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下的太阳,略带寒意不大温情的挂在天空,对着它,我撅起了嘴,亲它一下。呸,瞧把它美的!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略略的表示一下对这个伙伴的谢意罢了。真的,仿佛一个学期就盼着这一刻的到来似的,我享受此时的阳光!
放假了,心也放假了,心脏带着微微的倦意沉了下去,想着明早上可以睡个懒觉,太美了!心也跟着滋润开来,像吸足了水的海绵。脚和手都被它收买了,脚画上了圈儿,身体随之舞动,手上的包要飞起来了,我都快不是自己了,正待起飞的直升飞机,没错,就是!心脏随着身体抡了几圈儿,终于承受不起这失重的状态,下了死命令,让所有的都停下来了。
我呵呵的笑,在无人的街上,觉得自己是没长大的孩子。
我拒绝长大,我本能的想到了这个。
就像我拒绝过春节,拒绝长一岁。时间是个正义之神,它才不理睬你的冷眼,依然悄然驶过春节,迎来另一个春天。
晃着腰上假期里长的几磅肉,再次走在了新学期的开头。
假期的余孽还没完全消灭,孩子们的脸上都带着懒懒的神情,拿起书读书的,眼睛也懒懒的。老师们的脚步也是懒懒的,不情愿开始的样子。最懒洋洋的是思雨,这是她每个假期在家娇生惯养后一贯的样子,我不觉得奇怪。
她需要在好久的时间里整理这份懒散,好久的时间里,你会一直看到她走在我后面,哈欠连天,步子沉重。因为这样,我俩早上的时间通常都会很赶,顾不上吃饭,时间仍然不充裕。顾不上耳边的琴声,认定那只是我耳边的一个寻常声音。
连身边匆匆走过的人,充其量只瞟上一眼,招呼都顾不上打。思雨这一瞟,瞥见了罗刚。
罗刚那天带着一个人是来学校结刚刚运送来的水泥款的,顺带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不得而知。
思雨见了他,就像撞见了瘟神,她问我看没看到罗刚时,明显地,她的双腿在不经意地颤抖。我一把把思雨揽在臂弯里:没什么的,思雨,这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如果罗刚来找茬,他早就来了,何必等这么久?更何况,他罪大恶极,我就不信,邪还能压正不成?
那,那,你说,他会不会把那件事抖出来?
我料定他不会,除非他是傻子,否则他不会。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啊!
思雨仍然一副战战兢兢的神情。我安慰了她一会儿,把她送到了广仔那里,才去上课。
姓罗的什么时候走的,好像和我无关,我也没去打听,更没去深究,因为思雨喊浑身疼痛,我不得不送她去医院。
器械上了好几件,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中年女大夫略带疑惑的自言自语,难道是心脏的问题?这么小小年纪,不像啊。
又上了一个器械,拿着结果去找她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女医生看了一下结果,又捋捋头发,说,没什么事儿啊,回去好好休息吧。
我都疼得快上气不接下气了,您倒好,不给我想措施,还在那不疼不痒,有你这样的大夫吗?思雨怒不可遏。
女医生不高兴地瞧了思雨一眼,转头对我说,你给她办住院去。
我忙不迭地给人家道歉:医生对不起,您看,她也是疼糊涂了,才这样说话,您别计较。
我道歉的时候,女医生头都没抬,仿佛已经司空见惯。
我正交钱的时候,孟爸孟妈妈也到了,见到了父母的思雨如三岁半的孩童,更是娇气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疼得受不了。
思雨的住院一切妥当后,我回了单位。没两天,思雨就吵着见我。
我到了医院的时候,孟妈妈正抹着眼泪,见我来了,赶忙擦掉泪,没能擦掉眼睛里外的红肿。
“孟妈,您别着急,她也没什么太大的毛病,至多是营养不良之类,输两天葡萄糖就好。”
“唉,你不知道,思雨这次病的奇怪,脾气也不像原来那样好,她以前不管多大的事儿,从不和我嚷嚷,你说说菲菲,这几天,她不是饭不对,就是水不行,哪怕床单不够白也和我吵,我得安慰她,又劝解她,让她将就两天,这医院的条件就这样,比不得家里。她听明白了这点,稍稍安静会儿,一会儿又是那个不行了。今天就非得要你来陪她,劝她说你上班呢,工作也不能总是耽误。她似乎是听了,不过我出去打水的空儿,这不,到底给你打了电话。你快看看她吧。”
“孟妈,您出去溜达溜达也行,买点东西也行,今天上午,您休息一下,我和她聊聊天。中午记得给我买点好吃的菜,我想吃鱼香肉丝,嘿嘿!去吧去吧。”说完我拔腿就走。
留下了孟妈妈一个人,一个人擦眼睛。
孟思雨正输着液,她见我进来,脸立刻结了薄薄的一层冰。“你还知道来看我,把我一个人扔在医院里,一点儿也不够意思。”
“我不是上班么,总不能天天陪着你啊。”
“上班上班,这都是借口,你就是不关心我,要是关心我,早来了。”
“孟思雨,你耍什么混蛋,我对你怎么样,你猪鼻子插大葱啊?”和平时一样,我怼她一句。
几天不见,她在医院里呆得并不好,明显的增加了许多疲惫,眼皮勉强地睁着。
思雨半天没说话,泪却从腮边滑落,无声无息。
我最受不了她俩哭,丝丝和思雨的眼泪从来都是打败我的利器。
我走过去,把她的头搂在怀里。“祖宗,对不住,我哪里说错了吗?我道歉道歉,您给句话就成。”
“菲菲,我身上还是疼的厉害,到处都疼。这个破医院治不好我的病,他们给我输的药,还让我睡不着,我害怕在夜里睁着眼睛,睁着眼睛的时候,感觉有好多鬼来我脸边蹭来蹭去,是不是这医院夜里的鬼都跑我房间来了。你带我换个医院吧,这个医院,让我喘不过气来了。”
“思雨,你怕是想多了吧,但凡在医院里能升天的都是幸福鬼,他们才不会呆在医院里闲着,他们都升到天堂里去了,天堂和我们人间一样,秩序井然,各司其职,哪有闲的没事的鬼啊。”我顺嘴胡诌道。
“菲菲,我不管,我就是要出院,这个医院我呆不了,我哪里都受不了,快憋死了。”思雨一边提高了声音和我嚷嚷,手指不停地揉搓着被子的一角,好像那被子和她结下了三世的情仇。
思雨这样嚷嚷也让我狐疑,难道这医生真不行,没有看对症状,为什么思雨的疼痛没有减弱呢?
