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县令背着手走上前来,门外拥挤的人群纷纷散开,为他让出一条路来。李县令看看地上的人头,吓得缩了缩脖子,又将视线转移到季渊古段二人身上,正了正神色,威严道:“你们二人昨晚住这间房?”
季渊点点头。李县令又道:“来人,他俩最为可疑,先把他们带回去。”
季渊疑惑地盯着古段:“???”
古段耸耸肩表示无奈:“也许他有病吧。”
“嗯,是有病。”古段季渊的意见难得达成了共识。
为了避免一起不必要的争端,古段乖乖地起立跟着领队的衙役走,在经过李县令身旁时,古段装作不小心的样子,狠狠地踩了李县令一脚冷哼一声,骂了句“昏官”,头也不回,高傲地走了,李县令当了那么久的官,大概是第一次见到那么猖狂的嫌犯,自己作案就算了还带着孩子一起,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古段和季渊都是第一次坐牢,说实话,他们对这个牢狱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就是有点潮湿,有点阴冷,有点脏,有点乱还要什么没什么。他们刚坐下没多久,就见李县令笑盈盈地迎上来。他这回是独自来的,刚进来时,一脸嫌恶。他走到二人身边,赔着笑:“两位不好意思啊,刚刚那情形本官也没有办法,把你们抓来也实属无奈之举。这件事嘛,这么一闹,估计全镇上下都要人心惶惶,严重的话可能连本官的帽子都保不住了。所以,能不能请两位先顶个罪,好让本官给百姓们一个交代啊。”
季渊一脸鄙夷,斩钉截铁:“不能,杀人分尸是死罪,我不干。”
“这不是事儿,不是事儿,你们只需认个罪就行了,若要行刑,随便从牢里提一个死刑犯就行了。两位看……如何?这可是为了茶镇的百姓能安心啊。”李县令小心翼翼。
“不如何,李县令,这才刚出事,你就急急忙忙地把我们抓起来关着,若是这时候真凶要是再闹事,不就恰好印证了我们是无辜的吗?到时候县令是不是又要重新去找替罪羊啊?”古段手中把玩着一根稻草,连嘲讽他也心不在焉的。
李县令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他懦懦地问:“那可怎么办?”
古段扒在围栏上:“这好办,你把我们放出来,我帮你们找。”
这……李县令思索再三,还是掏出了钥匙。
“你真的要帮他们?”季渊问。
“帮个头,我是那种好人吗?到时候不要人没抓到,自己的头倒是被砍下来了。”古段做好了跑路的准备,反正他们两个人加起来也没什么行李,自然是说走就走。
李县令意外地信任他们,笑呵呵地招待了他们一番,再将他们送走。古段季渊二人走在街上,白日里的茶镇还是热闹非凡的,昨晚发生的事对他们好像没有一点影响,这个茶镇竟意外地和平。
告示栏前熙熙攘攘,古段爱热闹,现在热闹就在眼前,哪有不凑的道理。挤不过那些大娘,他们只好在人群的外沿,一边听着人们交谈的只言片语,一边奋力地往告示上瞅。
告示上写着:高价悬赏,杀人分尸事件凶手。还覆了一张图,画的七歪八扭,根本分不清是谁,只能勉勉强强看出是一名男子。
古段想想就来气:“这样就想找到?还真是个昏官。”
霎时间,古段觉得四周射来一片眼刀。
一大娘一手指着古段的鼻子,一手叉腰,嚷嚷:“哎呦喂,你什么人哪,竟敢对李县令出言不逊?”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若李县令都是昏官的话,恐怕这世上就没有好官了!”
“快向李县令道歉!”
“快道歉!”
……………
古段:“……”
季渊:“……”
这些百姓怕不是吃了迷魂药,怎么都这么拥护这个昏庸的县令。
季渊看向一个小贩问:“不好意思叔叔,我和我邻居今天刚来这个镇上,有很多事还不了解,麻烦你请问这个李县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官啊?”
