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洛轩辕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稚气未脱。
古段先是惊了一秒,然后指着洛轩辕捧腹大笑:“哈哈哈哈,你咋成这副模样了?几百岁的人了,怎么越活越年轻?”
洛轩辕白了他一眼,表示自己的大计需要一个人间身份,为了方便省事,就干脆假借了这位皇子的身份。古段早已笑得断了气,在四神的眼中,洛轩辕永远都是一副傻笑得模样,能在勾心斗角的皇宫活到现在,实力诠释了什么叫“傻人有傻福”。这样的机会不常见,古段趁机拍了拍洛轩辕的脑袋,揉了揉,痞笑着,冲远处的季渊招招手示意要走了,临行前,洛轩辕神情严肃:“通知其他人,最近都小心为上,有东西跟过来了。”
“哦,了解,你安心办你的事,那些东西交给我们来解决,完了来找你啊。”本来转身欲离去的古段听到此番话头偏转了一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古段嘴角扬起的爽朗的笑。
古段身后,洛轩辕眉头紧蹙,见古段那般自信,不禁也舒展了面容,可担忧的神色挥之不去,始终觉得有一些事情正在慢慢发酵,他轻声回应古段的话:“那就再会了。”
季渊:“那是谁?”
古段回头看看,转过来贼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季渊不爽,以后以后动不动就是以后,他可是凡人,哪来那么多的以后啊!先是说教我几招白虎的招式,结果却是他自己大闹了一场,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为父亲申冤啊?
似瞧出了季渊心中所想,心情本来就不错的古段笑得更加猖狂,直说自己第一次收徒,就收了个这么傻的,真是毁了他白虎的名声。好不容易捂着肚子停止了狂笑,他换换表情,语重心长道:“我不是早就教了吗?跟你说啊,白虎的宗旨呢就是看谁不爽就揍谁,千万不能委屈自己。不过在此之前,你要么能抗揍,要么就让别人不爽你又不敢动你。”
季渊懒懒地抬抬眼,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反正再没抱怨过。于是季渊光荣地成为了古段大半辈子以来第一个徒弟,由于之前从未教过别人,古段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想了大半天,只当师父的职责就是把自己会的全部教给徒弟就行了,于是他难得勤快一回,费了一番功夫,将皇都的一些贪官污吏查了个底儿朝天,领着季渊每家每户都放了一把火,并且告诉他,这种人烧都算是轻的了。于是年纪轻轻的季渊就明白了一件事:烧,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以至于之后,古段的头发被放了一把火,好在古段非常人,这把火顶多只是让他换了个发型,还没到秃顶的地步。经此时之后古段明显受到了惊吓,好长一段时间都在深刻地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思来想去最后最后又怪罪于季无影丢给他了一个大麻烦,要不是季无影懂得投其所好,送了他几坛好酒,他堂堂白虎神怎么会沦落到给别人带孩子的地步?想着,他颇不甘心地灌了自己一口酒,看着远处独自练枪的季渊,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离开皇都已经几天了,为了避人耳目选择走山路去寻找其他三位的下落,此时他们正坐在树下休息,四周一片宁静,古段心下思索着临行前洛轩辕的一席话,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洛轩辕有驾驭四神的力量,他的直觉一向准得出奇,既然他叫小心,那么就一定得小心,而且能让洛轩辕出声提醒小心的,一定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十分偏僻,人烟稀少,若真有什么东西跟过来了,那么此时就是最好的偷袭时机,古段给季渊使了个眼色,警示他提高警惕。
说曹操曹操到。
风起,树叶沙沙作响,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季渊察觉到异样,正欲起身,却被古段一把拦住,他轻轻地摇头,双目紧闭,见此情形,季渊便知晓,这次可能危险了。刹那间,古段拽住季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风驰电掣的一把黑色飞刀扎在他们刚刚坐的那一处。季渊抬头望向飞刀飞来的方向,树梢上坐着一人,一条腿自然垂下,在空中悠闲地晃悠,而他们刚刚坐过的那处,植被发黑腐烂,而后败为尘埃。
古段看清了那人的脸,汗毛瞬间立起,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改往常的嬉皮笑脸,手中幻化出赤啸枪:“你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
“可我就是出现了。”那人的声音带着笑意,季渊听着像是位少年,但既然古段认识,实际年龄应该不会像表面那般吧。
树上的黑影没有再进攻的意思,他摊摊手:“别误会,我这次来,只是为了打个招呼而已,若是太出格,可是要被责骂的。”
季渊觉得那人的声音阴阳怪气的,刺耳得紧,再抬头,树上已空无一人。古段脸色十分糟糕,嘴里不停地念叨:“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他回过神来,抓紧季渊的肩膀:“季渊,你听好,接下来的行动我们会十分的危险,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你要时刻保护好你自己,见情况不对就赶紧跑知道吗?”古段怒目圆睁,眼中布满了血丝,语气十分急促。
季渊能明白古段的意思,刚刚那黑影的气场无比强大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点头:“刚刚那是……”
古段神色凝重:“四凶,穷奇。”
世人只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因其寓意祥瑞且常行正义之事而被世人传唱铭记。然而与之相对的还有“四凶”饕餮、穷奇、混沌、梼杌。但四凶早在很久以前就被洛轩辕封印,从此销声匿迹,但洛轩辕如今好好的,四凶定没那个能力冲破封印,除非……有能驾驭四凶的人出现了……如果对上了,那可真是一场恶战。
季渊默默地记下,同时又纳闷:“难道神仙也会死?”
