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的劳动人民有多伟大,真实情况不能知晓,单就“对症下药”这个词来说,我认为古人非常之牛!这个成语起初是说一代神医华佗行医的故事,后来形容医生能根据患者症状开药,医治病人。
思雨在安定医院开了没几粒药,吃了三天,就恢复了大半。我对曾经的那个女医生和思雨现在的医生肃然起敬。
孟爸得知女儿为家里所做的一切,更是宝贝的不行,尽管一个星期左右思雨已经痊愈,却硬是不让她回单位复工,命令思雨在家多休养些时日。
思雨这次生病让我反思,反思的结果就是:没文化真可怕!一直以为自己肚子里有一墨水瓶子,还能得意地在这世上显摆自己有文化,却不成想遇上个简单的精神类的小病,都差点讳疾忌医,耽误治疗。
痛定思痛后,我决定坚持自己最初的想法,我要考大学!
这个想法是我一直都有的,依稀记得,上学的时候,我们八个人因为当兵的问题引发的讨论,说年轻的生命,如果没当过兵,又没上过大学,人生是残缺的。
我们先是慨叹了当兵的,不由得说到了我们的教官,回忆了他第一次站到我们班队伍前的紧张和羞涩。那会儿教官才19岁,一个刚刚成年的大男孩。回忆了,班里的一个女生,正步踢的不好,还接教官的话,顶嘴,而年轻的教官不敢把她怎么样,最终那个女生也是口令对不上,顺拐的趣事。我们还回忆了教官的军营,军人们出操、拉练、唱军歌的飒爽劲儿!
兵是当不成了,没能上大学的遗憾也一点一点的在八个人的心间蔓延开来,这中间有我、有思雨、有丝丝。这遗憾并没有随着当时的熄灯,而黑下来,那黑暗中轻声地叹息,一声接着一声,似乎能把那漆黑的夜洞穿。
大约就是从那会儿起,我就想过,一定要考一次大学,一定要考一次,哪怕是圆梦!
此刻的你,看到这里,一定会讥笑我这不切实际、荒诞得可以的想法吧?对,当我说出这个想法时,也是遭到了丝丝和思雨的严重反对,当然,那是后话。
那些天里,我一直为自己心里的这个想法兴奋不已,一直都想着怎么实现它,虽然思雨没能上班,我一个人也未曾感觉到一丁点的孤单。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让我自由的徜徉在他目光的海洋里,肆无忌惮!那会儿,我一直认为盯着我的是内心的想法,事实上,不是,是高朗!
一个中午,刚刚吃完午饭,我吃饭比较慢,都是上学时和她俩磨出来的!我吃完的时候,食堂里基本就没人了,我正要走出去的时候,高朗进来了。
他看着我说:“晚上在办公室里等等我,我有几句话要说。一定等我!”那天,我对视高朗的眼睛时,觉得他的眼睛有说不完的话,是那样的含情脉脉。那个眼神,多年后我一直都忘不了。
下午刚上课,我们就被紧急集合召集到操场上,校长,就是我们老大,郑重宣布:进入放假状态,什么时候复课等通知!尽管老大还说了,放假不等于不学习,一些内容要求孩子们在家里学习。然而,孩子们的心已经欢呼雀跃着飞到碧霄去了,操场上的秩序也一度乱糟糟。乱糟糟的还有人们的心情,因为据说非典来了!
非典是什么东西,我们还不完全了解!让我心烦意乱的起初不是“非典”,是因为躲避这种病毒而扰乱了的生活。你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呆在家里,因为你不呆在家里也没有办法,路上都实行了交通管制,甚至于我们村子的各个路口,都用长长的木头横着拦了起来,外来车辆不准通行。
一个下午的时间,米店的米被扫劫一空,以前最不受欢迎的米面,也被人们拿回去珍藏。
大街上仿佛被彻底地清理了一番,比暴雨来临时的清理更彻底——你看不见一个人影。
根本没有等到太阳落山,学校里就已经空空如也,高朗对我说过的,在办公室里等他的约定,在人心惶惶中被冲淡地一点痕迹都不留。
他离开校园的时候,和我挥挥手,不知道,对于男生来说,一个约定,是不是一点都不重要。他们说过的话,从来都带着云淡风轻。只有女生才是心细如针眼儿的,什么都要记得,什么都计较,别的女生怎么样,我不清楚,反正我是把高朗的约定,看得很重,也许仅仅是因为,在乎!
