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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神偷探案录:窃国青龙(二)

贺松涛的相府。

“冬儿,快把安胎药拿过来!”

“诶,来了来了。”

清宝端着药罐一路小跑,飞快地进了贺松涛的小妾秋彤的卧房:“太太仔细烫。”

扮演一个丫鬟对于清宝来说太容易了,她趴在屋顶上观察了那个叫冬儿的小丫鬟两天,把贺府大致的地形和情况摸了一遍,然后就在冬儿外出买瓜子糖的路上联合谢天澜把她敲晕,自己换了她的衣服,戴了人皮面具混进了贺府。

前朝形势紧迫,先前是四皇子和八皇子争储,现下又要商量四皇子死后、这些遗留的四皇子党该何去何从,作为原四皇子党的首领之一,贺松涛忙前忙后,彻夜不睡地在各个府邸开密会,已经快一个月没往后宅来过了。

连他的小妾秋彤有孕在身了都不知道。

贺夫人过世得早,贺松涛忙于政务,也没续娶,只从丫鬟里选了两个模样可人说话贴心的当妾侍,照料一下自己的日常起居。

女人的斗争大概无处不在,别说后宫佳丽三千会混战成一团,贺府后宅即便只有两个主子,也同样斗得一塌糊涂。

秋彤和春扇作为贺松涛的两个妾侍,全都瞄着正室的位子,前朝那些风云变幻她们是一概不管的,就在这一方小院里兀自鸡飞狗跳着。

春扇身材纤细,秋彤则丰腴曼妙,各有各的妍态,不过眼下这斗争似乎要以秋彤胜利作为终结了——秋彤怀了身孕,现下已经两个多月了,虽然从身形上还看不出来些什么,不过已经找了大夫看过,确定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贺松涛倾尽半生,一直没有香火,他多次和人聊天的时候,遗憾自己没有孩子。

现下只等他回府,就把好消息告诉他。

走了大运的秋彤坐在榻上,眼角眉梢都是得色,她瞥了一眼清宝,笑道:“小蹄子,伺候得尽心些,以后我成了夫人,连着你一起发达。”

“诶诶,伺候您是我的本分,哪敢想着发达不发达。”清宝殷勤地谄媚。

她伺候着秋彤喝了药,又坐在下榻上给她捶腿:“太太,这消息总不能一直不叫老爷知道,总得通知他一声啊。”

秋彤斜了她一眼,嗔道:“我自然也想早些叫老爷知道,可是老爷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情绪一直不好,他素来又最烦办公的时候被私事所烦,有谁敢去通报呢。”

“我去我去。”清宝自告奋勇,“这又不是寻常的私事,老爷知道后一高兴,没准什么烦恼都忘了呢!”

清宝得了秋彤的同意,立刻直奔前院而去,刚刚好,多日来没回过自己家的贺松涛正一脸倦容地从宫里回来。

“秋彤的丫鬟?”贺松涛方一落座便听到小厮通报,“叫进来吧。”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清宝得了允准,一进门便满面笑容地报喜,“我家太太有身孕了呢!”

“当真?”

“千真万确,已经找大夫来瞧过了!”

“知道了。”贺松涛道,“你先回去吧。”

清宝心中一愣,她悄眼打量了一下贺松涛,他双眉原本就因为多日来前朝发生的事情而一直紧锁着,此刻也看不出是不是锁得更深。

不管怎么说,这个消息似乎全然没给他带来一点快乐。

怎么可能?清宝完全摸不着头脑。

在回后宅的路上,清宝慢慢地踢着路上的石子,在心里慢慢地回顾着进贺府以来所见的一切。

她潜入贺府,自然是为了由内而外,搜集更多关于贺松涛的信息,这些日子里她虽然没怎么正经和贺松涛打过交道,但是凭借和贺府下人的接触,她也大致勾勒出了此人平时起居生活的常态。

