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慰季渊,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叨吧叨吧开来。
季渊了解到,四神其实就是由四个奇珍异兽组成的怪咖组合,外加一个供吃供喝包吃包住的主子。然而就是这个主子在某一天突然突发奇想说是自己要干一件大事,但这家伙脑子三天一小抽,五天一抽风,他们也没太当回事,结果这回这家伙是玩真的,而且没打算像往常一样拉帮结派,他这回只是来通知一下就忙着计划自己的大事去了。
这下好了,主子丢了,好歹相处了那么久,就这样把他一个人晾着也不是办法,于是众人商讨决定分头去寻找主子的下落。然而在这儿晃荡了三年也没见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连四神之间的联系也不知什么时候断了,一直都联系不上。
“那你不去找你的主子,还来这儿陪一个小孩,要你主子知道了,那颗心不都得拔凉拔凉的?”季渊喜欢听四神的故事,觉得他们自由的生活才是自己向往的,无拘无束,又受人尊敬。
“那家伙嘛,不用管他,既然我现在还活蹦乱跳,就说明他目前小日子还过得滋润。”古段毫不在意,甚至都有点觉得自己的行动多此一举,但人间的酒他还真没尝过,来都来了,玩尽兴了再走。至于找人嘛,就随缘吧。古段拉起季渊跳下屋顶:“走,师父带你去玩好玩的!”
“你要去干啥?”季渊虽然表情不乐意,但脚步还是很诚实地跟上了。
古段神秘地笑笑:“去闹事啊,我刚刚想了想,把这一口气儿憋在心里,还真不是咱白虎的作风。”
季渊见古段的唇角斜勾着,竟有点明白他想干啥,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两人低头走着,尽管旁边再怎么纷纷扰扰,他们都充耳不闻。当心中有想去的地方时,不管别人再怎么阻拦,旁人再怎么笑话你不自量力的时候,你都能对自己说,既然那边有自己想看到风景,那就去看看,自己做的决定,总好过被安排好的命运。
古段要去的地方必须经过火光滔天的季府,经过季府时,季渊埋着头,一声不吭,双肩微微颤抖,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愤恨,紧跟着古段,一步不曾停留,一眼不曾回望。古段将手搭在季渊的肩上,稍稍使劲收拢。火焰映红了半边天。宛若拂晓之时旭日初升的光彩夺目。
目的地是南曲成的府邸,连季渊也吃惊了,他一度得一忍再忍,而古段却直接拉着他来了。
将军府气势恢宏,大门紧锁,这南曲成是对自己有多信任,连个守门的小厮都没有安排。古段冲季渊眨了眨眼,然后一脚蹬向大门,从垂直于门缝的地方开始,一条裂痕蜿蜒而出,紧接着,看似皆是的大门轰然倒塌,连带着连接的墙体都烙上了深深的裂纹。他回头:“想学不?改天我教你!”
季渊撇过头,只要力气够大不就行了嘛,有什么好教的。原来传说中的白虎也不过如此。
不一会儿,南曲成果然从府里出来了,一张脸铁青铁青的,见来人是古段后,才没好出手:“白虎大人,您怎的突然有空来本将这儿造访?难不成是陛下说的事你考虑清楚了?”
古段席地而坐,一条腿盘屈横卧,另一条支起,把胳膊搭在上面,不知从哪里拔来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中,一脸的痞相:“南将军误会了,小爷只是太无聊了,往日里一起喝酒的好友成了你们口中的叛徒,现在好了,小爷连酒都没得喝了!无聊至极,只想拆些东西发泄发泄。这不,南将军家如此奢华,想必拆了,也很快就能建好吧?”古段的一席话点明了来意:没错,你把我酒友整没了,老子就是来闹事的,不服?你打我啊!
