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忽然半空中打了一个霹雳,乌云遮月,荒山上伸手不见五指,紧接着竟然下起了黄豆大的雨点来。
原先在外面巡视的两人,正转身要回屋避雨,猛然发现窗户底下有团黑影,高声喝道:“谁?谁在那里?”
正在屋内争吵不休的人听到喊声,也顾不得再继续纠缠,斗口舌了,纷纷跳了出来,查看情形。
路不平一看躲避不及,逃已无处可逃,伸手从靴子里摸出短刀,靠墙根站立,他要以死相搏,杀了潘富贵和胡都统,救出小鱼。
其中一人话不多说,冲上前去一记“夜叉探海”,左掌向他胸口猛击过去。
路不平侧身闪避,左掌一沉,急抓他的手腕,右手里的短刀朝他小腹猛然刺去,那人身子一闪,左手向后勾挂,右掌一挥向上摆举,迳击路不平的下颚。
路不平头一偏,左拳直击下来,这一拳来路极怪,那人急忙摆头让开,砰的一声,肩头已中了一拳,但觉拳力沉重,只震得胸背隐隐作痛。
那人脚步摇晃,险些摔倒,幸他身强力壮,下盘马步扎得极稳,身子一矮,右腿屈膝蹲下,左掌击出,路不平不退反进,左掌劈向他面门,右手的短刀抹在他胸口,将他击得直掼出去,那人狂叫一声,向后便倒。
顷刻间,路不平竟手刃一位高手,顿时惊呆了众人。
胡都统一看人,此人年纪不大,却是一位劲敌,低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大家一起上,宰了这小兔崽子!”
众人本来心存芥蒂,但此刻大敌当前,又不能不出手,只得围上前去。
忽然,听得有人哈哈大笑道:“哈哈……有意思,你们这些人还要不要脸了,这么多人打一个小孩子,好意思的吗?不但是你们自己的脸,就是你们师门的脸也都丢光了。”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站在身后。
路不平定睛一看,脱口而出:“师父!……”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追命三通鼓”邓东栋。
众人本来就对胡都统不满,此时又听到老乞丐的一通讥讽,都觉得脸上无光,再者,小徒弟都这么厉害,现在又来了师父,岂不更无胜算,因而,就都识趣地散开了。
现在局面急转直下,只有胡都统和他的一个亲信,站在场上,其他人都闪在一边,冷眼观瞧。
那亲信自觉身手不凡,既想在众人面前露脸,更想在胡都统面前邀功,身子突然跃起,左掌向邓东栋顶上猛劈下去。
众人惊呼声中,邓东栋举手相格,斗然间飞起左腿,足心朝天,踢向那人心胸,出腿如电,极为迅捷凌厉。
那人意想不到,敌人竟能出此绝招,待得伸手去格时,胸口已被踢中,只觉腕上一紧,右腕又被捏住。
只见眼前掌影闪动,双掌翻合,虎虎生风,一时间竟分辨不清,哪是实招,哪是虚招。
邓东栋右掌又向肩头袭来,那人万料不到他掌法如此迅捷奇特,左手急忙招架,右手力挣,想摆脱他的手掌。
邓东栋足不着地,身在半空,右掌快如闪电,瞬息之间连施五六招杀手。
那人奋起平生之力,向外抖甩,却哪里甩得脱?
众人直看得眼花缭乱,不禁叹为观止。
只见邓东栋举掌劈落,那人伸出五指,要戳他手掌,邓东栋手肘突然下沉,一个肘锤,正击在他“肩井穴”上,那人半身酸麻,随即左手手腕也已被他拿住,只听得喀喀两声,双手手腕关节已同时错脱,双腿软倒,再也站不起来。
邓东栋毫不手软,众人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竟从旁人手中夺过一把剑来,只见长剑寒光森然,已直指那人胸前,手腕一抖,已刺穿那人的后背。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隔了半晌,才拭去脸上的雨水,暗自庆幸,幸亏刚才没有出手,否则也脱不了同样的下场。
那胡都统见势不妙,暗自向马靠近,正要飞身上马,岂料路不平一直盯着他,此时见他要逃,双足一点,身形纵起,左右飞起两脚,踢他身上,那胡都统噗通跌落在地。
路不平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他衣服,手里的短刀抵在他胸口上,问道:“小鱼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那胡都统这时才看清,他原来正是,那日在山上见过的小孩,不禁吓得面无血色,说道:“她没事,还在屋里。”
路不平用短刀顶住他后心,押他进屋。
寻遍了几间屋子,见除了几张桌椅板凳,更无旁人,路不平问道:“人呢,在哪?”
