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拒绝温之言的要求,只能点点头。
他说,你先去楼下等我吧。我上去换个衣服。
我:“?”
什么鬼?我不明白,换衣服而已,为什么要去楼下呢?
我完全可以去一楼大厅啊。
顺便,还可以有些机会,接触到温之言的电脑。
我不知道,萧月清给我的这个优盘到底会有什么作用。
但我相信,只有我按照她的话做了,我才有可能救回我的儿子。
而对我哥,无论我怎么样背叛,他都能原谅我的,不是么?
想到这里,我的手心已经捏出了一层的冷汗。
良久,我深深地唏嘘了一口气。说:“我就在客厅等你不行么?或者在书房?”
“我想喝隔壁街上的奶茶,帮我去买一杯。”
温之言说:“你不是想喝酒么?我一喝就醉,之前得先喝点奶茶垫一下。”
我:“.......”
这个理由几乎牵强到智障啊。
但我却没办法反驳,只能一个人点点头,走出去。
我强烈的第六感告诉我,我哥有事瞒着我。
不过,他也不是*瞒着我了。
站在楼上飘窗口,温之言看到纪晓萝倚在车门前等他。手里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奶茶,神情恬淡怡然。她咬吸管的样子,还像一样可爱又纯真。
同时她的手里还拎着另外一杯,港式鸳鸯的包装袋——应该是给他捎带的。
难为这么多年,她已经终于开始记得自己喜欢的口味了。这大概就是亲人之间的心有灵犀,哪怕爱过恨过怀疑过,也足够温之言心生暖意。
“温先生,还要多久?”
一个年轻男人从后面走上来,他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至少刚才纪晓萝进来的时候,他就在了。
不过,那种绝佳的反侦察能力,让他足够游刃有余地跟那个女人共处一室,而不用被发现。
这是一门很高端些学问。
“嗯,萧月清盯得太紧了。”温之言点点头,别过脸。
“温先生,你知道的,三叔没有那么多耐心。当初说好了,这个实验室移交给你。而萧陌的命,你尽快收割了。”那个年轻男人冷冷地说。。
“萧陌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对付的。”温之言看了他一眼,“我希望三叔明白,对萧陌,我只会有更深刻的仇恨,不用一直催我。”
“算了,暂时不要打草惊蛇了,雪山的事,我妹妹已经有所怀疑了。”
其实温之言只是不想给纪晓萝惹麻烦而已,但是他只能给自己找找借口:
“另外,顾青裴临走时,把顾氏集团的资金链把控得非常紧,我们手底下的几家匿名供应商连一点信用额度都分不出来。
还有萧鸿渐和甄珠,我也不知道萧陌到底有什么人格魅力,总之她已经百分百倒戈了。这两次提供给我的信息,都是shit。”
温之言说了这么多,综上所诉——先避避风头吧。
话说到这儿,那男人低吟了一声:“可是温先生,四季集团会在明年三月份向MB交货,在那之前若是没办法让他们吃瘪,倒时候圣光股票定然要翻几番。我们根本没办法向‘三叔’交代啊!”
“我会想别的办法。”温之言皱了皱眉,只把楼下纪晓萝的侧脸,当做风景一样看着。
“温先生,”那男人顿了顿声音,“你是不是,想收手了?”
沉默,一秒两秒三秒。
“沈彬,你今天的话有点多。”
沈彬从幕后走出来,在萧陌身边卧底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这成为了他作为三叔最得力的助手的筹码。
听得身后咔嚓一声响,温之言立刻僵住了肩膀!
因为他很敏感地发觉,身后那一声枪上膛,干净而利落地顶在自己的后心上。
“抱歉温先生,三叔已经下命令了。如果你动摇的话——”
温之言渐渐转过身来,面不改色地盯着沈彬:“上次那一枪,果然是他做的么?还真是个缺乏安全感的boss啊。
呵呵,我可以对天发誓,那时我还真没有这个心思呢。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对我下马威了?”
“不,三叔说,那次真的只是为了帮你离间你和萧陌。”沈彬冷冷地说着,同时扳机一扣,“这次才是下马威。”
枪管上按了消音器和缓冲阀,这一颗子弹贴着温之言肩胛上的旧伤进去。血肉模糊的程度比远程狙击枪更甚——
“温先生,我也是没办法的。你当初的决定无疑就是在与虎谋皮,现在老虎要张口咬人,我只能量力站位。
三叔说了,一个月内,他要看到一点成效。不管你用什么方式——
当然,如果你实在想不出办法的话。他托我提醒你一下,如果实验载体全盘停歇。你想要的东西,就只会永远毁灭。”
温之言的脸色愈发苍白了起来。沈彬只是传话,无意威胁。此时他收起了枪,转身离去。
——与虎谋皮是么?
呵呵,只不过温之言一直以来,都自负自己是老虎才对。
“哥,你怎么还不下来?”纪晓萝的奶茶都喝完了,也没等到人。于是一个电话打了上来。
“哦,我在洗手间,你等我一会。”她听到温之言的气息喘得厉害,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因为他就是在洗手间,从书房找了医用酒精和镊子。对着洗面镜子,亲手把子弹挑了出来!
“你没事吧?怎么喘气这么重?”纪晓萝有些奇怪。
“没有……可能中午吃坏了肚子。不好意思,稍等下。”
“要紧么?要不还是别去外面吃了,回家我帮你烧点粥好了?”纪晓萝关切道。
“你……在邀请我吃你做的晚饭么?如果我没记错,你烧的东西,会吃死人的。”
温之言嘴上开着不着调地玩笑,同时捏着一根缝衣针,一点点穿过肩膀上的血肉。
“只是吃点便饭嘛,何况我的厨艺已经很有长进了!”
“呵呵,不敢尝试——”
“哥,你真的没事吧?”纪晓萝笑道。
“当然。”
一面与纪晓萝随意地聊着天,一面撕碎衬衫草草扎在伤口上。温之言重新套上西装和大衣,把浓重的血腥掩藏之下。然后打开水龙头,冲尽满面池的猩红。
如果这就是报应,他相信自己终于可以明白了——顾青裴那些隐忍不发的苦衷,到底会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