南曲成是个聪明人自然懂得古段想说什么:“季将军叛国通敌是事实,早已板上钉钉了,再加上是本将亲眼所见!还请白虎大人不要为难本将。”
古段食指轻叩石阶,然而每一次落点之后,石阶上都会留下一个圆圆的指印,他托着下巴:“南将军一口一个白虎大人,莫不是将小爷当成了自己人?那还是请南将军好好翻阅一下古籍有关四神的记载吧。对了,南将军,小爷实在搞不懂季无影好端端的为什么叛变,要不您给我讲讲呗,正好小爷我闲来无事。”
南曲成怎么会不知道,眼前这人是四神之一的白虎,好战且暴躁,出了名得不顾礼法,纵使有再多的不服,可他一届凡人,怎么能打得过早已封神的白虎神兽?他只好告诉他。
季无影本来是一名镇北将军,作为岐国“三将军”之一,他的实力自然是不容小觑,后来他与高武国的一名富商之女成亲,便辞去将军一位,改为从商,后来他的妻子在生产时难产而亡,大小都没保住,季无影从此万念俱灰,把自己锁在府中再没出来过,不谙世事,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之中。
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殊不知他的夫人死的蹊跷,平日里身体都好好的,再加上高武国的女子自然不同于其他女子娇生惯养,好好的说血崩就血崩了,更何况,他夫人在临终前还奋力地寻找纸笔,想传达什么,可还没来得及,便气绝身亡。季无影检查了几日里夫人的汤药,伙食,还真让他发现了问题。他夫人平日里喝的汤药都是他亲手煎的,可药渣里却突然多出了一味药,外形气味及其相似,可细分还是有所不同,这种药材能使人的身体机能迅速退化,免疫力与自我恢复力急剧下降。他派人打听了所有的医馆,只有一家铺子有这种药,前些天还有人大量批购,那人正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
丧妻丧子之痛早已让季无影失去理智,断定此时是皇上派人所为,只因在季无影欲娶高武女子时皇帝极力反对,说是高武人心中都记恨岐国人,主动嫁到岐国,不是探子就是疯子。于是季无影便将他的判断写了封书信,派人连夜送去高武妻子的家人手中。
本来也没什么可怀疑的,可坏就坏在不久之后,高武国正式向岐国宣战。皇帝早在那时就起了疑心,下定决心要除了季无影,可偏偏季无影混进了军队,完全倒戈,杀害了岐国近百名的将士,之后还想偷袭南曲成,一剑将军,可被南曲成识破,给反杀。皇上为了给百姓一个交代,就当着全天下,抄了季无影的家,果然寻出了一沓沓与高武来往的书信。铁证如山,季无影的叛国之名正式坐实了。
古段心不在焉地听着,一个字也不信。季渊却在一旁小声地道了句“一派胡言”。古段附和着点点头,样子看上去极像是昏昏欲睡。
南曲成并不给予理会,只是对着季渊问:“白虎大人这位是……”
古段:“你不认得他?”
南曲成:“这……”
古段:“他是我弟,霁月。”季渊不可思议地抬头,刚好对上古段滴溜滴溜转个不停的眼珠子,狡黠一笑。
“南将军,劳烦你同皇上说一下,小爷明天会去找他,给他答案的。”语毕,古段拎起季渊就飞上了屋顶。
季渊:“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古段:“你不觉得奇怪吗?南曲成明明见过你,为什么还要问我你是谁?当年明明只有你母亲死了,为什么偏偏要说你没被生下来?好像是在刻意隐瞒。”
“为什么?”
“我知道,但现在还不能跟你说,等你能独当一面的时候,我再给你说,现在你就把南曲成当做杀父仇人活下去吧。”古段说:“我明天要去看皇帝,你要去不?”
“皇帝找你做甚?”季渊上下打量着古段的穿着,说干净倒是干净,只是好像跟不上时代,身上衣服的颜色布料又土又丑,就像个叫花子一样,但想想四神一直住在天上,估计人间的发展他们也没仔细地研究过,便原谅了他,但还是满眼的嫌弃,回头还是给他找件好点的衣衫吧。
翌日。古段牵着季渊大摇大摆地进了殿既不磕头行礼,也不好话问安,就是嚣张地站在那儿,好像只要皇帝不先开口,他古段就绝不说话。
皇帝:“白虎大人,朕之前问你的,你可曾想清楚了?”
古段点头:“嗯,你问我的那天我就想清楚了,只是你说今天回答,我才今天回答的。”
皇帝及一众大臣面上浮现尴尬之色。
古段滔滔不绝地发表自己的见解:“我仔细地想了想,慎重地考虑可一下,我还是觉得我原来的主子好,虽然你们都是包吃包住,你工钱还给得多些,但我们四神是很固执的,一生只认可一个主子,再说我下界本来就是来度假的,干嘛还要打暑假工?”古段理直气壮,句句旨在气死这些大臣,虽然没有怎么接触过,但就是看他们不爽,不爽就要说出来,可不能坏了自己一天的好心情。
古段头也不回地拉着季渊走了,也不管身后无能皇帝的脸色是如何从青变紫再到黑,得意地翘着下巴。
哼,想命令小爷,先打过我,再让我认可你!不过……这皇宫的风景还真是不错,走慢些,就当是观光了。
迎面碰上一个少年,外表比季渊稍大些,当对面抬起脸来,古段惊呼:“原来你在这儿!洛轩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