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咬唇,回答说——
顾忘。
“哪个顾?”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我读不出他暗藏汹涌的那种情愫,是警惕,是戏弄?
我心说,还能有哪个顾?
姓顾的顾呗。
可一开口,话却游走在嘴边变成了——
“一念枉顾的顾。”
“看来你这个姓,不是跟父兄的?”
他一下子捉住了我话里难以言喻的情愫。
我哑了哑心底的酸楚,索性连名字也一起解释了。
“嗯,忘是忘记的忘。”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我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对方又会有些什么样奇怪的询问。
我得深思熟虑,才不会让他干脆对我下了手?
可是让我玩玩没想到的是,他看着我,半晌启唇开口道:“我叫江启年。”
我:“!!!”
江启年?不就是温之言说的那个,要把这块地皮批给的开发商么?
也正是这样,才引起了萧天扬那边的极度不满。
那么,他的这个伤——
我不由自主地把怀疑锁定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不,我不该怀疑他。
可是不怀疑他,又能怀疑谁呢?
萧陌是萧天扬的外孙,也终究是妥协了这份利益依存的体系。
“看你的眼神,你好像听说过我?”
江启年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然觉得他的目光真的很熟悉。
摇摇头,我说,没有。
这是觉得名字很好听。
在我离开后不久,一个黑衣光头从窗外跳进来。恭敬地站在男人的面前,“江少,需要属下去解决她吗?”
他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正是我。
当然,这些事都是很后面很后面的时候,当我真正知道江启年是谁的时候,他亲口告诉我的。
那一刻,疼痛似乎早已被那种好奇的荷尔蒙驱赶到烟消云散。
江启年黑眸阴鸷,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若虎豹般,带着戾气和掠夺,“你在胡说什么?这个女人能住在这里,又卷入那种事,你觉得她能是一般人么?”
听到江启年的话,黑衣光头人一怔,江少是什么意思?担心刚才那个女人背景太深厚?
“这不是我该担心的,我只是觉得在这里乱来,后面不好收场。”
“江少不用担心,属下会做的干净利落,免得回去不能跟三叔交代。”
“我说不用,你听不懂么!”
这下子,那黑衣男人再也不敢反驳江启年的话了,只是恭敬地道:“江少,属下去接医生过来给你看看伤口。”
“不用。”江启年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江少,伤口这么深,属下还是去接医生过来吧。”
说着黑衣光头就往外走,却被江启年给喝住了,“我说不用了。”
他的语气不容反抗,阴鸷的双眼凌厉骇人。
“是。”黑衣光头瞬间吓得不敢乱动。
良久后,江启年才站起身来道:“去通知温之言,我手里有了让萧天扬无法翻身的筹码。”
“是。”黑衣光头人迅速地从房间里离开。
江启年低头朝着我所包扎的伤口看一眼,那嗜血、冰冷的嘴角往上弯了弯。
如果,我们之间的想要也仅仅止于这一刻的擦肩。
后来,我离开了江启年的房间,本来混乱如麻的心情,这一刻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可就在我拿出门卡准备开门的瞬间,远远看到走廊上有一个人,跄跄踉踉,摇摇晃晃,他从地上爬起来,身上脸上,到处都是浓重的血腥味。
当时我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出什么幺蛾子,毕竟前面的空中花园绕过泳池的话,就是小酒吧。
我以为,这个人应该是个酒鬼吧?
可直到我看着他普通一声扑到在我面前,接着,咣当,寒光一现。
我才看清,他胸口插着刀!
“救我。”
他似乎还有一口气,仰起脸,眼睛迷离着。
看年纪,三十多,长着一张留不下印象的打肿脸。
我吃了一吓,当时都没反应过来。
可那个男人就这样直直的倒在了我的面前,手还搭在我的脚上!
我整个人都懵了,挺着巨大的勇气蹲下身,试了试对方的鼻息,没有了!
“顾女士!”
我也不知道萧陌是怎么跑出来的,也可能是因为听到了我的声音吧。
他抱住了瑟瑟发抖的我,把我拉到怀中。我再理智,这事也太突如其来了。
虽然刚才见到江启年时,那种冷静和淡定简直不像是我。
可是那种主动追查,和被动遭遇明显是不同的。
我被吓得不轻,紧紧攥住萧陌的手!
“除了什么事!”
面对萧陌的疑问,我只能摇头。
我说,我也不知道。
“我刚刚在外面散步,突然回来,就看到有个人死在这里?”
萧陌眸中一紧,紧迫的说道:“这事有点蹊跷,我觉得……”
萧陌环顾一周,然后对我说:“你快到里面去,从隔壁阳台跨过去。那边有个空中花园,是通的。”
“什么?”
我看了一眼十八楼的那个露台,整个人都腿软。
“你让我爬过去?”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萧陌已经扛着我的肩膀把我拎了起来。
“快点,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外面的门被撞开了。
酒店的保安冲了进来,直接朝着我的走廊过去。
此时的萧陌就站在那个尸体旁边。
其中那个保安队长立刻惊呼一声:“啊!这人!”
“报告经理,在18楼的空中花园发现一个死人!”
