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我很惊讶地发现维德拉虽然咬住了我的脖颈,但是我不仅丝毫感觉不到被尖锐的牙齿刺入皮肤的疼痛——
反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爬上了我的脊背。
就像是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快感一样,从被咬的地方,一种让人的头脑都要麻痹的感觉强烈地冲击着我的大脑。
只不过是下意识地没有敢推开维德拉的吮吸,结果我却再也聚集不起反抗的力气了。
就在这个时候,能够监控和调整我的生命体征的系统再次上线,强行切断了大脑对那一片皮肤的感觉。
但是——那种怪异的快感竟然在我的大脑之中挥之不去,始终冲击着我的精神!
这是源自灵魂的感觉吗?!
在彻底迷失之前,我手动控制系统闪断了我的意识。借助恢复意识后一瞬间的清醒,我不得不迅速推开了维德拉。
“这是……什么鬼……”
脖颈处的感觉仍然残留在被咬的地方,从那里,一阵阵令人眩晕的感觉仍在试图摧毁我的精神壁垒。
但是——没有伤口。
我的手指确实地按在被咬开的位置,但是在那附近我不仅触摸不到任何伤口,连十年前做了近半年、丝毫没有间断过的连续手术之中留下的无法消去的细小伤疤都找不到了。
那些伤口贯通我的全身,虽然只有头发丝那么细小,但是却是绝对无法消去的永久性疤痕——连耶希亚人的“涅槃”都无法消去的永恒的创口。
就像衣物的衣缝一样,无论用再精巧的手法缝制衣服,也无法避免。
但是疤痕确实地消失了。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那里有另一道疤痕。
手腕的疤痕还在。
“我脖子上的疤痕——”我不禁开口问道。
维德拉却只不过是象征性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便把那块根本没有擦掉任何血渍的餐巾扔到了一边。
顺便从我的包里拿走了青铜钥匙。
随后默默地靠着桌子,倒数着。
“三”
大门门后隐约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
“二”
脚步声更加明显了,还掺杂着隐隐约约的叫骂声。
“一”
大门被毫不客气地踹开,一个身着黑色铠甲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众士兵闯入了这间房间。
“维德拉!你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始袭击人类了吗!!!”
那打头的黑甲男人当头便是一句喝骂。
维德拉不耐烦地晃了晃手上的羊皮纸,上面签署着我用血液书写的名字。
“我可爱的新学徒签了我的联结血契,作为他的导师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他继续流血,所以利用种族天赋帮他治疗了一下,有问题吗?我倒是很想说,这么不客气地踹开了我的大门,还在我的房间里吵吵嚷嚷,是谁给你的勇气?库尔兰骑士长?如果把菲尔吵醒了的话,你们,一个,都别想,走着,离开这里。”
维德拉最后的词语明显带上了威胁的语气。
“哈?维德拉,你为什么敢这么和我说话?是想再被拔掉【血族之牙】了吗?!”那个被称作库尔兰的男人丝毫没有在意维德拉的威胁,反而威胁起了她。
“再这么大声我就把你全身的铠甲敲成粉末,再把你的双手拧成蝴蝶结,让你半辈子都举不起战锤。”维德拉把那份契约轻轻放在桌子上,随后举起了手上的钥匙,“以校董的名义。”
“钥、钥匙?!”本来嚣张的库尔兰看到了青铜之钥后明显怯了一下,但还是扬言威胁着:“皇帝陛下怎么会把钥匙交给你这种人?!你这钥匙怕不是赝品!又或者就是偷来的!无论哪一条都是大罪,你的——”
“钥匙有能力将物品或人直接传送到书塔之内,你是想在那座封锁了百年的、自带禁魔领域的高塔之中赌一下是你变成一摊白骨快,还是再次开塔的时间来的快?”维德拉轻轻抛起钥匙,又翻手接住了它,“你一定很想试一下吧?大勇士?”
“……ch、撤!维德拉,今天算你逃过一劫,但今天的事我会如实上报给其余各位校董!等着吧!”
“啊,好啊,我等着他们请我过来开个晚会庆祝一下新校董的就任。”维德拉最后还了一句,便聚集魔力爆发了一阵风的冲击,把最后几个人直接轰出了房间。
顺便牵引着风把门给带上了。
在风系神眷者的我眼里看来,这一操作简直行云流水一般丝滑,丝毫看不出有意的对元素的操纵——但是她的确做到了。
我说的是她关门的操作,不是她轰人的操作。
“啊,这一下我也确实地完成了一部分的合作内容,这下你满意没?”随手把钥匙抛给我,维德拉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
“……啊?啊……诶?等一下,那座斯特摩尔书塔带禁魔的能力吗?!”我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啊,是啊,钥匙一离开书塔,书塔就会获得神降术级别的永续性禁魔领域,范围限定为书塔内部,包括书塔的每一块砖头。”维德拉点了点头,很干脆地承认了。
“那么那座塔怎么可能矗立在那!没有魔法的加持那座塔的结构不可能支持得起来!”我不禁惊叫道。
“因为书塔的结构强化的魔法等级是神明直接出手的【神迹】级别,不吃禁魔特效。”维德拉笑了一下,“很夸张吧?”
