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伪警队长不等手下人去,他自己亲自跨前一步,伸手在俞野白的衣服内口袋里摸了摸,一摸,果然发现有个东西,连忙拿出来。一看,不禁傻了眼,竟然是一本日军特务机关发的《特别通行证》。打开一看,上面写着的名字叫“邹奇”,照片上的模样也和眼前这个男人差不多。这他妈的怎么这么晦气?本以为这次能时来运转,升官发财有女人,没想到得罪了一个大特务,人家这身份哪是自己这小警察队长能得罪的起的。
这时,董太太的弟弟忍不住了,看着队长拿着那个东西在那直发呆,连忙满脸堆着笑凑过去说道:“恭喜队长啊,这次应该是立了大功了。”没想到,话刚说完,脸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只把他打得在原地转了三个圈才停下。
“哎呦!队长,你为什么打我啊?”董太太的弟弟被一下子打懵了,半天才问出一句来。
没想到那个伪警队长打完他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更不理他,只是双手拿着证件,恭恭敬敬地递到俞野白面前,满脸堆笑地说道:“邹先生,失敬失敬,实在是我管教不严,让邹先生受惊了。”那两个逮着俞野白的伪警反应倒是快,一看队长的表情,马上知道坏了,连忙把手放开,随即也恭恭敬敬地把枪还给了俞野白。
俞野白接过枪和证件,分别塞进后腰和口袋,活动了一下胳膊,问道:“不知道这位警官怎么称呼啊?”
伪警队长连忙点头哈腰地回答道:“邹先生,小的姓韩,叫韩德旺,是这一片的管事。刚刚实在是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要是不嫌弃,请邹先生赏脸,晚上小的做东,请邹先生和这位小姐一起去月满楼吃酒好不好?”
俞野白也不正眼看他说道:“吃酒就算了,我还有其他公务。不过你说你管教不严,我看倒是真的。你的这个手下,仗着自己的身份,三番五次地来我姐姐这里无理取闹,是不是也是韩队长指使的呀?”
那个韩德旺一听,连忙摆手说道:“哎呦邹先生误会,误会啊。这件事情我也是刚刚才听说,这小子谎报说这里有共党嫌疑,我这才带弟兄们来看看的。您这么一说我才明白,原来是这小子公报私仇,而且还拿我当枪使。妈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拉到院子里好好教训教训。”说着话,一个劲儿地朝董太太和她的两个弟弟使眼色。
董太太和两个弟弟一听,吓得腿都软了,不用韩德旺使眼色,直接就跪在俞野白面前,不停地求饶。那些伪警一个个都是油子,知道队长这是说给俞野白听得,也都没动,等着董太太他们一求饶,然后队长再帮着说两句好话,估计俞野白也就算了,毕竟都在一个队里,真要下手以后也不好相处了。
没想到俞野白一听韩德旺的话,摆了摆手说道;“韩队长难得是位执法公正的队长,我有机会一定要向吉野特务机关长汇报。”
韩德旺一听,得!这下子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人家把吉野都抬出来了,我不能再手软了。于是赶紧说道:“哎呀,那就太感谢邹先生了。”随后转身对另外几个伪警喝道:“还等什么呢?怎么我说话不好使啦?赶紧给我拉到院子里,什么时候邹先生气消了,什么时候停。”
于是那几个伪警也不再顾忌,拉着董太太两个弟弟到了院子里,举起手里的警棍就打。刚开始还手下留情,不敢狠打。结果俞野白在身后说道:“韩队长,看来你对手下的弟兄不太好啊,是不是克扣他们的饷啊?你看他们一点力气都没有,连饭都吃不饱吧?这怎么能帮助皇军维持治安啊?”