严肃,强硬,说一不二,有着叫人忌惮敬畏的气场,对自己手中的权力看得很重,喜欢物质享受,但也并不会沉迷其中。

总体而言,就是一个丞相再正常不过的样子。

就在清宝走在贺府的小路上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林昭行正准备拜会御史大夫司马霖。

和看上去就颇有威仪的贺松涛不同,司马霖的相貌并不提气,甚至可以用贼眉鼠眼来形容。这让即便客观如林昭行者,也会在想到青龙时下意识地认为司马霖并不可能——这副尊容实在撑不起青龙的霸气来。

不过青龙会扮成什么人,实在是难以论断,故而林昭行内心深处一直在提醒自己不可轻敌。

司马霖的作风一直颇为低调,宅子大概只有贺松涛府邸三分之一的大小,值得一提的是,这一位至今都没有娶妻,府上连个丫鬟妾侍都没有。他也不喜欢豪奢,经常亲自在院子里种些瓜果作物什么的,被人戏称为“田间大夫”。

司马霖每天的夜宵都是一份红油馄饨,于是林昭行便也挑选了今晚,扎起头巾,在面孔上涂了黄粉,乔装打扮后便成了挑着馄饨担子走街串巷的小贩。

“司马大人今夜还要馄饨么?”他敲敲司马府的大门。

有小厮打着哈欠从里面出来,目光都没有往林昭行的面孔上放,含混地说:“进来吧。”

林昭行跟着小厮走到了司马霖的书房门口,在得到允准后,他低着头走了进去。

就在林昭行距离司马霖大概还有五步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来自背后的风声。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了,林昭行完全没有时间做任何多想,他径直扑了过去,把司马霖推到了一边。

一根利箭擦着他们飞了过去,钉在了墙上,箭尾不断地震颤着。

“有刺客!”林昭行高声道,那一箭来得又凶又急,他此时背后全是冷汗,一把推开已经吓傻的小厮,林昭行一把拽下墙上悬挂的宝剑,站到了司马霖身前,“司马府的护卫何在!”

他话刚一出口,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惨叫声。

一个护卫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每跑一步都会在地面上留下清晰的血痕:“不好了大人,刺客……刺客不止一个……”

他倒了下去,后心插着的羽箭已经被血染透。

林昭行的瞳孔急速地震动着。

司马霖在后面大着胆子颤声道:“你……你是何人?”

没工夫和他解释了,林昭行甚至没工夫去想是什么人要杀司马霖——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怎么才能活下来!

外面的喊杀声仍然在继续,第二个冲进来的护卫终于勉强报出了状况:“一共有六个……六个刺客!各个都是绝顶的高手!兄弟们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他在林昭行的面前倒下去,撕裂的伤口喷溅出鲜血,滋到了林昭行的脸上。

林昭行面色铁青,他在原地沉吟了最后一瞬,飞身几步走到了司马霖面前。

他脸上的黄粉已经几乎全被蹭掉了,近距离之下司马霖终于看出了他的轮廓:“林……林大人?”

“别问,这一切和我无关。”林昭行语速飞快道,他从袖中掏出两枚信号弹,交给司马霖,“想活命的话立刻发出去!”

说完,他就手持利剑,冲向了混战的院落。

谢天澜和黎真是最先赶到的——林昭行交给司马霖的两枚信号弹一红一蓝,红的那枚召唤的就是一直近距离待命的二人。

司马府的惨叫声已经惊动了外面,二人瞬息之间便已经赶到,看到此景后,黎真二话不说,无数的小蛇已经从他身上涌出,密密麻麻地爬向了院中的各个角落。

而谢天澜顺着箭矢射出来的方向飞快地判断了一下后,直接拔出了长剑,三尺剑光暴涨,倾国剑客飞身扑向院中最大的那棵树,两剑横扫,顷刻间便逼出了一个刺客。

“林昭行!”谢天澜大喊。

“我在。”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喝,原来林昭行就在层层树枝背后,从声音判断,他此刻也正与人打斗,“一共六个人,我刚废掉一个,司马府的护卫一齐射死了一个,现在还剩四个。”

谢天澜余光一扫,只见黎真那边也已经对上了一个刺客:“你那里有两人?”