小贩一听提到了李县令,顿时乐开了花:“这个李县令啊,五年前就来到我们茶镇了。”
五年?还真亏这茶镇生命力顽强啊,竟然没败在这厮手里。季渊内心忍不住吐槽。
“李县令啊,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与民同乐,处理事情也是相当的得心应手。”小贩喋喋不休。
季渊已经开始怀疑他讲的是不是刚刚自己见到底哪个脓包。
“李县令常常会为茶镇穷苦的百姓补贴家用,逢年过节还会给镇上的人发粮食,人人有份,而且管够。”
“你们李县令一直都是这样吗?还是中途又什么转变?”季渊的疑惑已经不能再藏心里了,憋坏了可就不好了。
小贩不解地看了季渊一眼:“当然一直如此啊。”
季渊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古段也是相同的反应。
这也太神奇了,这样断案,还能被百姓如此爱戴。古段表示李县令是个人才。
季渊笑话古段反应力慢,他告诉古段一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样子这李县令当家底厚得很啊,不好好敲打敲打,还真对不起我的姓。
两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那间客栈。
“你不是说不找的吗?”古段纳闷,他不参与人间事好几百年,早就没了一颗行侠仗义的心。
季渊还是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们昨晚来的时候,那个“掌柜”是背对着他们的,看上去好像是在翻找什么,见他们进来,才慌慌张张地将其合上,当时季渊只以为是天太晚了,掌柜被吓着了而已,如今看来,那本书至关重要。
他和古段分头去寻找一些有用的线索,季渊敲打着柜台,一格一格地检查,一无所获,古段那边也同样,干净得太过异常了,好歹是个客栈的掌柜,柜台里竟连个铜板都没有。
“你们是什么人?”门外传来声音,看穿着是一个小捕快。
古段:“李县令派我们来查案的。”
小捕快听后立即行李,并自我介绍:“两位,在下李穷,是李大人命我前来助二伟一臂之力。”
季渊心中很不爽:什么你穷,你才穷,你全家都穷!而古段只认为他是李县令安排监视他们的。
李穷掏出一本枯黄的书,递给古段,称这本书是他昨晚在柜台发现的,当时书上还有一摊血迹,许是掌柜的,他怕丢了线索,就干脆自己收着了。
古段翻阅着这本书,上面果然有一摊血迹,虽已经干涸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只是一本很普通的图册,画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杂草?李穷表示自己知道的并不比古段多。客栈大大小小的东西都让几人挖成了一片狼藉,正准备无功而返,古段突然打了喷嚏,空气中,好像还有其他味道。
古段再度返回狼藉,时而走走黄黄,时而驻足停留。他敲敲桌面,又悄悄地面,最后停留在柜台前。仔细看看可以发现,柜台的前方有一个四方形的划痕,挺宽挺长,若不仔细看,完全会忽视它的存在。
古段预感这里面一定有东西,用小刀将切口加深了些,当模板被掀下来的那一刻,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柜台下竟然还有一个小隔间,一具无头尸体缩在里面,季渊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盯着这具骇人的尸体。
看样子凶手就是我们昨晚见到那个“掌柜”,因为我们看到了他的脸,他怕我们发现不对劲,揭发他,所以就把头砍下来放在我们的房间门口,既有恐吓威胁作用,也有让那个糊涂县令怀疑我们的作用。季渊分析得头头是道。
古段“啧”了一声,看上去是嫌麻烦。他杀就杀吧,还非要留个头下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杀的是谁吗。
这时候,李穷拿着一张纸出现在二人面前,并说这是刚刚他翻阅名册簿找到的,事发当晚,虽有住在这间客栈的人,其中一人,古段无比在意——穷奇。
真是阴魂不散。古段冷眼。
据说穷奇最擅长变化之术,有可能他是一个老人,有可能是一位少年,可能是一名少妇,甚至可能是身边的小猫小狗。见过穷奇真容的人不多,四神里面,恐怕只有洛轩辕和季渊见过。
恰恰这时,李穷指着穷奇的名字:“你看这人连客栈登记都不敢用真名,还是用四凶的名字,该不会他就是凶手吧?”
古段白了他一眼,没再去过问,只是回到:“你这么笨,究竟是怎么当上捕快的,看样子我还是跟李县令说说换个人来帮我们吧。”
李穷慌了,赶紧抓住古段的胳膊肘:“哥,哥我错了,干我们这行的不容易,我不都是为了帮您吗,您一找到线索,李县令就开心,李县令一开心,我们这些的工钱就有了,有了工钱,就……就可以讨媳妇了。”李穷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税。
古段将尸体托了出来,没去管李穷接下来想说什么。他喃喃:“这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