是个按捺不住的。”她冷笑,哼声讽刺,抽过绞干的帕子来拭了手,又说,“说得冠冕堂皇的,真没有半点私心?”

“妾身……”她慌忙膝行上前抱住恪贵妃的腿,壮着胆子,“若说没有一星半点,是假的。妾身确实有过,只是实在不敢。”

恪贵妃不置对错,闲闲吹着茶水的烫气,呷了两口才说:“你是比谢谢贵嫔聪明多了,但也贪婪多了。只不过,你还是谨慎得很。”她勾起姝婕妤的下颚,朱红丹蔻滑过她的脸颊,留下刺疼的触感,姝婕妤不敢皱眉,生生受着。

“也罢了,你起来。”恪贵妃待到她起身了,直勾勾盯着她,媚眼森冷,漠然无情,语气却出奇得妖媚勾人,“你附耳过来。”……

说毕,一推她的肩,手却搭着并未松开,恪贵妃冷漠道:“别想着背叛本宫,想着你的家族门楣,自己的身家性命,惹恼了本宫,你自己命保不保得住事小,黄泉路上一家子人陪着事大。”她阴冷讥笑,“宫里头顾忌皇上,宫外头可不好说,你父亲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官,人吃五谷杂粮,经风吹日晒的,撒手归西了,人之命运使然。”

听恪贵妃威胁家人性命,姝婕妤吓得撑不住,立时跪下了,泪眼汪汪,骇得魂不守舍的:“求娘娘垂怜,父母亲年迈,受不住什么的。妾身日后必定赤胆忠心,若有异心,五马分尸不得好死。”她立刻举手发誓,言之凿凿,梨花带雨,让人侧目生怜。

恪贵妃一壁“嗳呀”叹着给她抹泪,一壁掬着笑说:“你的性命值当些什么,不若还是拿着你的家族起誓。”

姝婕妤吓得呆住,僵在原地,目光直愣愣勾在恪贵妃一张妩媚却冷漠无情的脸上,颞颥着吐不出半个字来。

恪贵妃不轻不重地踢她一脚,啐道:“得了,自己心里知道些厉害,别不自量力。进去浣了面再走,别叫人看了碎嘴,说你在本宫这受了委屈哭啼啼走了,败了本宫门庭。”宁福见这等情形,打起帘子传雨儿、雪儿进来伺候,雪儿搀扶着失魂落魄的姝婕妤转向碧纱橱内,听她着把事由倾诉了,也泣道:“主子何故坦白了?”

“如若不然,来日东窗事犯,只怕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她接过浸润了玫瑰栀子汁水的巾子浣面,闷闷地说,“何况……我也是赌一把,贵妃为提防母凭子贵,有釜底抽薪的打算。她未必不会利用这个筹算。”她仰头,憋住泪意与惧意,又说,“而且以我这等地位能力,全修容来日嫁祸给我轻而易举,我都清楚的,本来想搏一把,可是等见着了贵妃,才知道我真是不自量力的。”她含着泪,哽咽道,“我始终是仰人鼻息而活,活不到九嫔的时候,只能乖乖受人摆布,当个牵线木偶才好。至少目今贵妃麾下得力的只我一人,她会护着我。”

雪儿辛酸落泪,泪珠坠落,洇开旋即不见,这满腔子的悲意,在这无情的明城里是最不值一提,最卑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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