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体内的药物反应很邪门,克制点,不至于死的那么快。”
江启年走到我们身边,将双手放在火焰旁边烤了烤。
我看到他手上水淋淋的,想来是刚才埋尸体的时候,很辛苦。
“你怎么在这里?”
萧陌撑起身,一脸疑惑地看着江启年。
“温之言带人过来救援,可是山上的风雪太大,直升机暂时不能靠近。”
江启年说着,拉开背包,将两盒自热的军粮丢出来,一盒给我,一盒给萧陌。
“外面今晚开始雪停,所以明天一早,我们去距离这里往北的三平坝上,等救援。但不管怎样,今天要在这里熬下去。你还行么?”
他问萧陌。
萧陌没说话,只是把这盒军粮丢还给江启年。
“我不吃,没什么胃口,你和晓萝吃吧。”
我转脸看向萧陌,他的眼睛红红的,脸颊也是红红的。
我心下一惊,赶紧凑上去探了探他的额头。
很烫。
“你又发烧了?”
我紧张不已。
江启年闻言,走过来。
萧陌摇了下头,轻轻推开我的手:“没事。”
“你已经开始有依赖性反应了?”
江启年问萧陌。
他们的话我听得并不是完全很明白,但是之前萧陌说过,他和顾青裴在我离开后,都去参与了试药。
所以我知道,他们现在说的肯定是一些反应什么的。
“你明知道那种抗体试剂还没有达到临床标准,这样乱来会没命的。”
江启年皱眉,我则更加紧张了。
“只是不太抗寒而已,你别吓到她。”
萧陌看了江启年一眼,手拉在我的手上,眼神也始终没有从我身上游移开。
“我没事的,晓萝。”
我当然不相信,可是目前来看,我对他们说的这些什么药物什么试剂,压根就是个小白。似懂非懂,却只能瞎担心。
萧陌的手轻轻一动,我便紧张了起来,我总觉得他其实已经是非常严重了。
只是他们都不想让我担心,所以没有把话说的太清楚而已。
这时候,萧陌似乎突然想起来我刚才提及的一句话,再加上这个山洞里一片狼藉,很多东西都没有来得及收拾和掩盖。
他看到洞口铺着的血迹,顿时眉头紧皱:“晓萝,你们刚才说什么?谁,死了?”
江启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萧陌,最后,他将一只银色的彼岸花形状的吊坠丢给萧陌。
人间四月,芳菲尽。
那吊坠的后面,篆刻着这样一行字。
是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
我看得出来,是萧陌亲手刻上去的。芳菲的芳,也就是甄芳的芳。
时间和空气在这一刻静止,下一秒,我看到萧陌掀开身上的衣物,直接翻起身来就要往外跑。那一瞬间,我宁愿相信人的本能情感,是无法受理智压抑的。
可是下一瞬间,我看到江启年抬手就是一记手刀,直接砍在萧陌的后颈上。
他没来得及哼一声,高大的身子就这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我目瞪口呆,五味杂陈。
江启年看了我一眼:“帮个忙。”
他对我说。
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帮他把萧陌扶住,盖好被子后,江启年让我再给他喂点水。
然后他拿出了一个白色的药瓶,交给我保管,说每隔两个小时,给他吃一颗。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药,心里多少有点顾忌。
“我不会害他。”
江启年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他除了是我情敌,也是我哥。”
我红了红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萧陌的情况稍微稳定了一些,后来,烧也渐渐退了。
江启年坐在火边,一边往里面填柴火,一边咬着一块压缩饼干。
我们之间沉默了好久,诚然,我从没想过有天,我会认识这样子的顾青裴。
在我的印象中,他是张狂的,是自信的,是矜贵而优雅的。
身上总是一尘不忍,感情和意念里同样充满了洁癖。
可是现在,我看着他身上充满了野战人的气质,他沉淀了曾经所有的棱角。
变得沉默寡言,却也内敛强大。
特别是在我听温之言说起当年的那些事,说起顾青裴隐藏在不为人知之处的另一重身份。
我才终于明白,林舒年的死,造就的并不是一个人的重生。
顾青裴对我的爱,是从他跟我一块死去的那天开始的。
而我从一开始就无法告诉他这个残忍的真相——
我不原谅他,也不能再和他在一起。
是因为,我爱上了萧陌后,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过去与未来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去试药?”
终于,我打开了诡异的平静,主动开口问顾青裴。
“因为我们希望能找到一种方式,让抗药体人选身上的传染性可以彻底根除,这样,无论是军方还是政界,都不用致力于用一个谎言去圆另一个谎言。也不用再为了一个秘密去付出一众人的生命。”
我说,我知道。可是现在除了甄珠之外,王倩和云菲不是都已经死了么?
难道,萧陌是为了保护甄珠?
顾青裴没有回答,但我想,或许真的是这样?
萧陌心里对甄芳一定还是有感情的,从刚才他几乎失控的状况,就看得出来。
现在甄芳已经死了,如果我是萧陌,他应该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好好保护甄珠了吧。
可是我的猜测却并没有得到顾青裴的正面回答 ,他拿出包里的一些清创药物。
对我说:“过来,我帮你上点药。”
我的手上有伤口,虽然血液早就凝结了,但顾青裴还是悉心地看到了。
可与此同时,我也看到了他手上的伤口。
“你也在流血,先帮上药吧。”
顾青裴手上的伤口是新鲜的,很细,但很深,像是什么钢丝之类的东西……
划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