他们这些人里,以谢天澜武功最高,黎真最弱——然而黎真有蛊术加持,寻常人基本上谁碰他谁死,根本就不用担心。

谢天澜只想从速解决掉手里的这个,就去援助林昭行。

“我还坚持得住。”那边传来林昭行的声音,“看住他们……绝对不能给他们向外传递信号的机会!”

如果这些刺客再叫支援过来,那后果就不堪设想——可是再这样下去,这些刺客不回去复命,那么迟早会有更多刺客过来!

“你还有没有叫别的人手!”谢天澜一边挥剑一边大喝,只恨御剑山庄不在京城。

“有。”林昭行咬牙道,“他应该快来了!”

赵暮白在一刻钟后带着齐王府家将赶到。

浩浩荡荡的齐王府家将把司马府团团包围,赵暮白一手持剑,直接带着人冲了进来,一个王府家将跟在他身后,大声朝里面喊:“刺客听着!你们跑不掉了!快快束手就擒!饶你们一条性命!”

赵暮白闯进院落的同一瞬,也是谢天澜寻到对面刺客破绽、一剑砍碎了他的琵琶骨,拽着他一起落到地面的时刻。

而与此同时,黎真对面的刺客已经倒下,小蛇们聚集在司马霖的周围,保护着他。

三人一起抬头望去,树上只剩下林昭行和最后两个刺客。

其中一个刺客之前已经被司马府护卫们射伤,行动受阻。就在众人抬头的同一瞬,他被林昭行一脚从树上踹了下来。

而仅剩的一个刺客和林昭行身上都看不出伤口,但此时其余人马上就要过去增援,刺客的败局已定。

林昭行短暂地和他分开,二人喘着粗气对视着,刺客的脸上蒙着黑色的面巾,林昭行低声道:“你是谁的人?”

刺客持着刀护在胸前,他看着林昭行,还没有回答,就突然看到面前林昭行的身体晃了一下。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刺客完全没有出招,然而林昭行手中的剑突然掉了下来。

这是刺客绝杀林昭行的最好时机!而其余的人都来不及救援了!

然而刺客没有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昭行。

随着宝剑落地的同一瞬,林昭行的身体猛地从树干上落了下来。

“昭行!”

众人全都冲了过去,电光火石间,谢天澜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刺客飞一般地消失在了重重叠叠的屋檐之上,速度快得宛如一道转瞬即逝的闪电。

行云踏月腿——盗门绝世高手才有的轻功。

然而他们已经顾不得去追那个刺客了,林昭行直接从树干摔落到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赵暮白第一个赶到,他把林昭行的头扶起来,齐王世子材质昂贵的袍角落在地上,蹭得全是泥土,然而赵暮白已经不在乎了:“昭行!”

林昭行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然而他紧闭着双眼,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赵暮白一把把他背起来,司马霖已经吓懵了,此刻才慌慌张张地反应过来,赶紧给世子殿下指了路,赵暮白把林昭行放到厢房的床上,对身后紧跟着的谢天澜和黎真道:“严玉之在哪?从速叫他过来。”

即使赵暮白不说,谢天澜也已经准备去叫严玉之了,然而还没等她走出这个房间,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虚弱的声音:“大哥。”

林昭行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别去叫小严了,他得在太医院那照顾皇上——我没事。”

赵暮白道:“我看你身上明明没有伤口——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晕过去?”

“不知道,就是突然有点发晕。”林昭行低声道,“可能是最近没有休息好——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外面的刺客呢?”

有齐王府的家将盯着,那几个被砍翻的刺客自然跑不了,然而王府家将随即进来,懊丧地汇报道:“那些负伤的刺客全在牙齿里藏了毒囊,已经全都自尽了。”

赵暮白低声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刺杀御史大夫?”

