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71319300000017

第17章 神偷探案录:巫圣玄武(二)

阿荻做的酸汤鱼和三色饭的确色味俱佳,但是众人各怀心事,都有些食不知味。

匆匆地结束了晚饭后,阿荻不便打扰客人们休息,便只吩咐了一声“有事去三楼叫我”,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楼和二楼都被设了床铺,之间用竹屏风隔开。

清宝坐在林昭行的床边,她看了一会儿林昭行的脸庞,太宁静了,仿佛时间在这张脸上也停止了流逝。

清宝俯下身去,将自己的脸贴在林昭行的胸膛上,她几乎难以听到林昭行的心跳,他的呼吸也几乎微不可闻。

“听不到心跳也别太担心,中了彻骨寒都这样,体征微弱是正常表现。”

严玉之在清宝身后的不远处盘腿坐下,为了方便看顾林昭行,他被安排和林昭行清宝在同一层住下。

他用手托着自己的腮,出神道:“你俩真好。”

清宝的脸仍然贴在林昭行的胸膛上,仿佛想把那心跳声听得再清晰一点。

“我就不懂。”严玉之托着腮帮子小声道,“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这么深刻的感情。”

清宝轻声说:“以后会有机会的。”

“是么?”严玉之看着窗外,滇州的月亮明澈如水,“其实看着你们那样,我宁愿自己别体会。”

清宝弯弯嘴角笑了笑,“是么?为什么啊?”

“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有什么不能笑的?同生共死啊,我把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早就想通了。”

清宝像是满不在乎一样,眨眨细长的眼睛,声音仍然是轻快的,“何况他现在在我身边,我没什么不开心的——每一刻和他在一起我都是开心的。”

严玉之心里蓦地一动,他看向林昭行,虽然这个男人仍然在沉睡,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丝毫的反应,但是有一刻,严玉之突然在心里描绘出了他淡淡微笑的样子。

他一定会带着这种淡淡的笑容,说:“我也一样。”

严玉之怔了片刻,托着下巴望着窗外,良久才小声道:“咱们这些人里,也就我一个心里不装事的了。谢公子看着也是个心重的人,黎真么……”

清宝和他一起沉默下来。

黎真永远沉默寡言地站在他们的最后方,没有任何人可以看穿他的心。

他的眼神极其清澈,然而有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人觉得里面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侵晨时分,阿荻早早地起床,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来,准备去给客人们打水准备早饭。

看到院子里的人影时阿荻吃了一惊,她犹豫地在原地站了好半天,才有点羞涩地走上前去,轻声道:“你这是早早起了,还是一晚没睡?”

黎真背对着阿荻,他的一头墨发披散下来,其中两缕银发灿烂如流银。从后侧面看去,可以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锋利的下颌线条。黎真回过头来,于是阿荻就和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对视了。

只听黎真低沉的嗓音道:“睡不着。”

这一位是真的不会聊天,一点话头都没给别人留。气氛有一丝静默的尴尬,仿佛是隔了好一会儿之后,黎真才意识到什么,于是干巴巴地补充了一句:“你呢?”

“我起来给大家做早饭。”阿荻低着头道,脸颊有一点发烫。

她想黎真可真是完美啊,滇族情歌里赞美的那种多情郎大概就是这样,英俊而高大,山一样挺立,带着极其阳刚的男子气息,女子只要见到他就会不自觉地柔弱成水。

但是黎真却并不多情,他极其不擅长和女孩子打交道,闻言也不懂怎么关怀两句,只是点点头,低沉地说:“辛苦你了。”

就在阿荻以为对话已经结束了,准备起身去拿水桶时,一只手却先一步伸到了她的面前,提起了水桶。

“我帮你。”

黎真帮阿荻去提水,叫她在院子里等着,阿荻犹豫了半天,还是跟了上去。

毕竟是女孩家脸皮薄,阿荻不好意思跟得太近,于是黎真打水时,她便远远地在溪边站着,眼睛也不好意思往黎真的方向上看,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阿荻妹妹,”来人嬉皮笑脸,“怎么天不亮就一个人在这里呆着啊?”

阿荻回头一看,立刻就没了好气,“东丹亮,你怎么在这里?”

“那当然是在竹楼上看见妹妹你,就赶紧下楼跟了过来啊。”东丹亮笑了笑,直接张开双臂扑了过来。

阿荻连忙躲开,然而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东丹亮的身上不知窜出了什么东西,飞一般地扑向阿荻。

那东西速度太快,阿荻只看到一道残影在空中快速闪过,她来不及喊出来,眼睁睁地看着它扑向自己。

然而另一道残影突然从旁边斜斜飞出,截住了之前的那一道,二者一同落到了地上。

东丹亮震惊地回过头去,但见不远处一个英俊高大的男子沉默地伫立在原地,左手拎着水桶,右手平平地伸出。

“你……你是什么人?!”