“思雨,亲爱的,你听我说,我去和医生说说,给你明天换换药,如果还是不行,后天,我一定给你换个医院查查。”
思雨懂事的点点头。
我把换药的想法和医生说了后,女大夫很郑重地和我说:“你的这个妹妹,换药是不解决问题的,据我观察,她应该是心理的问题,普通医院里的药治不好她。”
我闻所未闻,还有医院治不好的病。
她看出了我的惊诧。
“我知道这样说,你不太理解。有一些病人,她们患病是因为生活中的一些刺激或是情绪的累积才出现了一些不同于正常人的症状,这些症状在我们常人看来,没什么,在他们看来却不得了。这就是他们和我们的不同,而且,即便是我们普通门诊的医生看出来了,也没有办法帮助他们,他们需要去专门的医院医治,因为,有些配合治疗的药物,我们普通门诊里是没有的。”
“那请问您,您是说我妹妹得去哪里看她的病呢?”
“建议你去安定医院看看。”
“安定医院”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没晕倒。
我听说过,有精神病的人都是在安定医院救治,难道,这意思就是说孟思雨,她也有精神病?不,不可能,没有的事儿,思雨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一切都正常,没什么不一样啊,不,不会的。
我颤抖着嘴唇,说:“医生,不是,您是不是弄错了,她不可能有精神病啊。”
“看来你是吓到了。你听我说,我只是凭着她的症状看出来的,她这只是初期,容易治疗,就像我们得了感冒,容易治疗。精神类的疾病也分为好多种,抑郁啊,躁狂啊……也有程度之分,轻度的和中度的、重度的,你这妹妹是轻度的,她应该是什么遇上过什么事,这个事情对她的刺激太大了,才出现这样的情况。
你不用太惊讶,这种情况很常见,有的孩子,因为和家里人分开去外地上学,不适应当地的环境,又想家,都能产生分离焦虑。不过,这样的毛病不能拖延,拖的越久,对她越不好……”
我忐忑地回到病房,不知道如何是好。医生的话,我能信吗?思雨生了精神病,说给谁,谁能信?再说了,这说出去,思雨以后还不得让人指指点点啊。和孟妈妈商量都不能商量,她不得气我啊,好好一个姑娘,生生说成精神病。
怎么办,怎么办?我脑子里装着无数无数个问号,盯着思雨。
思雨认为我定是换好了药,不再和我叨叨,她兴许是这几天真的睡不好,我回到病房没多一会儿,她就睡着了,直到我从医院离开,思雨都在沉沉地睡着。
隔了一天,恰好是周六,我又去医院,思雨和前两天没什么区别,依然一副旧病没去,新病增加的样子。
孟妈妈一脸憔悴,说思雨昨晚没怎么睡觉,一直让和她唠嗑。
这两天,我几乎是泡在网上的,网上大量的信息印证了女医生的话。我反复思量是什么才让思雨这个样子的,只有罗刚那件事的可能性最大,自从那件事以后,思雨发生了太大变化,最大的变化是玩世不恭,她仿佛对什么都厌倦了一样。前两天,罗刚又突然出现,这更是刺激。而且她目前的症状,不睡、胡言乱语、思维混乱……这些都是前兆啊!
我思来想去,只能去找孟爸,和他商量怎么办。
我流着泪把思雨遭遇到的一切,毫无保留的全都说了,说思雨受侮辱的时候,我承认了自己的懦弱,也对我俩擅作主张认真地悔过。
他黑着脸听我讲完了这一切,头上的青筋,因为气愤,鼓起又下去,末了,他紧攥着拳头说:罗刚个混蛋,什么不是人的事儿都干,这仇,我给他记着。
我也把思雨现在的情况和这件事的关系讲明了,去不去安定医院,请求孟爸拿个主意。
结果他说:好孩子,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思雨好,你都已经查阅了这么多资料了。有病乱投医,咱俩带思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