“原因不清楚,但是我刚刚看到逃跑的人用的是行云踏月腿——刺客来自盗门,应该是盗门之首青龙的人。”

林昭行坐在床上,墨绿的瞳孔里流转着盛光,片刻后,他猛地坐起,低呼道:“不好!”

清宝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一片漆黑。

四肢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完全没有知觉,她费力地挣扎了一下,发现全无用处。

她艰难地转动着目光,打量周遭的一切,渐渐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她在一个麻袋里。

麻袋外传来稳定的颠簸,似乎在一辆马车上。

认识到这个事实的那一瞬,清宝感觉到了一股极致黑暗的恐惧,她惧怕狭小的密闭空间,这是当初被锁在箱子里扔进玉清湖所导致的后遗症。

不能怕。她在心里警告自己。镇定,不能怕。

她的头很重,晕眩的感觉从太阳穴处蔓延开来,然而她还是模糊地捡拾起了之前的回忆。

当时是晚上,她正从外面往屋子里进,进来就发现屋子里其余的两个大丫鬟全都倒在地上,秋彤坐在榻上,身子斜歪到一边,像是睡着了一般。

如果是一般的小丫鬟,恐怕第一反应就是扑上去摇晃这些睡着的女人们,清宝也确实扑了过去——不过她不是扑向秋彤或者某个丫鬟,而是想要从窗户里跳出去。

她嗅到了房中奇怪的味道,并灵敏地感觉到了危险,可惜已经晚了。

她的脚刚刚抬起就狠狠地滑了一下,清宝摔到了一个丫鬟的身边,剧烈的眩晕从她的太阳穴蔓延开来,她倒在了那个丫鬟的身边。

到现在为止,这种强烈的眩晕感都没有从她的头中消失,可见这种迷香的强大,清宝猛地咬住舌尖,让剧痛预防自己再次晕过去。

怎么回事?难道是谁要向秋彤下手,自己遭了连累?

清宝第一个想到了春扇——贺府中只有这么两个姨太太,如果说秋彤有孕最记恨的人是谁,那么一定是春扇。

可是秋彤如果出了什么事,春扇一定难逃嫌疑,如果她要害秋彤,一定会赔上自己。

何况现在大户人家的姨太太内斗手笔都已经这么大了么?争个宠连这么厉害的迷香都用上了?

春扇如果是这么大手笔的人,那么早成为贺府正妻了,也不能让秋彤第一个有了孕啊。

可不是春扇又还能是谁?难不成是贺松涛自己?贺松涛对秋彤要打要骂要杀要剐就是一句话的事,还犯得上费这么大周折?

外界的变故没有给清宝更多的思考时间,她猛地感受到颠簸停了下来——马车停了,周围传来了脚步声。

清宝赶紧闭上眼睛装晕。

麻袋被打开,她被毫不客气地拖了出来,丢到了一边。

清宝悄悄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他们居然已经出了城,此时正在一片荒地里,远处还幽幽地亮着蓝色的鬼火,而两辆马车旁站着十余个戴着蒙面巾的男人。

清宝不敢乱动,她的腰正好硌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传来尖锐的疼痛感,不过这疼痛感似乎给她帮了一点小忙——好像刺激得她的腿有了一点知觉。

另外三个麻袋依次打开,另外两个丫鬟和清宝受到了一样的待遇,被毫不在意地丢到了一旁,而最后一个袋子打开,露出里面昏迷的秋彤来。

“这就是那个怀了小崽子的?”清宝听到一个男人问。

“没错,这个胖点儿。”另外一个男人毫不怜香惜玉地把秋彤拽出来,把她的头发揪起来,“这都醒不了?”

“那迷香的效果也是分人的,身体好的醒得就快,大户人家的姨太太身子都娇弱。”一个男人道,“泼点水到她脸上?”