黎真看了眼跳梁小丑般的东丹亮,平静而简洁道:“滚。”

东丹亮震惊了,虽然他本人游手好闲心术不正,但是黑虎村的人碍于他父亲的面子,一直对他还算不错,从小到大,从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过话。

“滚……你再说一遍试试,你知道我是谁么你就敢这样对我说话?!”东丹亮嚷嚷起来。

黎真平静地看着他,右手伸向自己的衣领。

“你……你等着!”东丹亮一看黎真又要掏出不知从哪儿来的秘密武器,他自己蛊术稀松,此次前来又是被色心冲昏了头脑,没做充分的准备,吓得原地踉跄了一下,虚张声势地喊了两嗓子后转身就跑。

阿荻看向地面,只见一只小蛇咬着一颗红色的珠子,乖巧地盘踞在地面上。

黎真勾了勾手,小蛇就乖乖地顺着裤腿一路爬上来,将红色的珠子吐到黎真手心后,钻进黎真的衣领失去了踪影。

“那是我们村长的儿子……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阿荻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你……给我出头。”

黎真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提着水桶直接回去,阿荻跟在他身后,只觉得自己的心怦怦地跳得格外明显。

然而二人刚到竹楼的门口,就听到一阵嚎哭般的巨响响彻村子。

二人对视了一眼,只觉得这个声音分外熟悉——东丹亮!

“阿爹!阿爹!!来人啊!!快来人救救我阿爹!!”

半个时辰后。

清宝站在村长东丹勇海的尸体边,默默观察着。

旁边的严玉之嘟囔道:“你会么?”

清宝小声回应道:“左右我是跟了林昭行这么久的人,基本的东西还是会一点。”

话虽然这么说,但清宝学也只是侧重于学推理,仵作的那一套她全然不懂,死亡时间很难判断出来。

严玉之见她看向自己,连忙摇头,“我虽然是太医,但我只研究活人,死人的事情别问我。”

东丹勇海倒在地上,身体缩成一团,脸上的表情痛苦扭曲,双眼大睁着,似乎临死前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他身上没有明显的血迹,清宝弄不清是不是被蛊术所杀,一时间也不敢去碰尸体。

清宝沉默片刻,巡视了一下周围。

东丹亮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只知道哭。

几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站在房间的角落里,眉头紧锁着商量些什么,清宝认出其中一人是昨天打过照面的禾列长老,想来这几个老人就是阿荻口中的长老会。

她犹豫了一下,直起了身。

“如果是林昭行在这儿的话他肯定会管的。”清宝小声对严玉之道,“但是现在时间紧迫,查案会耽误我们找解药的时间……我可以不在乎时间,但是林昭行的身体不能不在乎。”

严玉之看了一眼东丹勇海的尸体,医者大多仁心,小严嘴上虽然皮,心里也是不落忍的。

不过东丹勇海已死,而林昭行还活着,没有为调查死人怎么死去而耽误救治活人的道理,于是他横下心对清宝道:“没错,还是先去找解药的蛊吧,反正这个东丹勇海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等等,客人们,贵客们!”

说话的是刚刚一直缩在角落抽泣的东丹亮,这家伙不知怎么的,居然听到了清宝和严玉之的那几句对话,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扯住清宝的衣角。

“我阿爹昨天说,你们是来找蛊的汉人对不对?!”东丹亮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期期艾艾地说,“只要你们帮我找出杀阿爹的凶手,让我给阿爹报仇,我什么都给你们!我是村长的儿子!我什么都有!”

严玉之低声道:“我们要找的蛊,恐怕常人都没有。”

“我知道!阿爹和我说了!是相思蛊、涅槃蛊和傀儡蛊对不对?!”东丹亮擦着眼泪,狠心道,“我实话跟你们说了吧!这三种蛊虽然稀有,但总是存在在这世间的!比如这涅槃蛊……哪怕现在没有,你现杀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不就有了么?!”