保安队长用对讲机汇报道。
“你们在这干嘛。”萧陌走了进来,厉声道。
“这个房间出现了凶杀案,闲杂人等里面避开。”保安队长暴躁的说道。
这时候,我就躲在后面的汉白玉大屏风后面。
之前没有放掉的洗澡水,这会儿正好排上用场。
我看到萧陌眯起眼睛,大手上前掐住了保安队长的脖子。
后者上虽然也是个魁梧的汉子,可是再萧陌面前,却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你是什么身份对我大呼小叫,如果出现了凶杀案,也不是你一个保安可以处理的吧?”萧陌冷冽的说道。
保安队长脸色煞白。
萧陌甩开保安队长,拨打了电话出去,命令道:“打电话给天蓬市警察厅,天蓬大酒店1829号房间出现了凶杀案,让他三十分钟内势必赶到。”
看萧陌这个架势,肯定不像是普通人。
几个保安面面相觑,不由得窃窃私语。
而保安队长听萧陌打电话出去,脸色就更难看了。
“报告队长,没有发现这间房间的客人。”保安队上的手下汇报道。
保安拧起了眉头,“先出去吧。”
萧陌笔直的站在门口,“还是等警察来了,一起说清楚比较好。”
“说清楚?”
保安队长鄙夷地说:“这房间原来的女主人呢?怎么不见了?现在怎么说清楚,只怕是——”
“谁说我不见了?”
我头发上湿湿的,走到房门口,诧异道:“你们怎么在我房间里?”
保安看到我出现,眼睛睁的大大的,显然,他的表情里有些特别怪异的感觉。
“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候,酒店经理也走过来。
“经理,1829号房间死了一个人。”保安队长汇报道。
酒店经理看了我一眼,吩咐道:“查下监控呢。”
萧陌眯起眼睛,目光凌厉,审视着酒店经理,“这些事情,自然有警察过来处理。”
酒店经理立马低着,“是,是。”
半小时后。天蓬市警察厅局长,破案小组,酒店经理,酒店经理和队长,萧陌,我等人都在监控室。
他们查看着录像。
我入住进来的时间是20点12分。
这个时间很明确,是老杨把我送回来时,我checkin后直接进来。我记得我开了下电视,看了八点的新闻后,才去的浴室。
然后,萧陌进我房间的时间是20点20分。我再洗澡,他闯了进来。
但仅仅十分钟后,他就离开我房间了,那时候,是20点30分。
但令人无法解释的是,录像从21点10分到21点40分的都是空白。
21点41分,保安冲进了我的房间,发现有人死了。
21点51分,我回来。
“顾忘女士,请问21点10分到21点40分,你都在干嘛?”警察问我。
我知道,他一定是想揪住这空白的半个小时,看看能不能有些突破口。
那段时间,我应该是——
在江启年的房间,帮他包扎伤口才是。
我心里有数,却没有马上回答。
我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不是所谓的什么陷害不陷害,这个男人,该不会是江启年下的手吧?
他在搏斗中受了伤,而那个空白的监控,也很有可能是江启年做的。
那么,这个莫名其妙的死者又是怎么回事呢?
“顾忘女士,请您回答我的问题。”
见我迟迟未有反应,警察提高了声音提醒我。
我看了萧陌一眼,赶紧把刚才跟他对好的口供重新串了一遍。
“我在上网。因为我是调到天蓬市来的检察官,所以要了解天蓬市的文化。你们可以查到我浏览网页的所有记录。大约在21点30左右,我觉得有些累,看到酒店介绍上有一个空中会所,于是想过去喝两杯但是路上又看到了泳池,于是心血来潮决定下去游一圈。
“游泳池那边的监控应该是单独的吧?”警察问保安部经理。
“不好意思经理,那边的监控坏掉了。”保安部经理说道,调出了录像。
我心中有数,这次应该是萧陌做的。
他故意弄坏了那边的独立监控,让我可以避免这些解释与麻烦。
“好吧,既然顾女士这样说了。那么详细情况,我们会跟进。”警察面有难色的说道。
酒店经理脸色很差,“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监控缺失了半小时你没有察觉吗?”警察狐疑的问酒店经理。
“今天我们中有人过生日,所以,开个一个房间,大家都在房间里吃蛋糕,给同事过生日。所以,可能就疏忽了。”酒店经理解释道。
保安队长也迎合着说,他们确实都在跟同事聚会,是听到女人的尖叫,才过来的。
“你听到声音的时候是几点?”
警察还是有些职业敏锐的。
他把话锋转向了一旁的那个保安队长,希望他能提供些辅助的证据。
“是21点30分。”
我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我说你开什么玩笑?
其实我看到尸体的时候已经是32分了,且不管萧陌后面安排我去洗澡,弄湿衣服。
但很明显,这个保安队长就是再撒谎。
我睨向保安部队长,“你的意思是我杀了那个男人?”
“现在没有别的嫌疑人。”
保安队长看了我一眼。
我简直哭笑不得,“拜托,那个男人身强力壮,我会是他的对手?另外,我连他是谁都不认识,他来找我干嘛,我杀他干嘛?”
“如果你先给他喝下迷药之类的东西呢?再一刀刺杀了他,这也是有可能的呀。”保安队长胸有成竹的说道,“而且,谁规定的女人就没有嫌疑。他死在你的门口,本来就是你的嫌疑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