“荒郊野岭的哪来的水。”揪着秋彤头发的男人不耐烦地应了一声,直接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剧痛仿佛是这种迷香的克星,秋彤闷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黑衣人们不理会她惊恐的尖叫声,揪着她头发的那个男人粗暴道:“叫什么叫,都到了这里还想叫给你男人听?”

秋彤的眼睛里已经含了恐惧的泪光:“老爷他……”

“死了。”男人道,“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这个小崽子是他的么?”

连清宝都替秋彤犹豫起来——这要怎么回答?

如果这些男人杀了贺松涛,那么他们会希望贺松涛留后么?

可是如果贺松涛没死……或者说眼前这一切干脆就是贺松涛怀疑秋彤所以设下的一个局,那么秋彤如果说不是,不就完了么?

见秋彤战战兢兢地不说话,男人叹了口气。

“给你看一下。”

他打了个响指,两个男人走上前去,把马车帘子拉了开来。

秋彤在帘子拉开的那一瞬花容失色,尖声惊叫了一声,然后猛地朝后一仰——她居然生生吓晕了过去。

清宝藏在远处,冷风拂过她的脸,让她狠狠地打了个哆嗦——马车里的男人面色惨白,乌紫的嘴角凝着血迹,赫然是与清宝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贺松涛的尸体。

男人又是狠狠一个耳光把秋彤打醒:“看到了吧?你男人确实是死了。”

那边秋彤的哭声已经传了过来,只听她声线颤抖道:“不是……不是……”

“什么不是?”

“孩子不是他的……是我,是我借的种……求各位老爷饶我一命……啊!”

清宝呆住了,秋彤的惨叫声撕裂了她的耳膜,男人一刀插进秋彤的胸膛,鲜血泼洒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分外刺耳。

“干嘛杀她?她不是说了,孩子并不是贺松涛的么?”旁边的一个男人问道。

“你没听她说么?是借的种,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妾,能从哪里借种?左右不过是贺府的某个男仆,不还是贺家的人么?不能留。”杀人的男人用袖子蹭了蹭染血的刀柄,语速飞快道,“把其余那几个也处理掉,尸体都扔到马车里。”

清宝的身体猛地震了一下,她咬了咬舌尖,嘴里全是血腥味。

该死的……他们过来了!

为什么还是动不了,为什么还是动不了!

她装成仍然没醒的样子闭着眼睛,心里已经煎熬成了一锅热油。

三个丫鬟被扔下来时是随意地朝着四处扔的,由于这个活没有什么难度,所以只有一个小个子的男人拎起刀走了出来——他的第一个对象并不是清宝,而是朝着另一个丫鬟的方向走了过去。

没有惨叫声,那个丫鬟直接在睡梦中死去。

怎么办,怎么办。

清宝挺了一下身子,腰间的石块仍然硌着她,疼痛使得她四肢的感知力敏感了些许,不过仍然微薄得无济于事。

等等……石头带来的疼痛感如果不足够的话,更强烈的痛苦呢?

清宝咬紧牙关,只听一声极其轻微的嘎嘣声响了起来。

她卸掉了自己左肩膀的关节。

当初师父白虎受困于囚笼,也正是用这种方法逃出来挽救了众人的性命,如今清宝故伎重施,只不过用的是另外一种原理。

冷汗从她的额头上飞速地滑落,清宝颤抖了一下,感到四肢的触感回来了些许。

她用勉强能动的右手撑住地面,而这个时候,第二声手起刀落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小个子的男人朝这边走来。

清宝紧闭双目,猛地发力,这片地本来就有坡度,她这一使劲,顿时顺着枯草无声无息地滚了下去。

“人呢?”那个小个子的男人用刀在地上拨了拨,“怎么不见了?”

他蹲下身来,看着草丛的痕迹,被压扁的草叶依稀显示出了清宝滚动的痕迹。

男人顺着痕迹走了过来。

清宝心下一片冰凉——这下真的完了!

“等等!”

