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阿伯猜到这可能是太太的朋友,自然不敢怠慢,答应了一声,随即转身朝楼里跑去。不一会儿,那个门房阿伯就回来了,二话不说便打开了大门。俞野白开着车进了院子,停在了楼前。门房阿伯跑过来说道:“我家太太在上面等俞先生了。”说完,便帮着把车里的行李一件件往里拿。
张太太和平山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俞野白的样子好像也不太愿意跟她们讲,自然也不好主动开口问,于是只能跟着俞野白进了楼。
“哎呀,阿拉就知道,俞先生是不会把阿拉忘掉的,快请进来啦。”三个人刚跨进楼门,便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三个人不由得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的女人穿着一件半透明的睡衣,正站在楼梯上对着俞野白搔首弄姿呢。蓦地一看跟在他身后的一对母女,不由得皱了皱眉。平山杏一看这个女人,心里就如同吃了一个苍蝇一般,胃口一阵阵地往上翻,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
俞野白似乎对此倒满不在乎的样子,很自然地冲着楼上的女人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今天是不请自来,实在是遇到点儿困难,需要在这儿小住几天。不知道,方不方便啊?哎呀对了,我还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称呼你,好像再叫董太太不太合适了吧?”
那个女人一听,连忙满脸堆笑地说道:“哎呀俞先生说哪里话嘛?有什么不方便的?阿拉这里啊,俞先生什么时候来都是方便得啦。”说着话,便扭动着腰肢,一步步走下楼梯,款款来到俞野白身边,给他抛了一个媚眼说道,“再叫董太太当然是不合适的啦,就叫我阿娇吧。”
这个女人就是董友希的那个小老婆。当时俞野白和张仲维押着董友希来到这儿,正撞见她和两个小白脸儿在床上颠鸾倒凤。后来又逼着她和那两个小白脸儿分别杀死了董友希、赵权金和张仲维三个大汉奸,并叫他们把尸体弄到车上,放一把火毁尸灭迹。
其实在来宁波的路上,俞野白就已经想好了要住哪。他也想过还去之前林慧租的那处房子,可是担心上次和房东女人说好了要租一个月的,也已经提前付了一个月的房租,可只住了一两天就走了,这明显有些不正常。一旦这个女人多疑,跑去警察署告发,那岂不是会很麻烦。想来想去,觉得暂时还是住这里最安全。
俞野白看着她抛过来的媚眼也挤了挤眼睛,作为回应,让阿娇一下子浑身酥软。随后,俞野白转过身来说道:“阿娇小姐,这两位是我朋友的家人,她们过两天要去香港,想现在这儿和我一起住两天,等把她们送上船我就走。你看,怎么安排才合适啊?”
阿娇这次倒没显出不耐烦,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看着俞野白说道:“让她们住三楼吧,俞先生就住在二楼好不啦!”说着话,转身对一个佣人说道:“贾嫂,快帮俞先生收拾一下房间啊。”
俞野白点了点头说道:“那就给阿娇小姐添麻烦了。”说着话,便拎起两个大箱子上了二楼。张太太朝着阿娇点了点头,笑了一下说道:“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阿娇的脸上勉强也挤出一丝笑,说了句“不客气”。而平山杏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也拎着箱子跟着张太太上了楼。
俞野白让贾嫂上楼帮张太太和平山杏去收拾了,他自己也没什么东西,只是把那两个装着古玩字画和美金金条的箱子留在了自己的房间。他知道,阿娇让自己住在二楼她的隔壁,肯定是另有所图,不过,他也不好直接拒绝。果不其然,还没等他把箱子放好,阿娇便推门而入,扭着屁股来到他身边,小声说道:“想不到俞先生居然有这个爱好,老少通吃,真是小瞧你了呦。”说完,用手绢捂着嘴吃吃地笑着,那眼神恨不得把俞野白的肠子都勾出来。
俞野白不想跟她在这方面扯得太多,担心自己万一真的把持不住被这个女人抓住小辫,将来会有麻烦。他多少有些“精神洁癖”,所以从心里对这类女人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厌恶。于是,看了她一眼说道:“看样子你的小子日过得不错啊?上次那两个小白脸儿怎么样?不会到处吹嘘自己是锄奸英雄吧?”
果然,一听这话,阿娇的脸色立马难看起来,一甩手里的手绢,愤愤地说道:“别跟我提那两个没用的东西了,自从上次那事之后,差点没吓死,说什么也不敢来了。哎,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怎么这些没用的男人都被我遇上了,找了个董友希,比个太监还没用;找了两个男人,更是胆小如鼠。我这年纪轻轻的,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啊?”说着话,就抹着眼泪借势要往俞野白怀里倒。
俞野白赶紧躲开,顺势坐在椅子上安慰道:“你看你,这大房子住着,还愁以后没有好男人吗?”