严玉之眉心猛地一跳,有些嫌恶地看向东丹亮,而清宝面无表情地扯开了被东丹亮拽着的衣襟,低声喃喃道:“杀一命换一命的话,他不会喜欢的。”

“慢着!慢着!”东丹亮急了,他膝行两步,重新拽住清宝的衣襟。

“涅槃蛊……我三叔的小儿子前年死了,当时刚好是十七岁。”他压低了声音道,“相思蛊我们东丹家就有一副,是家传之宝,本来我偷出来打算娶媳妇的……至于傀儡蛊,我没有,但是我可以指点你哪里有。”

严玉之看了一眼东丹亮,和清宝对视了一眼。

这才是他们预想中的情况——这些蛊如果真的存在,一定集中在黑虎村权贵的手中。

只是东丹勇海没有白白把它拿出来卖给外乡人的道理,而现在东丹勇海死去了,他的儿子纨绔败家,轻易就把它们拿出来许诺别人。

“我不能确定你说的是真的。”清宝低声道。

东丹亮眼眶通红,他知道只有这些外乡人能让他为阿爹报仇——滇族是没有“破案”这种概念的,在这种民风野蛮的荒野之地,仇杀是很寻常的事情,父亲被人杀了,儿子认为谁是凶手就直接提刀上门,如果没有能力手刃仇人就只能生生吞下血仇。

而东丹亮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查出杀害父亲的凶手,而同属于滇族的族人们也没有能力帮他。

孤注一掷的东丹亮只得开出了最大的价码。

“这样,相思蛊和涅槃蛊算作我的酬金,相思蛊是定金,只要你答应留在这里为我找到杀死阿爹的凶手,我立刻把它拿出来给你。

“至于涅槃蛊,等你把案破了之后,我就交给你。”

“不能先拿给我过目么?”清宝行走江湖的机灵劲儿上来了,她想着如果东丹亮拿出来的话,她就有一百种办法把涅槃蛊偷过来。

——管它诚信不诚信的,这种时候,林昭行的命要紧!

“我三叔不是黑虎村的人,我写信过去再送回来,需要四五天的时间。”

清宝沉吟了片刻,和严玉之对了一下眼神,“成交。”

黎真和阿荻一起站在竹楼的下方。

东丹亮从楼上走了下来,阿荻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黎真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但是脚下微微动了两步,不易察觉地挡在了阿荻和东丹亮之间。

东丹亮看了一眼黎真,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心思管别的事了,只是冲黎真伸出手,“还给我。”

黎真挑起眉。

“别装傻。”东丹亮没好气地说,“把相思蛊还给我。”

阿荻的眼睛猛地睁大了,黎真的眉心狠狠一跳。

他们同一时间明白了——东丹亮年纪不大,坏心思却不少。

他尾随阿荻到溪边,想要用在她身上的那颗红珠子,居然就是传说中的相思蛊!

一旦相思蛊被用到阿荻身上,那么就无需东丹亮再费任何心思,阿荻会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妻子,一生不离不弃,奉他为神明。

“相思蛊在黎真哥那里么?那么就由我们带走了。”清宝跟着走下楼来,“等我回去试一下,这笔账就算清了。”

黎真把相思蛊递给清宝,转头对阿荻道:“你先跟着一起回去吧。”

待其余人都走后,黎真回过身来,看着眼前的东丹亮,活动了一下脖子。

人都说东丹家怕是得罪了神明,东丹村长才被人杀掉,他的儿子东丹亮又不知哪里得罪了外乡人,被打了一顿,估计是半个月下不来床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黎真刚刚回到阿荻的竹楼,他看了一眼抱着剑守在门口的谢天澜,低声问:“怎么样了?”

谢天澜道:“小严在里面配药,等药引配好,和相思蛊混合在一起就好了。”

黎真点点头,走了上去。

碗里的药呈现诡异的血红色。

清宝犹疑地看了一眼药碗,抬头看向严玉之。

严玉之抱着肩膀,站在一边,故作轻松地哼哼道:“我的医术你要信得过。”

清宝咬紧牙关,她扶起林昭行的上半身,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缓缓地拿起药碗。

严玉之走过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药送到林昭行嘴里,但他的勺子刚刚倾斜,药就顺着林昭行的下巴流了下来。

严玉之试了两三次,额头上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来。

“不行。”他放下勺子,擦一擦头上的汗,“他完全没有意识,这样喂根本喂不进去。”

这是他们从未预料到的难题——找到了药,却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药喂进去。

清宝盯着那碗药沉吟了片刻,然后猛地将它端了起来,在严玉之来得及阻止她之前,她自己仰头喝了一口。

“清宝!这个药对正常人而言是有毒的,你!”严玉之发出一声惊呼,就要上前去抢药碗。

然而已经晚了,清宝把药含在嘴里,然后侧过头,让自己的唇对上了林昭行的唇。

仿佛含住了一块冰凉而柔软的玉,清宝清晰地感觉到林昭行的牙关是紧闭的。

拜托了……拜托了。

我在救你啊……让我救你吧。

严玉之怔怔地站在一边,片刻后,他看到林昭行的喉咙轻微地动了一下。

咽下去了!