小个子男人的脚步停住了,他回过头问叫住自己的同伴:“怎么了?”

“马蹄声!”同伴趴在地上,耳朵紧紧贴着地面,“距离这里已经不到一里远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发现了,我们得赶紧走!”

“可是……”

“一个小丫鬟而已,跑了就跑了,我们真正要杀的是姓贺的!”

蒙面的男人们再不多言,他们飞速地清理了一下现场,直接一阵风般地掠走了。

侯府,吴伯守着一壶正在烧着的热水,沧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背后的门吱呀一声,吴伯连忙站起来:“侯爷回来了?”

林昭行背着清宝走了进来,谢天澜和黎真跟在他的身后,每个人脸上都是惊魂未定的神色。

蒙面男人们听到的马蹄声当然是来自于他们。众人找到了藏在草丛里的清宝,也同时看到了贺松涛和秋彤,以及其余两个丫鬟的尸体。

为了清理掉痕迹,蒙面男人们把丫鬟们的尸体搬到了马车上,然后一把火烧了马车。

同时出事的还有贺府的所有人……当察秋司的人急急忙忙地赶到贺府时,他们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的春扇和别的下人,一地的血流淌得如同小河一般,整个贺府无声无息地被灭了满门。

司马府的全体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巨大的庆幸之中,如果今夜没有林昭行的存在,那么司马府恐怕会面临和贺府一样的结局。

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皇子莫名其妙地被亲妹妹所杀,四皇子党的两名魁首一夕之间全部遭到重击。

贺府已经没有人了,所幸贺松涛还有几个交好的官员,一起出力将他下葬在了之前买好的墓地里。

大雪让这个充满死亡和阴谋的冬天更加凄寒,白色的雪似乎可以掩盖一切,但事实上,雪总有融化的时候。

就如同当前的局势,看似一团乱麻,但聪明人已经有了一个共同的怀疑对象——郭国舅。

而林昭行也就是在一个下着雪的傍晚,突然意识到了他们之前思路上的漏洞。

“我们按着白虎以命换来的线索,把青龙的嫌疑范围锁定在了丞相和贺松涛的身上,是因为只有这两个高官是在那五年的时间里科举入朝的,但是我们疏忽了一件事......并不一定所有官员,都要靠科举入仕!”

“我进京后的第三年......也就是郭贵妃入宫的那一年。而入宫一年后,她向皇帝举荐了自己的兄长,也就是现在的郭国舅。”

这一刻,所有的线索突然全部吻合在了一起。

论时间,他入朝的年份符合之前的线索。

论身份,他已经走入了王朝的权力核心。

“不太对劲。”坐在角落里的黎真突然开了口。

“哪里不对劲?”谢天澜转过头看向他。

“你们汉人的皇帝,是子孙继承父亲的位置,对不对?”

“青龙的理念是大盗窃国,那么窃国的定义是什么?”

谢天澜犹豫了一下,道:“江山易主,落入自己囊中。”

“那么如果八皇子即位,这江山易主了么?”

谢天澜愣了一下。

没有。

无论四皇子还是八皇子,他们再怎么不器,也都是皇室正统,他们即位,天下还是赵家的,谈不上易主。

清宝明白了,她轻声道:“黎真哥说得有道理,掌握一时的权柄并不能算窃国,而是将整个江山都改成自己的姓——难道郭国舅想要走权臣路线,废掉幼主,自己登基?”

