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都走后,顾云莱突然想起苏叶北送她的那个玉佩,那么贵中的东西,虽然已是送给她了,但她觉得在和离之后也该是要归还回去的,断也应该断个干净。
她自己想着:羊脂玉虽然贵重但应该在集市上也能买到的吧,要是没有的话再去倾悦那里死皮赖脸的求一番,凭她们两个的感情肯定能要到。
然后她快速地决定明日去集市上看看。
第二天趁着天气晴好,顾云莱走到了集市上想看看有没有卖上等羊脂玉的,可逛了一圈也就只有一些杂七杂八,不太纯的羊脂玉。
随后顾云莱走进一家全城闻名的首饰铺,首饰铺的掌柜很热情一上来就四处介绍,可当顾云莱问有没有上等羊脂玉玉佩的时候,那掌柜却不说话了。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上等的羊脂玉玉佩都是从外国进贡来的,所以只有皇室才有。
她也有听说倾悦原来的那块正是她皇上赏赐给她爹爹的。
“那么苏叶北给我的那块应该也是……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么贵重的物品怎么可能在市面上随便买到呢……”顾云莱自言自语着,“那就去求倾悦吧,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就不相信我还弄不到一块玉佩了。”
顾云莱连忙快步走到南府倾家,直接走进了他们家的门。(门口的侍卫都认识顾云莱所以不用报备)
“哟,这不是顾大小姐吗,怎么今日有空光临寒舍啊。”倾悦带着酸酸的口吻,穿着一身橘衣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在顾云莱走进来的那一刹那,她就已经大半明白她的来意了。
顾云莱连忙陪着笑脸,“哪有哪有,我一直都很空的。那个……我今日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不要跟我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我最讨厌别人婆婆妈妈的了。”倾悦站了起来,以她大大咧咧的性格真的听不进那些支支吾吾,客客气气的话。
“那行,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要你的那一块羊脂玉玉佩。”顾云莱见倾悦的表现便不再担心直接开门见山。
倾悦白了顾云莱一眼,“平时想不起我,一有难,怎么就想到我了呢?而且你还有那块羊脂玉玉佩,那可是我花了好大功夫才得来的。还有你要这玉佩干什么用啊?你也不是一个喜欢收集首饰的人,也不在乎这些名贵物品的。”
“我……那块玉佩是苏叶北送给我的,我想去还给他。既然要断就要断个清楚。”顾云莱说明了玉佩的来历后松了一口气,憋了这么久不敢提的事情,总算是有勇气说出来了。
倾悦顿了一会儿,她又走到院子里的石凳边坐下了,翘了个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丝毫没有女生的样子。
她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玉佩我可以给你。但是你答应我完了之后就跟他没有任何瓜葛。你们要是还有往来我就跟你急,我们俩就绝交。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听清楚了吗?”
顾云莱紧锁着眉头,看上去十分可爱,“我定当不会再跟他有任何来往。”
听完这话倾悦便把腰间的玉佩丢给了她,然后心疼的看一眼那枚玉佩“那你便拿去吧。好好对待我的玉佩啊。”
顾云莱接住玉佩,“此生有你这么一个朋友,足矣”
“行了,行了,别说这么肉麻的话啦。你快去吧!不要忘了你对我的承诺。”倾悦随意的挥了挥手,随后拿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吹喝了下去,“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放下。鱼瑶,你的劫数正如幽瞳算的那样属实难逃……”
尽管倾悦说的很小声但顾云莱还是听到了一些,“鱼瑶?那是谁?这个名字竟有几分熟悉。”
“我在游玩时遇到的一位朋友。”倾悦没想到她会听见,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胡塞了过去。
顾云莱点了点头,没在多想,倾悦认识的人遍布各地,有几个没听说过的也不足为奇,于是就走出了南府。
看着顾云莱走远后,一直躲在草丛里的天知走了出来,对着倾悦行了个礼,“多谢佑岚上神(微临九陆的佑岚神官,主管九陆的凡人运簿)出手相助。此次的命数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使得小仙我也措手不及,只好请上神来帮助。”
“无妨。我跟她做朋友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她帮我,能够在这里帮到她,呵,也算是一件好事了。”倾悦笑了笑,然后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的环境着实不错啊。”
“那可是,这家人家可是我特地帮您挑选的有钱人家。那此次就劳烦上神了。此次主要就是请您化去凶险,此次的命数变幻莫测,也我从未见过的,所以请上神您也多加小心。”天知再次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我都说了无妨,况且在这房间竟然有一个和我同名同姓的人,岂不是很有缘分?就在他的这副身体,在这凡间活一活。”倾悦运用仙法变出一把扇子,扇起了风。
顾云莱刚走没多久,谢戚源就来了,他走进院子,向倾悦行了个礼,“请问,顾云莱是否在这儿。”
“她去苏府了,说是去做个了断。”倾悦挑眉看了一眼谢戚源,“你可以去看看。”
谢戚源一听是去了苏府,心就咯噔了一下,去那里定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苏府)
顾云莱走到熟悉而陌生的苏府门口,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她走到侍卫面前,说道,“我寻苏叶北,苏将军。”
“好的。”说着那侍卫就连忙打开门,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侍卫走了出来,对着顾云莱行了个礼,“我家主子有请您进去。”
顾云莱跟着侍卫走了进去,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绪离一身红衣翩翩,戴着华丽的首饰,风姿绰约地站在院子中央,似乎是在等待她。
“红色……那是苏叶北最爱的颜色……呵……”顾云莱喃喃自语着。
绪离一看到她就邪魅的笑了笑,然后摆了摆手让侍女们都下去了,“我们真是好久不见。我可是很想你的呢。”
“是挺久不见了。上次见你也不是这个身份。”顾云莱也应着笑了笑,然后直接说明了来意,“我此次前来是来还苏叶北东西的,他在府中吗?”