不成想一说这话,阿娇哭得更厉害了,而且这次听起来倒不像是装的。
“你还说呢。以前不管怎么说,董友希还是疼我的。他这一死,也没人护着我了。他那个大老婆三天两头带着人来找我吵架,非说这房子是董友希的,应该归她,让我趁早搬出去。我一个弱女子哪斗得过她们啊?”说完,不禁趴在床上越哭越伤心。
俞野白一听,估计这事应该是真的,于是安慰道:“没事,等他们来了,我帮你把她们赶跑。”
阿娇一听,连忙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俞野白道:“那等你走了呢?”
俞野白一听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了。是啊,他又不可能在这住下去,只不过是三五天的事,这以后怎么办?可看着阿娇那样子,巴不得等着他说管一辈子呢,自己打死也不能往这个坑里跳啊。
俩人正这么尴尬着,就听见张太太和平山杏从楼上下来,看见俞野白和阿娇俩人的表情,也是有些不自在,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还是张太太先开了口说道:“阿娇小姐,我们去帮贾嫂准备午饭吧。”说完,便拉着满脸怒气、正对着俞野白狠狠瞪眼的平山杏往楼下走去。
吃过午饭,俞野白自己开车一路打听到了码头,一问才知道,去香港的船每周一班,下一班要四天以后。俞野白心想,这来的是太早了点儿,不过也没办法,宁海实在是太危险了,一天也不能再待下去了。没办法,只能在宁波多待两天了。
回到阿娇家,刚一进客厅,就听见阿娇在卧室里女高音的叫喊声,应该是在和谁在电话里争吵着。俞野白竖着耳朵仔细一听,知道了应该是董友希的大老婆又在跟她因为这个房子的事争吵。俞野白也懒得多管闲事,径直到了三楼,看看张太太和平山杏需不需要什么东西。
到了三楼一看,张太太和平山杏并不是一人一个房间,而还是住在一间卧房里。俞野白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张太太不好意思给人家再多添麻烦,而且这段时间也习惯了母女俩住一起。俞野白听了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平山杏原本是在跟张太太说着什么,看见俞野白进来,便把脸往窗外一扭,假装在看外面,根本不理他。俞野白能猜到小姑娘的心思,准是以为自己和阿娇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可也没法解释,只能跟张太太俩人相视一笑,随后说道:“张太太,我刚去码头问过了,下一班去香港的船要八月十九号才来。咱们还得在这儿多住几天,你们有什么需要买的没有?”
张太太一听摇了摇头说道:“是这样啊,东西我倒是没什么要买的,只是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人家的。杏儿啊,你有没有需要的东西啊?”
没成想,平山杏突然像是点着的火药桶一样,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对着张太太说道:“干妈,咱们走,去找客栈住。我不想再住在这里了,一天都不想。”说着话,作势就要拿行李走。
俞野白一看,知道她这是小孩子脾气加大小姐脾气又犯了,急忙上前拦着她说道:“你就不怕特务们发现你?这可是宁波,这的特务可比宁海多了几十倍不止啊。”
没想到平山杏一听这话更来劲儿了,嚷嚷着说道:“那正好,那就让他们把我抓走好了,省得你再照顾了。”说完,便推开俞野白,拎着箱子往外走。
俞野白连忙一跨步挡在门口,满脸堆笑地赔礼道歉道:“哎呀,我的大小姐,是我不会说话。你听我说,这个阿娇小姐,其实我也不喜欢,可是没办法啊。我之前帮过她,她算是还我个人情,所以才会愿意让咱们住在她这里。要是去外面找房子,谁晓得哪个是特务的暗探?万一真的被抓了,不是还得连累张太太吗?好啦,咱们就在这儿将就两天,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谁还认识谁啊?”
张太太此时也走过来,笑着从平山杏手里拿过皮箱,拉着她的手坐在了床上。平山杏依然不情愿地噘着嘴,不过俞野白知道这场小风波算是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四个人刚刚吃过早饭,就听见院门口闹哄哄的。阿娇一听,脸色马上变得异常紧张起来,连忙看向俞野白说道:“俞先生,你们先上楼去,我去处理一下。”说完,起身朝楼外走去。
俞野白好奇,也担心有什么意外会引到自己头上有麻烦,所以,只是示意张太太和平山杏回楼上休息,自己则站在门口朝大门处张望。只见大门口两男一女正站在那儿扒着大门对着阿娇破口大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其中一个男人还穿着警察制服。那个女人一身的赘肉,满脸横丝,伸着胳膊张牙舞爪,要不是有大门挡着,估计恨不得一下子扑上去把阿娇撕的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