林昭行在旁边摇头:“说得太轻易了,赵氏宗亲并不疲软,有的是我大哥这样能力和风骨并存的人,如果有谁想颠覆正统,以现有的阻力来看简直难如登天。”

黎真仍然在沉默。

林昭行注意到他的静默,开口问道:“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黎真低声道:“我只是联想到了一个故事,是我小时候唯一听我父亲讲过的汉人的故事,那里面的主角也想要窃国。”

人性总是相似,故而历史总是巧合。

黎真站起来:“林大人,给我一个入宫的机会,也许我可以验证这一点。”

大雪的把皇宫染得一片洁白。

皇帝的寝殿外黑压压地跪了一片,正三品以上的朝臣和赵氏宗亲全候在外面,他们都知道,皇帝的大限怕是要来了。

他们一起静默地站在外面,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远处的内室里不时传来宫妃的哭声,气氛似乎已经压抑到了极致。

只听吱呀一声响,一个偏门被推开,所有人都向那里望去,那是他们一直在等待的人。

太医严玉之。

严玉之站在众人的面前,清秀的面孔严肃得如同冰封的湖面,他手中端着一个瓷碗,碗中黑色的药汁如墨玉一般。

“确定么?”他低声开了口,眼睛看着地面,不知是问谁。

最前方的赵暮白低下了头,咬紧的牙关让他的下颌显出了锋利的弧度。

“确定。”他听到身旁的郭国舅说,“此事不可再耽误,需要皇上亲自做主。”

严玉之沉默着转过身,将药碗递给了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太监随即小跑着进殿,去服侍皇帝喝下——或者说给昏迷的皇帝灌进去。

人死前有时会存在回光返照,而严玉之的这一碗药便是刺激回光返照的——那里面几味虎狼之药会强行把人体内最后的一点生命力榨出来,让人在死前拥有一段清醒的时间。

但是也仅仅只有一段,等这一点生命力燃烧殆尽,也就是病人踏上黄泉之路的时刻。

没有办法,太子之位需要由皇帝亲口确立,才来得名正言顺——尽管所有人都已知道,除了八皇子外,在没有别的人选。

一刻钟后,太监踏着小碎步急急而出:“皇上醒了。”

众朝臣对视一眼,最终,所有正一品的朝廷大员出列,包括齐王在内的三个亲王出列,一起走了进去。

郭国舅看了一眼身边,宫女牵来了八皇子,八皇子懵懂地看着郭国舅,嘴角边还有刚刚吃点心留下的碎渣。

郭国舅温和地用袖子蹭了蹭他的嘴,然后领着八皇子一起走进了内殿。

殿内烛火幽暗。

皇上躺在床上,托那碗药的福,他此刻的精神居然看起来还不错。

郭国舅刚一走到皇帝的面前便红了眼圈:“皇上可要保重龙体,快快好起来才行啊......”

“郭爱卿不必安慰朕了,朕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皇上开口,昏迷多日,他的嗓音听起来颇为沙哑,“几位爱卿和皇弟都进来了,想必是和朕商量立储之事。”

“能即位的,其实也只有老四和老八......老四呢?怎么也不来看朕?”

众人全都对视了一眼,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刻告诉皇帝真相。

公主把四殿下杀了,现在公主也找不到了......即使这就是事实,也绝对没人敢告诉皇帝。

“皇上节哀......”最后还是司马霖鼓起勇气开了口,他冒着欺君大罪的风险硬着头皮说,“四殿下因病过世了。”

众人忙不迭地跟着说“节哀”,左右这已是皇帝生命中最后的一段路,真相对他而言已不那么重要。

皇帝的脸抽搐了一下,深深地叹了口气。

众人对视一眼,低下了头。

皇帝的这个反应其实在他们的预料之内,天家的父子情分并没有那么深,何况四皇子又一直不太得皇上宠爱,他死了,皇帝会伤心,但只怕也伤心得有限。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老四命不好啊。”临到终了,高高在上的帝王居然如同市井老人般低声叹了口气,他抬头看向八皇子,八皇子也眨巴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皇上微微地露出了一点笑容,他恩宠郭贵妃兄妹两人,自然也就喜欢这个和郭氏兄妹很像的孩子。

郭国舅看着皇上的笑容,他内心的激动和喜悦像开了闸的洪水般汹涌而出,然而表面上仍然努力维持住神色。

“取纸笔......和朕的玉玺来。”