清宝松了一口气,她回过头来,再喝了一口药,然后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一碗药渐渐地见了底,清宝轻轻地把林昭行放下,让他平躺好,然后接过严玉之递过来的漱口水,匆匆漱了两口后,转头紧紧盯着林昭行。

林昭行没有任何反应。

清宝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片刻后,她颤抖着声音道:“小严,你过来试试。他的手心好像比之前热了一点……”清宝颤声道,“是我的心理作用吗?”

严玉之快步上前,把住了林昭行的脉。

片刻后,他的声音也颤抖起来,“比之前快了一点……真的比之前快了一点!”

尽管林昭行的体温还是远远地低于常人,心跳也远远低于常人的频率,但是都比他之前的状况要明显地强了些许!

这说明药真的起效了!当初他和黎真钻研出的治疗方法被证明真的可行!

严玉之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几乎想要和清宝抱作一团在地上又笑又跳。

“哎你看你,别高兴那么早,这还只是第一个蛊,后面两种都还没找到呢。”清宝叫严玉之不要高兴得那么早,自己的眼睛却已经湿了。

严玉之飞跑着去将消息告诉其余人,谢天澜闻言没有说什么,眼睛里的高兴却是显而易见的,黎真点了点头,道了一声:“那就好。”

连已经和这伙客人处出感情的阿荻都笑眯了眼睛。

当晚清宝是躺在林昭行身边睡下的,她的手一直紧紧握着林昭行那只略略回温了一点的手,仿佛一刻都不愿意放开。

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感觉到在夜色最深的时候,那只手轻轻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力量很小,但是带着温柔的触感,与此同时,有一个温度比常人低许多的唇轻轻地碰了碰她近在咫尺的额头。

清宝醒来的时候,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林昭行闭着眼睛,睫毛覆盖下来,仿佛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清宝的幻觉一般。

清宝自己也分不清是林昭行昨夜真的醒过,还是那些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她揉揉眼睛,下了竹楼,前往东丹家。

涅槃蛊还没有拿到,她答应了东丹亮,就要努力去尝试找到东丹勇海的死因。

这是林昭行最后的一线生机,她必须抓在手里,牢牢地不能放开。

众人聚集在东丹勇海的竹楼里。

东丹亮昨日被黎真狠狠教训了一顿,看到黎真的身影,吓得头一缩。

黎真却静静地靠在一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清宝问东丹亮:“你最后一次见到你父亲是在什么时候?”

这是最惯常的询问,以此来大致确定出东丹勇海的死亡时间,然而东丹亮却不肯配合着好好回答,而是惊恐地捉住清宝的衣襟,“陆姑娘,出事了!”

清宝昨日的注意力全在林昭行身上,对村里发生过什么一无所知,忍不住挑眉道:“怎么?”

“昨天你们不在的时候,别人也都走了,但是禾列长老留下了,他什么也不管,只问我那幅画还在不在!”

“什么画?”

“我哪知道!”东丹亮委屈道,“我跟禾列长老说,阿爹根本没有什么收藏画作的习惯,他却一点都听不进去,把屋子翻了个遍,在确实没发现什么画之后,他整个人都不对头了,一直在嚷嚷什么祸水回来了,像发了疯一样!”

阿荻瞳孔骤缩,悄悄拉过了清宝。

“清宝你还记得我们上次看到的那幅女子画像么?”阿荻低声道,“我之前没有敢告诉你们……那幅画上的女子看上去很像蕊蕊的阿娘。”

清宝眉心一跳,“你确定么?”

“七八分确定吧……时间太久了,我不能保证自己的记忆一定是对的。”阿荻语速飞快地道,“但是说是蕊蕊的阿娘可以,说是成年之后的蕊蕊……也可以!”

清宝原地沉吟了片刻,飞身下楼,她也不走楼梯,直接从二楼的窗口一跃而出。

“清宝你去哪里?!”阿荻还是头一次看到清宝的轻功,惊得目瞪口呆。

“快下来,然后带我们去禾列长老家。”清宝在楼下站定,抬头望向阿荻,“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众人在阿荻的带领下一起向禾列长老家急速奔去,谢天澜走在清宝的身边,低声道:“东丹勇海的死可有什么线索么?”