古段一听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小兔崽子你是听谁说的?我们只不过是活得比较长久而已,若是神都是不死身的话,天上不早就人满为患了?”古段情绪调整得很快,一眨眼便恢复了往日的常态:“我们之后要时刻隐藏行踪,并且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其他人,他们也应该遇到了相同的情况。”
落脚点是茶镇的一家小客栈。他们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天空中没有一点星,四下冷冷清清,除了更夫打更的声音便再无人音。所以当他们去投宿的时候,掌柜的表情也是有点吃惊的。但毕竟季渊有钱,掌柜也让他们入住了。谁也不知道穷奇会选在什么时候偷袭,为了互相有个照应,就订了一间房,主要是因为季渊想省钱。
店里没有几个人,阴森森的,叫人浑身不自在,非常时期自然无人敢入睡,各自找了个位置静心打坐。
大约是在子时,房门猛得振动起来,“砰砰砰”的拍门声震耳欲聋,季渊一惊,欲起身开门,又见纹丝不动的古段,他想了想又坐下来。古段睁开一只眼,欣慰地笑了笑。
直到声响渐渐平息,门口再度吵闹起来已是第二天早上。季渊一开门便只觉得头皮阵阵酥麻,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端端正正摆放在房门口。只听旁边一人声音颤抖:“这是有多大的仇啊,整成这个样子。”
“这好像是掌柜吧?”又有人开始猜测这人的身份。
“还是快去报官吧,太可怕了!”
……
恰在这时,古段出来了,他一扫地上鲜血淋漓的头颅,再对上季渊疑问的眼神,深知事情没那么简单,心生一计,拉过季渊捂住他的眼睛,装作惊恐且无比愤怒的样子,大声嚎道:“你们说说,我们兄弟俩初来乍到就碰上这种事!我弟弟还那么小,你们说说这合理吗?怎么回事啊?”
季渊眼前一片漆黑,真假,他心中骂骂咧咧。他抓住古段的手腕,一口咬下去,古段手上生疼,再加上他此刻悲愤无比的脸,更多了几分真实。他另一只手在季渊后背狠狠地拧了一下,季渊立刻龇牙咧嘴,这边暗地里斗得火热,而在围观人群眼中就是一个哥哥带着年幼的弟弟,遇到了如此可怕的事,而表现得极度恐慌,纷纷给予同情和安慰。
古段悄声说:“这掌柜不是昨晚的那个啊。”
季渊白了他一眼:“废话,我不瞎,我当然知道那不是昨晚见着的,但是为什么要放在我们面前?难道……是穷奇?”
“你魔怔了?什么都能联想到穷奇?四凶虽然蛮横残暴,但绝不会随便滥杀无辜凡人,所以,到目前为止,你都是安全的。”古段的口气似在安慰。
吵吵闹闹之中,一身绿色官服,头顶乌纱帽,八字胡的地方官员在众人簇拥下登场,衙役们训练有素,迅速包围了这间客栈,所有人一律不得出入。
季渊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头都大了,回头看了一眼期待看戏的古段,心下感慨,怎么他走到哪儿,哪就要出事,不是别人招惹他的就是他去招惹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