那胡都统走在前面,直走到最西边一间屋子,挪开一个破筐,弯下肥硕的身躯,揭开地板,现出一个洞口,有石阶与下面相连,路不平见地道中黑黢黢的,心下惊疑不定,但为了救出小鱼,其势已无可退缩,只得用刀抵着胡都统走入地道。
那地道极短,约摸走了十来步,胡都统便向一侧的石壁推去,推开后现出一扇板门,门中透出灯光。
路不平走进门内,是一间两丈见方的石室,室中有四人,其中有两人,身上穿着官府的衣服,想来是看管之人,一个是潘富贵,还有一个正是小鱼。
小鱼被绑了手脚,嘴里塞了烂布,防她喊出声来,此时一见路不平,两行眼泪刷地就流了出来,心里念了千遍万遍的人,终于出现了。
原来那潘富贵听到外面的喊声,疑心是来解救小鱼的帮手,也不知来了多少人,不敢露面,遂躲进这地洞中。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路不平此时两眼充血,哪还顾得了许多,舍了胡都统,去抓潘富贵,胡都统一经脱身,立刻对那两人喊道:“给我砍死,这个小王八羔子!”
那两人闻言,提了刀扑向路不平。
突然间路不平身子一晃,欺到潘富贵身前,左手疾探,抓住他的手腕,右手短刀抵住他的后心,把他挡在中间。
那两人投鼠忌器,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只得持刀与路不平对峙。
这时,只听胡都统喊道:“不管他,一起砍了。”
潘富贵急得大喊道:“胡都统,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好歹救兄弟一命啊!”
胡都统厌恶的摆手说道:“啰嗦什么,你若死了,我为你向上头请功,少不了你的抚恤。”
一听此言,气得潘富贵破口大骂道:“胡大麻烦,你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原来胡都统叫胡义凡,后来别人讨厌他,三叫两叫给叫成了“胡大麻烦”。
那两人一听,挥舞着刀就朝潘富贵身上砍去,潘富贵只觉左肩一阵剧痛,肩膀上已中了一刀。
路不平从潘富贵身后,短刀斜削,便砍向持刀那人,那人大骇,右手单刀已不及挥过来砍对方手臂,只得左手手肘急抬,护住咽喉,同时左足退后一步,右手单刀顺势劈了下来。
路不平短剑和身扑前,急刺持刀那人的胸口。
这一招可谓是凶险至极,直是不顾性命,两败俱伤的打法,但这也正是三十六式盘龙手的精髓要义,不守反攻,以攻为守,抢得了先手。
这一守一攻,只在刹那之间,守得严密,攻得凌厉,确是极高明手法。
但还是路不平快人一步,那人单刀尚未砍落,已被抓住胸口,嗤的一声响,短刀已扎进他的心窝,扑通一声,那人倒地身亡。
此时,“追命三通鼓”邓东栋料理完外面的事情,也进到石室。
另一人持刀正待攻向路不平,突然见邓东栋进来,大吃一惊,舞刀直扑而前,邓东栋一剑削出,正中其腕,连刀带手,一齐切了下来,又一剑刺中他咽喉,鲜血登时迸出。
“胡大麻烦”一见大势已去,只觉得腿软筋麻,站立不住,瘫坐在地。
路不平给小鱼解开绳子,掏出嘴里的烂布,只听小鱼“哇”的一声,伏在他怀里就哭了起来……
路不平搂着她,安慰了一阵,才渐渐止住抽泣。
邓东栋此时,早已拿绳索捆住了“胡大麻烦”和潘富贵。
路不平身上、脸上已布满血渍,在这摇曳的灯火照映下,甚是骇人,他握着短刀,来到潘富贵跟前。
潘富贵的一条臂膀已被人砍断,此时他早已面无血色,瘫在地上苟延残喘罢了。
路不平甩手给了他两个耳光,打得他嘴角流血,牙也掉了几颗,厉声喝道:“说,为什么要把小鱼,带到这里来?”
潘富贵咧了咧嘴,含混不清的说道:“我……我……我是……五道司……衙门的……线人……”
路不平听了以后,脸色铁青,点头说道:“好!很好!”一刀便结果了他的性命。
转脸又看向了“胡大麻烦”,他吓得浑身筛糠一般,脸上的横肉止不住的抽搐,低着头,哪里还敢看满脸是血的路不平。
路不平问道:“我问你,你为什么三番五次,死追着我们不放?今日你若有一句虚言,他们就是你的下场!”
那“胡大麻烦”说道:“我说,我全说,只求小爷能饶了我这条狗命。”
路不平一听他还在啰嗦不清,一肚子的火正没处发泄,一刀扎在他腿上,鲜血立刻便流了出来,痛的他“哎吆哎吆”不停地叫唤:“小爷,手下留情啊,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