“……啊,是啊,夸张到离谱……”
看到完全呆滞的我,维德拉似乎很开心。
随后她对我说道:
“我依旧讨厌天赋异禀的人,但是……你勉强算一个例外吧。”
“谢谢。”我微笑着答道。
“但是——既然成为了我的学徒,那我决不允许你恃才傲物。”
“我本来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任何长处而无端骄傲。能让人真正骄傲的,只有那个人的成就,以及为了这份成就所挥洒的汗水。”
“我会十分严格的要求你。我不否认天赋的作用,只要达成了我对你的要求,那么无论是逃课还是怠惰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果你达不成的话——”
“那你就咬我,我现在特别讨厌这个。”我立刻接嘴。
“你想得美。”维德拉轻笑了一声,“因为你是神眷者,所以我对你的要求可不是随便做做就能糊弄过去的程度哦?”
“虽然我的时间不多,但是我是不会松懈的。”
“那就没什么需要说的了,开学的时候我会循着血契自己去找你的,呆在宿舍不要乱跑……”维德拉再次把手伸向抽屉,“你的魔法容量仅停留在见习阶,但是身体的进阶次数已经是侍从阶了……果然,实际境界已经达到初阶了吧?那在你达到初阶之前,最大的问题莫过于【元素侵蚀】……不过我有个小问题。”
维德拉把一枚指环扔了过来,问道:“你说你是三系的神眷者,但是我从你的血液里只能找到两种神眷天赋——还是不到一个月之前才具有的、全新的天赋。你——是血族吧?”
“很遗憾但我并不是,我的天赋的问题——暂时不好解释,我识的所有人之中只有我的随从祭才略知一二,在我觉得能告知您之前还请见谅……”我略一躬身,委婉地拒绝了回答这个问题,“三系天赋是我在下个月才能拥有的,现在的我的确只有风系和暗系的天赋。”
“下个月……难道是精神系神眷?”维德拉诧异地看向了我。
“……没错,下个月,我会获得精神系的神眷,所以——”
“抑制侵蚀对吧,我给你的指环就能做到。”维德拉指了指刚才扔给我的指环。
我好奇地把指环戴在了左手的小指上——这玩意也就我的双手小指和无名指才能戴上,太小了——发问道:“这枚指环能够抑制侵蚀效果?”
“它不能抑制侵蚀效果,但它能够代替其他东西承受侵蚀效果。”维德拉解释道,“那枚戒指是我幼年被拔掉的牙齿炼制、雕琢而成,本身就具有生物素材之中最高等级的魔抗能力。而且【血族之牙】还具有一定的吸收和转换能力,它能把受到的元素侵蚀转化为纯粹的元素存储起来。对于凡人来说这枚戒指什么用都没有,但是对于你这种神眷者来说是一件接近史诗的稀有装备。”
“被拔掉的牙齿……教授——小姐您乳牙有这么大吗?”我开玩笑地问了一句。
“不,是其他人畏惧我的能力,强行拔下来的。”维德拉平静地说道,“我是血族和光精灵的混血,不仅摆脱了对血液的需求、仅依赖普通的进食就能存活,而且还摆脱了阳光的束缚,能够自由行走在太阳之下。而且你也感觉得到吧,我的撕咬对你的影响……没错,我的血族血统之中还有二分之一是从魔界得来的魅魔血统。对于其他人来说,只要被我咬了一下没能挣脱,就会陷入那种魅惑状态……”
“强行抖M,有够强……”我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感觉,不禁打了个冷颤。
“所以,把我的牙齿拔下来就是抑制我的力量最好的方式。于是他们就那么做了,从我懂事开始——或许更之前——每两年一次,拔掉我的牙齿,封印妹妹的血脉。”
说到这儿,维德拉反而轻笑了一声:“该说幸还是不幸,菲尔她的血之中血族的因素少得可怜,把那丝血族血脉封禁之后还能存活,不至于像我这样一直要……”
“……抱歉。”
“没什么,过去了。”维德拉摇了摇头,“趁这个机会,我就直接告诉你为什么我是如此地无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