“我不会验尸,但是黎真看了一眼尸体,告诉我说东丹勇海是被一种大凶的蛊术所杀。”

“那么你刚刚有没有碰他的尸体……”谢天澜听说过京城捕快案中那几具谁碰谁跟着死的捕快尸体,此刻闻言忍不住吃了一惊。

“没有——不过也不碍事,这种蛊和雪鹤当时制出来的蛊并不是一种,没有雪鹤的那种凶。”清宝安抚地看了谢天澜一眼,“黎真说,杀死东丹勇海的这种蛊叫‘刀蛊’,据说杀人时死者会像千刀万剐一样痛苦,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不得好死——不过死者死去后,这种蛊就也跟着失去了效力,不会再危害新的人。”

他们刚刚到了禾列长老家,就看到一个女人慌慌张张地从禾列长老家里跑了出来。那女人披头散发,眼眶通红,跌跌撞撞地向外跑着,被清宝一把拉住,“发生什么了?”

“长老……长老他……”

女人呜呜咽咽地说不清楚话,清宝瞳孔一紧,猛地放开女人,大步朝竹楼里走去。

禾列长老家和东丹家很是不同,人丁要旺盛许多,清宝一进门就看到了七八个年轻的女人聚在院子里慌作一团,她扬声道:“禾列长老呢?!”

那些女人们似乎对中原官话都不熟悉,阿荻大声替清宝用滇族土语喊了一遍之后,一个稍微年长些的女人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比了个三的手势。

清宝二话不说,直接飞身冲上三楼。

刚一进门,清宝就看到禾列长老倒在地上。

他的表情和东丹勇海死前一模一样,都大睁着眼睛,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表情,仿佛死前的最后一刻都还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清宝退后一步,谨慎地没有立刻奔过去,黎真从后方走出,他几步走到禾列长老面前,伸出手指探了探禾列长老的鼻息,然后对清宝摇了摇头。

清宝呼吸微微一顿——又死了一个。

黎真观察了一下禾列长老死前的脸色,他的袖中钻出一条青碧色的小蛇,在禾列长老周身游走了一圈后,在地上扬起三角型的头,冲黎真吐了吐信子,接着就又钻回了黎真的袖子里。

黎真站起身,对清宝道:“还是刀蛊。”

清宝沉吟片刻,走下楼去,她看了看院子里的女人们,低声问阿荻:“这些都是什么人?”

阿荻的脸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禾列长老……在妻子去世之后娶了很多偏房……这些女子都是他的妾侍。”

清宝点了点人数,加上一开始哭着跑出去要报信的女人,一共足足七个人,禾列长老的妾侍未免娶得太多了一点,即使放到中原也少有几个大户人家娶这么多房姨太太。

好色之徒。清宝在心里默默下了论断。

已经知道禾列长老是被刀蛊所杀,清宝便亲自蹲下身去,观察着死者的周遭。

她的目光游移着,突然在一个地方停顿了一下。

禾列长老的指甲处似乎有一点红色,清宝细细地看去,发现他的指甲里有一缕细小的红丝,似乎是织布的线头一般。

清宝拿出手帕,把这根红丝包裹好后揣到了怀里。

“禾列长老是什么时候死的?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是谁?”

清宝坐在椅子上,她的对面坐着一个穿红色筒裙的女子,这是禾列长老在正妻死后最早娶的一房妾侍,也是这七个女人中最年长的存在,名叫苗朵。

苗朵夫人大约三十多岁的年龄,滇族的女人大多不禁老,在风吹日晒中不像中原的世家女子那样有足够的条件保养自己。二十多岁的时候仍像鲜花一般娇艳明媚的女子,一到三十岁就开始显现老态。苗朵夫人的面庞有些粗糙,眼角有明显的细纹,不过从眉眼来看,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是颇为惊艳的美人。

而在禾列长老那一群哭哭啼啼的女人中,她对禾列长老的死亡也显得最为淡定。

“我男人大概是在用早餐的那段时间里死的。”苗朵夫人用帕子拭了拭眼角,不过那里干干的,并没有什么泪水,“他早上起来心绪不宁,因此吃早点的时候说自己要一个人静一静,没有叫我们作陪。”

“早餐是谁送上去的?”

