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三个年青人面面相觑。
寄爷点点头,“是一种致人昏睡,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的毒,那异香是麻痹人的。不仅如此,刚才听了鹰鹰的分析,我认为骷髅蝙蝠的声波也是一种毒,声毒。”
“声毒?”我们三个更迷糊了。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嘛!
“一般人的理解,只有闻得着、吃得着、喝得着的毒才是毒,哪晓得世上还有影响听觉的毒呢?”
“有么子依据?”我越听越糊涂,忍不住打断寄爷。
“这个我在一本古书上看过!”古书?我心里好笑,寄爷口中的“古书”,无外乎就是从地摊上淘来的那些看相啊、算命啊、测八字啊、风水啊等等之类,所谓“某某大师不传之秘”的手抄本,在我看来就是一堆烂油渣,寄爷却当宝贝藏着掖着。古书?古个屁!
“请问大师,我们从天坑上掉下来,是冥冥天定还是另有其它原因?”我揶揄寄爷道。
“既是冥冥天定,又另有原因。”寄爷显得高深莫测,说话的口气与天桥上算命先生极其相似。
“怎么说?”我穷追猛打,趁此机会亲自探探他老人家在这方面的专业功底。
“我们从上面掉下来,是因为我们无意中扔下一样东西,才引起骷髅涌到天坑上面,无意中形成一条通向天坑的道路。这两个‘无意’就是冥冥天定!”
“东西?么子东西?”话一出口,我猛地一拍大腿,“是火把!是火把!”
“对嘛!火是蜂子天生的克星,我们从上面扔下不易熄灭的油枞火把,肯定惊动了蜂群。你们想,蚊王蜂群在这黑黢麻拱的地方默默无闻生存了多少年,徒然看见天然克星火把,哪有不惊慌失措的道理?而鹰鹰刚才已经分析过,蜂群和蝙蝠相互克制,有可能蜂群慌乱中惊动骷髅蝙蝠,无意中引发一场战争。这场战争中,蜂群占了上风,迫使蝙蝠向上逃离,所以我们后来扔下那捆火把,反倒被蝙蝠群抬上去了。”
这番推论虽然不一定是事实,但却似乎很符合情理。
不过,我很快想到另一个疑点,“既然蝙蝠害怕蚊王蜂,为么子不钻进这些溶洞深处,反而向天坑外逃离呢?”
“也许,这些溶洞根本不深,是绝路,也许这溶洞中有蝙蝠更惧怕的东西!”
我想起来了,当土山上大火烧起来时,浓烟钻进大大小小的溶洞,那些幸存下来的蝙蝠不是潜入溶洞深处,而是拼死往外飞,似乎印证了寄爷的猜测。
“我现在有百分之五十的相信,安乐洞中确实有某件重要的东西,也许就是我俩梦中的令牌碑。”寄爷突然提到我几乎忘记的那块令牌碑,令我瞠目结舌,不明白他怎会有如此想法。
寄爷严肃地看我一眼,说:“阴阳树那里本是一条生路,却因为你掉进生漆潭,我们再次进入安乐洞深处,误打误撞,我们进入硝洞和粮洞,本是绝路,却因为一支油枞火把,走上另一条道路,这么多的巧合,难道还不能说明安乐洞之行似乎是天注定?”
我虽然不愿苟同寄爷的观点,却隐隐觉得这趟安乐洞之行倒真不能简单用“巧合”二字来解释。
莫非,梦中那块令牌碑真的在安乐洞中?
“你们也不用担心,既然我们到现在还好好活着,前面的路也可能更凶险,但吉人自有天相,应该没有生命危险,走一步看一步吧!”寄爷见我们三个神色阴晴不定,宽慰我们说。
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满鹰鹰,坐在这里干等肯定不是办法。
然而,摆在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跳进天坑,肯定是死路,另一条就是不明情况的溶洞内部,是生是死不得而知。
想到这里,我猛地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收拾东西,走!同志们,让我们茅坑里划船——奋(粪)勇前进!”简单收拾下东西,我点燃油枞火把,当先向阴森森黑漆漆的溶洞深处走去。
其他三人见状,也把生死置之度外,振奋起精神,跟在我后面。按惯例,花儿开路,我居第二,覃瓶儿居第三,寄爷断后,至于第四是谁,伙计们用脚后跟也想得到。
我最害怕那溶洞是条绝路,至于是不是有令蝙蝠更惧怕的东西,只要不是“溜子”,我倒不放在心上。好在那溶洞虽然弯弯曲曲,时高时低,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我们走了一段,并没见到尽头;空气虽然污浊,呼吸倒不困难。这两个现状让我宽心不少,唯一的麻烦是,我们已经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唉哟!”满鸟鸟突然狂叫一声,吓我一大跳,急扭身照向他,发现他正从地上爬起来,满头满脑蝙蝠粪便,嘴里呸呸连声,好一副狼狈样。
我哈哈大笑,“没想到您家也有今天!这现报也来得太快了吧?”
满鸟鸟本就气恼不已,我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他用衣袖胡乱抹掉脸上的粪便,弯腰到地上一摸,摸起半截石板来,“人要背时,喝凉水都塞牙,格老子的,就是这龟儿子拌了我一跤噫?这上面有字!嗯?王母熬通宵?”
初见那石板,我满心鄙夷,听说上面有字,我大惊失色,及至听见满鸟鸟念出“王母熬通宵”五个字,我又大惑不解,急冲冲抢过石板,放到火把下一看——确实,石板上面有字,篆体阴刻。不过,不是满鸟鸟口中的“王母熬通宵”,而是“毒煞通霄”这四个字。原来,那石板糊满蝙蝠粪便,模糊不清,满鸟鸟又认知有限,竟然将“毒”字分开,念成“王母”,错认“煞”字为“熬”,而“霄”字则是我误解了。
那石板只有半截,不晓得“毒煞通霄”四个字后面是什么,当然更不可能知道是什么含义。
“这是‘毒煞通霄’,不是您家说的‘王母熬通宵’,王母熬通宵做么子,打麻将嗦?”我痞笑着“日绝”满鸟鸟。
寄爷一介农二哥,认知更有限,起初还惊诧莫名地看着石板,等我念出“毒煞通霄”四个字,双脚象被谁猛抽一棍,跳起来嘶声吼道:“天王爷爷,我啷格没想到呢?我晓得了我晓得了天,我啷格没想到呢?”
我们被寄爷如此严重的失态弄得如坠五里云中,他老人家到底是没想到什么又晓得了什么,怎么癫成这样?
“我晓得了!我晓得了!鹰鹰,我们闯过了生煞和毒煞”寄爷猛摇几下我的肩膀,又猛拍一下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地说:“背时砍脑壳的哟,我啷格没想到呢?”
什么什么“生煞毒煞”?三个年青人愣在当场,莫名其妙看着疯子一般的寄爷。
寄爷好一阵叽里咕噜自怨自艾,才渐渐恢复常态。他从我手中接过石板,严肃地说:“老班子说得没错,安乐洞不安乐,是极凶险阴暗的煞地,是人为布置的——我现在百分之九十的相信,安乐洞确实有块令牌碑。”
三个年青人从未听说过“生煞”“毒煞”这类词,根本接不上嘴,寄爷的话又牛胯扯马胯,跳跃性很大,更让我们摸门不得。
寄爷看见我们的神情,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干脆歇下脚,我慢慢给你们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