“什么东西你给我便是。他现在不在府中。”绪离围着顾云莱转了一圈,眼神时刻不离顾云莱这个人,然后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了声,“你别耍什么小伎俩,他已经对你没兴趣了。”
顾云莱听了话,心脏莫名的疼了一下,但她马上调整过来,努力不让绪离看出她的破绽,然后冷笑一下,从腰间拿出玉佩,递给了她,“你说笑了。我与他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你不必担心。况且如果你对他真的熟悉,真的很确定他喜欢你的话,你也不用担心,你的东西别人是抢不走的。”
绪离红唇微微翘起,“哈哈哈,我自然是不会担心的。他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然后伸手接过玉佩端详了一番,她在玉佩背面看到了刻着的皇室图案,自嘲的笑了一下,她自嘲苏叶北对魏沁莱多么上心,连皇上赏赐的全国只三件的上品羊脂玉玉佩都可以送给她,而自己虽顶着正夫人这个名号却什么也不是,既没有他的宠爱,也不受府里人的尊敬,还不受父王的爱戴,就连百姓都对她指指点点。
刹那间恨意涌上心头,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拥有一切,而她一介公主却什么也没有!她要毁了她!这种人不配活在这世上!
“啪——”绪离将玉佩扔到了地上,玉佩碎成了两半,还没等顾云莱反应过来,绪离就扬起了手还好顾云莱反应灵敏,往后躲开了那重重的一巴掌,她转过头,凌厉地看着她,“你干什么?你疯了!这块玉佩全国上下没有几块!”
“我疯了?哈哈哈哈,我是疯了,凭什么你可以什么都有,而我却一无所有。我是一国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凭什么?凭什么啊?你告诉我凭什么?你这种下人生的孩子,却可以拥有一切啊。”绪离握着拳头,说着说着就从眼眶里流出了泪瘫倒在地上,四是疯了一样,嘴中却念念有词。
顾云莱一听“下人生的孩子”这个词火一下子冒出来,就跟发疯了一般,她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绪离,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这样说,她的母亲不是什么名门之后,只是位大夫,所有人都认为母亲配不上当时已是太傅的父亲,所有人都拿这件事来取笑她,说她不配在太傅府。
顾云莱退后半步,如着了魔一般,重重的给了绪离一巴掌,“你可以说我。但是不能说我的家人。今天就是给你的警告,好好管管自己的臭嘴。别人要剩下的男人你都要如此珍惜,为此不惜自降身份,……”
绪离一下子就从嫉妒中被拍醒了,“你算什么!也敢说本公主!有人生没人养的杂种!”她说这句话其实就是为了激怒顾云莱,绪离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正好看见刚上完朝进门的苏叶北,心生一计,应着顾云莱恼羞成怒的巴掌“啊——”的一声就坐到了地上。
“云莱,你为什么要打我?”这一句说的楚楚动人,伴着几滴泪水使人不禁心生怜悯。
顾云莱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漠地看着,仿佛这件事她是置身事外的一样,她只是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两半玉佩。
苏叶北抬眼看着那个十分熟悉的背影,又看到绪离倒在地上,他愣了愣,连忙跑过去,蹲下来扶起哭的梨花带雨的绪离,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顾云莱,那一眼是讽刺是无奈,是顾云莱永远无法忘记的。
“叶北,不是她推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绪离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着。
“你自己怎么摔倒的你自己知道。”顾云莱也不解释,只是淡淡的吐出了一句话,然后用看戏的眼神看着这两个人。
她在赌,赌苏叶北会不会还有爱。
苏叶北早就知道绪离的心机,想着这样也好,断个干净,此事凶多吉少,绝对不能让顾云莱卷入这件事中。
苏叶北假装心疼的看了绪离一眼,站起身,清了清嗓对着顾云莱十分冷漠的说,“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还来干什么?”
顾云莱内心已有答案,“没什么,来还个东西而已。”
苏叶北没留机会让她讲话,“我不想看看你,你出去吧!”