看着所有人走后,略带狼藉的校园,什么歃血为盟的情谊,什么山盟海誓的你侬我侬,在大灾大难前面,一文不值!人,也不过是在大地上行走着的动物的一部分,没有胜天的本领!
我惦念的还有妹妹,那会儿妹妹在省城上大学,刚刚去学校不到一个月,她打回电话说,她们一直都被关在了宿舍楼里,不准出入,她被限制出入后只能呆在宿舍里,她说,现在能明白“四角的天空”那种孤独和无助。她说这话的时候,我泪如雨下,仿佛那就是生离死别。
在这样一个乍暖还寒的时节,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我生活的城市,不止,让我生活中的一切,全都停了下来。
我喜欢春天也讨厌春天,这并不相悖!我喜欢春暖花开的温情脉脉,喜欢春风带来的生气,那是充满憧憬和希望的内心的生长。但,你知道的,我在换季的时候爱感冒。不知道都谁有过这样的体验:一整天鼻子是塞住的,脑袋里的血液也因为鼻子的堵塞而无法畅快流通,头不是自己的,天知道是谁的!整个身体似一团棉花,疲乏而缥缈。这个时候,你不能和我说话,即便说话,我听到的也是天外之音!我曾经一度苦恼,烦透了这种不是自己的状态,但我没有放弃希望,我不住脚地访遍了不同的医院,诊所,一直处于治疗和被治疗之中,每一年总有那么两个月,我差不多和输液的瓶子相依为命。后来,索性,我不那么勤快地光顾医院或诊所,随他去吧,只要不是鼻炎,爱怎么怎么!
那个伸手还寒的春天,我也是如此!我怕感冒,这个我是阻止不了的,我怕发烧,因为发烧,就有可能被隔离。在那之前,我从不知道,所谓的隔离是什么东西。但,怕什么来什么,我不但感冒而且发烧。
没有办法,保险起见,下午,我还是去了镇里的医院。
一走进镇医院,迎面扑来的是消毒水的味道,那会儿我还没有戴口罩的意识,医生们平时都不带口罩的,今天格外的例外,每个人都带了口罩不说,还一个个的神色匆匆。没能进医院,在门口就有两个白大褂把我拦下了,看那身形也像是刚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医生。他们简单地问了我,我告诉他们我发烧了。听到发烧两个字,一个像被扎了针,顿时退后两步,另一个蹙了蹙眉,回了句:里边发热门诊。
很快,我见到了发热门诊的医生,他也带着口罩,估计正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发呆,被我的突然进入,弄得有点不自然。
他问我怎么了,我说,就是发烧,鼻子不通气,头疼。
他递给了我一个体温计,没说话。
这医生的年纪我估计不出来,因为他的头顶有一大片不毛之地,没被头发关照的地方,露出来的是油亮的皮肤,就像是有人刚刚给涂过了生猪油,我一看就直犯恶心。
量完了体温,38.4度,高得明显。
“你跟我来。”他命令道。
医院的房舍是东西朝向的,此刻正是太阳下去的时候,房子里暗的,我都认不出我自己。
我紧跟着这医生,生怕跟丢了。进到另一个房间,只有门是白的,周围依然漆黑一片。
“你不要害怕,这里是我们的放射线科,一会儿用仪器给你查一下你的胸部,看看有没有阴影,这个是必须查的。明白吗?”
“明白”我简洁地回答。
“请你先把上衣脱掉,什么带金属的都不要有。”
“这什么检查?”我不解地问。
“非常时期,请你配合一下。”
是的,我有过一次讳疾忌医的教训了,这次,我乖乖地听医生的话,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脱掉了外套。然而,不行。
我脱掉了毛衣,然而,不行。
……
没有你想到的,他没有做任何非礼的举动,他只是让我脱了衣服。
我也没多想,因为在那种情况下,我只是他的患者。虽然,我心里有一亿个不情愿,但,我生病了。
就像,你要生产,而接生的是一个男医生,你不生了吗?不会,依然,照旧。
检查完了,拿了片子,秃顶的医生告诉我,没有任何问题。
看来,我和SAS不亲!
至于,检查过程中的事儿,我也有点疑惑,可虚惊一场的喜悦盖过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