“是翡翠。”苗朵夫人道,见清宝不明就里,她补充道,“翡翠是最新来的一个妹妹,嫁到这里来才两个多月。”

苗朵夫人看向远处的女子们,轻轻唤了一声“翡翠”,一个穿绿筒裙的年轻女孩儿怯生生地应了一声。

清宝看了一眼那个叫翡翠的女孩,但见她生着一对柳叶眉,年轻的脸庞如满月一般丰润,肤如凝脂,雪白得在阳光下颇为耀眼,和阿荻这种小麦色的肌肤完全不同。

“中原人?”清宝暗暗吃了一惊。

“翡翠么?”苗朵夫人拢了拢长发,道,“她自小没有母亲,父亲是在滇州和中原之间运货的客商,结果三个月前他父亲被同行的客商暗害,那人杀了翡翠的父亲不够,还觊觎翡翠的美貌,亏得翡翠命大,提前跑了出来。”

“她一个人形单影只,居然一路找到了黑虎村?”

“翡翠是跑到黑虎村附近,结果遇到了大蟒,幸亏那一日禾列带我们几个出猎,是珠儿一箭射穿了大蟒的眼睛,救下了翡翠。翡翠无依无靠,容貌又很得禾列的喜欢,禾列便把她收下了。”

苗朵夫人看了一眼清宝,笑了笑,“姑娘对我们这些女子会打猎很惊讶么?滇族的女子都是如此的,我们民风就是这样,即便是看上去再柔弱的女孩子,也可能是百发百中的神射手呢。”

清宝点了一下头,继续问道:“发现尸体的又是谁?”

“就是珠儿。”苗朵夫人道,“今天轮到珠儿去洗盘碟,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想上楼收拾禾列用过的盘子,谁成想……”

珠儿便是清宝他们最早看到的女人,当时她披头散发、满面泪痕,清宝他们也看不出她长得如何。

此刻再看去时,珠儿着一身湖蓝色筒裙,身形在滇族女子中算是颇为清瘦的那种,脸也是小小一张瓜子脸,配着高挺的鼻梁和秀气狭长的眼睛,倒是个标准的滇族美人。

清宝远远地打量了一会儿珠儿,将目光收回,看向苗朵夫人。

“你方才说,禾列长老心绪不宁,”清宝低声道,清脆的声音无端地带有一丝压迫,“那么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心神不宁么?”

苗朵夫人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

她果然知道些什么!

清宝无声地和她对视着,苗朵夫人毕竟只是个没出过黑虎村的妇道人家,在静默然而巨大的压力之下,她很快开口了。

“禾列跟我说,十二年前没有杀死的祭天的雷阿丹朵回来了,东丹村长就是被她害死的。”苗朵夫人的手绞着帕子,“他说他担心雷阿丹朵不会只害东丹村长一个人,他们当初这些想要除掉雷阿丹朵的长老们,怕是都会遭到她的报复……”

清宝不动声色地转了转手中的茶杯,“你知道十二年前雷阿丹朵的故事?”

“知道,是个叫蕊蕊的小丫头,据说邪性得很。”苗朵夫人低声道,“那时候我刚满二十岁,还没嫁进禾列家,跟着阿爹阿娘一起生活。那个小丫头接连克死了父母,还克死了一个和她玩得很好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叫勒巴,当初他们家和我们家的竹楼就隔着一条石子路……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勒巴的父母围着他的尸体哭嚎的情景。”

清宝点点头,站起来,她看了一眼院中聚在一起的年轻女子们,又看了看面前的苗朵夫人。

女子们的筒裙五颜六色,然而只有苗朵夫人一个人的筒裙是红色的。

清宝的手无声地摸了摸怀里的手绢,那里包裹着的红丝恐怕是本案唯一的物证线索。

“可以麻烦苗朵夫人换一件衣服么?”清宝道,“借我们这条红色筒裙一用。”

苗朵夫人的面色当即有些涨红,滇族女子对贴身的衣物大多视作私密之物,十分介意交到外人手中。

清宝仍然坚持,只是微微低了下头,道:“我知道这是冒犯了,但是如果夫人想找到杀死禾列长老的凶手的话,还请配合我们。”

“没有抓破的痕迹。”

在认认真真地将这条红色筒裙研究了半个时辰后,严玉之对清宝道。

“是簇新的裙子,看得出应该连洗都没洗过几次,没有一点褪色的迹象。”

清宝最后看了一眼这条红色的筒裙。

“的确不是从这条裙子上拽下来的。”清宝低头沉吟道,“那条红丝是麻线的质地,而这条筒裙的原料是中原客商来滇族贩卖的绸子——但是还有什么地方会有这种红色布料呢?”