顾云莱听了这话,握着玉佩的手握的愈发紧了,手被玉佩割破后的血从手里滴下来滴了在地上……
苏叶北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手,可顾云莱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将玉佩甩在了地上。
“你现在已是已婚人士,不应与我有接触。还请自重。”顾云莱带着满眶泪水看着苏叶北,不舍又心痛,她顿了顿接着说,“还有人不是我打的,你送我的玉佩也算是还给你了。从此我们俩互、不、相、欠,各、生、欢、喜,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顾云莱说的时候一字一顿,每一顿都透露出了她的决绝。
说完顾云莱眉头一皱,捂着嘴就跑出了苏府,苏叶北见其状况不对连忙追了上去。
顾云莱跑到门口,胸口一阵剧痛,疼的她喘不上气来,疼的她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咳咳……”血随着咳嗽咳了出来,吐到了地上,顾云莱一愣,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苦笑了一下,“这毒还真是阴魂不散啊……”突然她两眼一片昏花,晕倒了。
谢戚源正好在顾云莱晕倒之势从北府赶到,他一眼就看见了顾云莱倒在地上,连忙跑过去扶着她,晃了晃“云莱,你醒醒。”见她没有什么反应,谢戚马上给她把了脉,他眉头皱了一下,“毒又复发了?……”
他二话不说马上抱起她。
刚站起来谢戚源的余光看见了在门口的苏叶北,他撇嘴冷笑了一下,然后冷漠又大声地撇下一句,“你既已与她和离,就请你不要再打扰她。”然后就跑着顾云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叶北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身影,心里有一丝空落落的。明明那就是他放手想得到的结局,可以为什么心里却难受的异常呢……
绪离从府里缓缓走出来,在苏叶北不经意间她的红唇扬起了一丝弧度,眼神里透出了满满的野心和不屑。她轻淡淡的看了一眼谢戚源抱着顾云莱的背影,然后走到苏叶北身边,勾起他的手,温柔又做作的说“叶北,外面冷,进去吧。”
苏叶北冷哼一声,“你闹够了没有?这下子你满意了?”
绪离的脸一下子僵住了,眼神里的不满,惊讶都快溢出来了,“你什么意思?”
“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的,不是吗?你跟我装什么?”苏叶北眉头紧皱,一字一句都犹如刀刺在绪离的心上。
“呵呵,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我为什么做什么都得不到你的心呢?”绪离直勾勾的看着苏叶北的眼睛,“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用正眼看我?!苏叶北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我不想和你吵,我累了,我进去了。”苏叶北的语气很是平和,说着他就要进门。
“不行!”绪离迅速走过去挡门前不让苏叶北进门,“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你在躲避什么!”
苏叶北依面无表情,语气平和的说道“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笑吗?我在躲避什么?我什么也没躲避啊,我对谁都这样。”
“你这样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同时伤害两个女人。”绪离红着眼睛盯着苏叶北。
苏叶北没有回她,绕过她,径直走进了府中,只留下绪离一个人在门口,咬紧牙关,红唇吐出一句“你不要逼我……”
苏叶北听见了也没做回答,直接走到了书房,他拿起桌上被顾云莱撕碎后他又粘贴起来的和离书,他看着顾云莱的字迹,仿佛看到了她本人一般。
睹物思人,思你成疾。
没走多远,顾云莱就醒了,但她仍然十分虚弱,她微微抬头,看着谢戚源的脸庞,眼神淡然无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一般,“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就死这了。”谢戚源内心有些责怪她,责怪她是如此的莽撞,如果他今天不来或者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她会怎么样……
“我……我就来还个玉佩,不知怎的就晕过去了。”
谢戚源低下头,刚想发火就看见顾云莱紧闭双眼,嘴唇惨白,又晕了过去。
谢戚源一愣,赶紧加快了步伐,走向药房。
很快就到了全仁堂,谢戚源赶忙将顾云莱放到床上,轻轻的把了脉,然后迅速走到药房熟练的拿出了几味药,将它们捣碎,煎成了汁,小心翼翼的倒进了一个碗里。
谢戚源拿着药,慢慢将魏沁莱扶起来,将药喂给了她。
夜很快的来临,晚风吹动着谢戚源房间的风铃,那是小时候顾云莱送给他的,他一直保存到现在。
“咳咳咳——”
“你醒了?”谢戚源听到咳嗽声就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床边,他把手伸过去,又给顾云莱把了一下脉。
顾云莱坐起来,望着窗前的风铃,抱怨着“你这风铃吵得很……害得我都没睡好。”
谢戚源笑了笑,也看向那个风铃,“这个风铃啊,就跟给我这个的那个女孩一样吵。”
顾云莱微微抬眸看着谢戚源,“我很吵吗?”
谢戚源微微笑了一下,将顾云莱搂进怀里,他明显的感觉到顾云莱在被抱住的那一刻有些僵硬,似是对拥抱有些抵触,那一刻他不禁有些心疼。
顾云莱本是一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女孩子,却在被伤了一次心后给自己加了一层薄薄的保护层,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任性随意了,她变得小心翼翼,她变得越来越胆小,不敢再相信别人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