韩德旺一听,连忙指着那几个伪警大骂道:“他妈的,老子对你们不错啊,怎么回事?把吃奶的力气都给我使出来,不然回去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那几个伪警一听再也没办法了,低声对着董太太的弟弟说道:“兄弟,对不住了,回去再给你赔不是吧。”说完便高高举起警棍,照着两人狠狠地打下去,直打得两个家伙在地上哭爹喊娘、鬼哭狼嚎。
董太太此时再也没了起初的跋扈样子,一下子跪在俞野白面前,不停地磕头道:“先生,是我不好,有眼不识泰山,我以后再也不敢来了,房子我也不要了,求求你放过我两个弟弟吧,和他们没关。”
见俞野白不理她,于是又跪着爬到阿娇跟前求饶:“好妹妹,求求你,跟这位先生说说,我发誓再也不来了,要是再来让我出门被车撞死。求求你了。”哭得叫一个伤心,简直要晕倒。
阿娇毕竟是个女人,见不得这场面,早就心软了,于是赶紧扯了扯俞野白的衣角,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见好就收吧。俞野白见状说道:“那好吧,既然我姐姐说算了,那韩队长,就这样吧。”随后指着地上的韩太太说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是再敢来,可就不是今天这个结果了。”
董太太赶紧磕头说道:“放心,我保证,我发誓,再也不来了。”说完,连滚带爬的跑到院子里,扶起两个弟弟,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
韩德旺一看,心道,这小子也是眼瞎,怎么得罪了这么一个主儿啊,今天能留你们一条命就算不错了。心里想着,拱手堆笑地对着俞野白说道:“邹先生,实在抱歉,我回去以后一定严加管教。让二位受委屈了。那吉野太君那边......”
“嗯,这是韩队长也是上当受骗了,不过韩队长能够大义灭亲,不包庇下属,也是难得啊。我会向吉野机关长汇报的。”俞野白看着一瘸一拐走出院子的那姐弟三人,又听韩德旺还没忘了让自己巴结日本人,心中不禁想笑。
“哎呀,那我韩某人实在是太荣幸了。那就不打扰二位了,告辞,不送了,不送了。”韩德旺心满意足地呆着手下走了。
进到厅里,正看见张太太和平山杏从楼上下来。俞野白突然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心想,这个阿娇疯疯癫癫地,上午赶走那姐弟三个就抱着我亲我,这次彻底帮她解决的房子的事,还不得一激动就上来扒我衣服,让张太太和小丫头看见更说不清了。没想到,阿娇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一下子瘫在沙发上晕过去了,原来是这场闹剧把她给吓坏了。
张太太和平山杏一看,连忙过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摸脉搏的,折腾了好一阵子,阿娇才大大地吐出一口气来,然后直愣愣地看着俞野白,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俞野白不等她说话,便故作轻松地对她说道:“好啦,没事啦,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区区几个小警察还敢怎么样,以后他们应该也不敢来了,放心吧。”
不想阿娇听了他的话,突然一下子哭了起来,也不顾自己的形象了,坐在沙发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大哭起来。俞野白知道,这个女人虽然表面有些放浪形骸,但毕竟是个弱女子,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的事,让她实在承受不了了,这一下子算是找到了发泄的机会了,心中不禁对她也产生了一丝同情。
阿娇哭了足足得有小半个时辰才慢慢止住了,脸上的妆也都花的像个熊猫。贾嫂打来了一盆热水,平山杏用毛巾在热水里浸湿了,又拧了拧,给她擦了擦脸。又过了一会,阿娇才悠悠地开口说道:“哎,女人这一世怎么就活得这么难啊?不怕你们笑话,我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从小在越剧团里学戏,吃再多的苦也不怕,一心想着将来能出人头地。没想到有一次董友希那个来家伙来看戏,一眼就看上我了,就把我霸占了。我那时候和剧团里的一个人好上了,本以为他会带我走,躲开那个老太监,没想到那个家伙被董友希一吓唬就自己跑了。”
张太太在旁边一听,不禁脸色一变。她虽然不像很多官太太一样喜欢出头露面,但董友希的名字她可是听说过的,毕竟那是张仲维的副手,张仲维少不了有时候在家里发发牢骚会提到这个名字。没想到,这个阿娇竟然是董友希的小老婆,那俞野白又是怎么和阿娇认识的呢?想到这儿,不禁看了俞野白一眼。
俞野白倒是完全没注意到张太太的表情,还在那有滋有味地听着阿娇的叙述,像听评书一般。
只听阿娇接着说道:“后来我也死心了,想着只要董友希对我好,跟着他就跟着他吧,怎么还不是一辈子啊?没想到这个死太监,他不但那方面不行,而且......而且每次总是变着花样的折腾我。我也是实在受不了他了,才......。没想到也是两个没用的东西。我怎么这么命苦,就遇不到个好男人啊?”说着话,阿娇忍不住看了俞野白一眼,然后便又要开始哭。
坐在一旁的张太太和平山杏听了这话,满脸的尴尬。尤其是平山杏,虽然不完全明白阿娇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多少也能知道是男女之间的事,顿时脸羞的通红,起身就想走,又觉得没个理由就这么走了也不妥,只能在那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地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