他们正说着,谢天澜提着剑从屋外走了进来。

“人我都审问了一遍,她们说今天没有任何女孩换过衣服,帕子也都交了出来,我都看了,黄的蓝的绿的都有,就是没有红色的。

“除此之外,由于是清早刚起,还没有正式梳妆打扮,也没有人戴绢花之类的东西。而从早上到现在,除了我们外,禾列家也并没有来过任何访客。”

清宝沉默了。

她原本想从这根红丝上找突破口,哪成想没有一个嫌疑人身上有这红丝的来源。

难道……真存在所谓的狐狸精?

不可能。清宝摇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自己的脑海里晃出去。

曾经的她还会认为看不到脚的雪鹤是女鬼现世,但是现在的她已经坚信林昭行说过的一切——这世上是不可能有神鬼的,即便是有,那也只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东丹勇海死在夜里,所有人都在熟睡,没有人能证明有什么人无声地潜上过竹楼。

但是禾列死在清晨,而既然没有别人出入过他家,那么凶手就只可能存在于他这七个妾侍里。

清宝问谢天澜:“禾列长老的这些偏房们……对他都是个什么感情?”

谢天澜坐下,喝了口水,道:“就刚才的问询而言,我感觉她们中的大部分对禾列……谈不上有多喜欢,但也算不得讨厌。

“禾列身为长老,在黑虎村算是极其有钱有势的人家,能把女儿嫁给他,是很多家庭的荣光,即便是做偏房。

“所以这些女人很多也只是依照父母之命,就稀里糊涂地嫁了过来。而且跟着禾列,衣食上的确不愁,生活上过得颇为滋润,因此她们也并没有什么怨言。但是这些滇族女子恐怕也是爱慕英俊少年郎的。”

谢天澜的目光悄悄瞟了一眼和阿荻站在院子中的黎真,从黎真进入院子起,禾列家的女人们就忍不住偷偷用眼睛去打量他。

“所以早已不再年轻英俊的禾列,估计也没能赢得这些妾侍们的爱慕……与其说是她们悲伤他的死亡,不如说是悲伤自己年轻丧夫的命运。”

清宝按了按太阳穴,“有人与禾列产生过什么冲突么?”

谢天澜沉吟了一刻,道:“苗朵夫人。”

清宝挑起了眉——这并不出她的所料。

方才的诸多反应都显示,苗朵夫人对禾列长老的死是最不伤心的,她虽然竭尽全力保持着和其余女子一样的哀痛氛围,但实在是演戏成分居多,看不出真情流露来。

“那些女人们悄悄告诉我,苗朵夫人年纪渐长,美貌不再,何况禾列的正妻死后,她一直以大夫人的身份自居,凡事不肯低头。

“禾列喜欢长相美貌的女人,倘若不够美貌,性子足够温顺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大冲突,但偏偏苗朵夫人又是个不肯以丈夫为天的女人,因此经常和禾列爆发争吵。那个叫珠儿的女孩跟我说……禾列曾经跟她表露过,想要给苗朵夫人一笔钱,把她送回娘家。

“珠儿还劝阻过他,女子被送回娘家乃是奇耻大辱,会在乡邻的嘲笑声里一辈子抬不起头,苗朵夫人并无大错,不要这样不给她面子。但是禾列仿佛已经厌极了苗朵夫人,心意已决,怎么劝都不听。”

严玉之道:“这么说来,这个苗朵夫人很有杀人的嫌疑啊!”

清宝摆摆手,“存在矛盾不见得就一定会杀人,虽然说苗朵夫人确实有杀死禾列长老的动机……但是此事牵扯了太多前因后果,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谢天澜眉峰一扬,道:“前因后果……你是说,东丹勇海和禾列的死,都与十二年前的所谓‘祸水’有关么?”

“这不太可能吧?”严玉之托腮道,“这些滇族人大多蒙昧得很,那些传说大多都是无稽之谈罢了。”

他停顿片刻,想了想,苦恼道:“不过说起来,那个叫蕊蕊的小女孩的故事也太奇怪了,为什么和她有关的人都死了啊?她当时就是一个五岁大的小姑娘,哪来那么大的本事?总不可能真是狐狸精转世吧。”

清宝想了片刻,道:“如果想弄清楚眼下的这两件命案,恐怕十二年前的事情是非弄清楚不可了——但是蕊蕊一家都已经死了,只有勒巴……”

她扬声对院子中的阿荻喊道:“阿荻你来一下!”

同类推荐
  • 于是我成了神

    于是我成了神

    做梦就能变强,但需要杀死梦里的自己!于是周末心里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法海:“许施主,你的娘子是条长虫。”周末:“闭嘴,大威天龙。”法海:“.......”书名又叫《我是神》《开局一双铁砂掌》《让世界感受痛苦吧》
  • 大宋镇邪司

    大宋镇邪司

    杀人鬼火,皇城梦魇,迷幻尸画,尸虫水妖,死亡迷局,罗氏鬼国……大宋末年,权相贾似道玩弄朝政,民不聊生,奸邪妖孽横生,文天祥召集爱国志士组建镇邪司,白羽凭一人一剑找寻真相。
  • 又是钟声敲响时

    又是钟声敲响时

    黑云将月亮遮住滴答!滴答!滴答!嘘,你听!午夜的钟声敲响了!一件件“灵异事件”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爱恨情仇,每件扑朔迷离的案情该去哪里找寻线索……
  • 这个队伍有毒且有药

    这个队伍有毒且有药

    【脑洞向×轻逻辑×恐怖×悲伤???】这是一个逗趣的故事。这是一个全力打怪但不会升级的故事。这是一个成员偶尔脑抽但大多数情况下很靠谱的故事。
  • 天道轮回之封灵珠

    天道轮回之封灵珠

    会流血的棺材,动不得的黄皮子,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到底有多少未知的谜团......
热门推荐
  • 魂破禁法

    魂破禁法

    上古时期从界外闯进一头混沌巨兽,巨兽能力超凡无物不吞,从此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曾有无数大能想将其消灭结果都陨其手中。后来终于在六十四位大能耗尽全身精血,激发混沌灵宝八卦奇石将其肉身灭杀灵魂封印后。又将其封印在宇宙边缘的一个灵气尽失的星球中,万年过去.......
  • 杀死女神

    杀死女神

    没什么好说的,本书内容健康,不适合意淫、脑残、幼稚、暧昧等低级趣味的人阅读。可以看作是含历史、言情、武侠、科幻、魔幻、灵异、推理等元素的中国神话大全。传说中的神话人物与珍禽异兽几乎全部粉墨登场,戏说的方式揭示一些不为人知的传说。
  • 宫闱情仇(绝舞倾尘之二)

    宫闱情仇(绝舞倾尘之二)

    明明讨厌他,为什么还如此在乎他的一切?明知道自己是哥哥的替代品,只是个替代品……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存在不仅仅只占满她的生活,更是驻进了她的心里……他的言行举止,他的想法,都成了她最在乎的,难道,这就是喜欢一个人吗?她还是喜欢上他了吗?无论他如何伤害过她,她还是无法自拔地深陷了……
  • 沧海工会

    沧海工会

    一觉醒来,小汤穿越了.穿越到玄幻大陆,各类前世玄幻小说情节,大劫降临,各类主角,纷纷崛起!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浮生一梦之轮回

    浮生一梦之轮回

    那年初雪,他与她相遇于梅园,那年的梅花不知落在谁的眉间,从此便在心中结了根,生了芽,开出了花,却不曾想后来一切的一切都不一样了,最初的诺言……都随风而逝……重获一世再无前世记忆,不知这一世他与她能否逃出命运的轮回
  • 末日之噬灵系统

    末日之噬灵系统

    张应是一名孤儿,毕业后刚找到工作,就被从天而降的陨石砸中。醒来后发现自己没死,但还没来得及松口,便听到远方传来惨叫。人形怪物、丧尸?绝望中激起他内心的求生欲望,开启了融入身体的系统。丧尸,变异生物,不再可怕,因为这都是提升实力的能量!!……………………丧尸,变异生物,丑恶的人心,外星人的到来,人类想要活下去,就要变得更强。末日降临,世界变成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我,张应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变成这片天地中的最强王者!!!”
  • 异界狙击手

    异界狙击手

    一个隐居山林的猎人,被军队所擒,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一名狙击手。开始了他无往不利的军旅生涯。
  • 无尽天机

    无尽天机

    光影交错,黑白对弈。身在棋局,欲破天机。“无论我是人是物,无论我是真是假,我只是我,这便够了。我没有什么宏图大志,天道从不会去关注任何一个人。棋子,也要做得搅乱棋局。我非棋,万物非棋!”那份天机,交给你们了。世人皆以己为主,岂知天道本无情。便是搅乱黑白局,不让无情操我行。
  • 神鬼术师

    神鬼术师

    我自幼学道多年,对社会上一些道术和神鬼之术了解一些,生活中也碰到了很多比较诡异的事情,自己也解决了好多。说这些,可能很多人会感觉是笑话。我也不多做解释了,一些亲身经历的事情,我都融进了自己的小说里,大家看了如果喜欢的话。能收藏一下,那是最好的了,有问题的可以线下密我,我会帮你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