立太子的礼将成。

就在郭国舅亲自去取纸笔的同时,内殿的另一个地方,御林军统领柏莫寒拦住了一个人。

柏莫寒是京城最出名的少年将军,月余前,上一任御林军统领因为私生活不检而被革职查办,年纪轻轻却颇有作为的柏莫寒便成了大内高手们的总统领,他长相如同书生一般文雅俊美,作风却铁血无情至极,在天澜公子榜上排行第五,素有“白玉将军”的美称。

此时此刻,柏莫寒正和面前的人对峙,二人的面孔都如玉雕般精致,脸上的神情却一个赛一个地凝重。

“林大人。”柏莫寒沉声道,“皇上此刻正在托付遗命,你不能进去。”

林昭行和柏莫寒都不属于喜欢出门应酬的人,二人的公务上又一直没什么交集,故而并不是很熟,然而这一次,他恐怕要把重要的事情交付给这个年轻的将军。

那是无比重要的事情……关乎自己的身家性命,关乎整个王朝的江山社稷。

全要赌在柏莫寒的正直和忠诚上。

“我不进去,但是有件事需要柏将军代为转达。”

“愿意代劳。”

然而当林昭行说完后,柏莫寒向来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色的面孔猛地苍白了起来。

“此事……此事……”

“此事当真,人证物证俱在。”林昭行低声道。

柏莫寒的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手指痉挛般地抖着——他知道这是怎样的大事。

变天了,临到最后一刻,这偌大的皇城还要迎来一次巨大的变天。

“林大人为什么肯把这样大的事托付给我?”

“此时此刻能进殿,且又能绝对相信的,不过是我父王和小严。”林昭行道,“我身为盗门之子,一直不够得皇上信任,齐王是我父亲,身份自然敏感,小严与我交好又是人尽皆知的事——我怕皇上不会信他们。”

“唯有柏将军。柏将军一生刚正,从无私心,我赌皇上会信柏将军——而我自己,同样信柏将军。”

风从门窗的缝隙中飘入,吹得大殿中的烛火一摇一摇。

皇帝口述,郭国舅执笔,立储的圣旨已经完成,只差玉玺将印盖上。

郭国舅放下饱蘸浓墨的笔,低头看着眼前的圣旨,深邃的笑意从他的眼睛里缓缓而出。

他看向皇上,皇上在病榻上冲他微微点了一下头,于是郭国舅从一旁的太监手中接过玉玺,就要将印盖上——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那手钢铁般有力,沉重的玉玺在郭国舅手中悬着,硬是没能落下去。

郭国舅转头望去,对上了一双锋利的眼睛。

皇上在病榻上低声道:“柏卿……”

柏莫寒的手在郭国舅的腕上一收一放,竟然生生从郭国舅那里将玉玺拿了过来。他手持玉玺,端正地跪下:“请皇上恕臣擅闯之罪——然则臣有大事禀报!”

郭国舅看着柏莫寒,这个少年将军虽然出身于身份高贵的军武世家,不过之前一直在外戍边,回京不过半年左右,和京城里的官员都不太熟悉。

他同样对这个年轻人不熟悉,然而此刻,他在柏莫寒的身上得到了一种可怕的预感——就仿佛这个年轻将军带来的,会是迄今为止,京城中最大的变数。

柏莫寒怀抱玉玺,目视前方:“臣检举郭肃寅窃国之罪!”

几个大臣与亲王们互相对视,眼中全是困惑——说郭国舅祸国,那是很正常的,但是……窃国?

在清正的大臣们看来,郭肃寅郭国舅不过是一个靠着裙带关系上位、惯会油嘴滑舌讨圣上欢心的小丑罢了,他哪来的本事窃国篡位?

柏莫寒看了一眼缩在一边好奇打量自己的八皇子,那一瞬,一丝怜悯的神色从他的眼底流出,然而短短一瞬过后,柏莫寒终于还是逼自己吐出了那句话——

“臣检举……八皇子并非皇上骨血。”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皇上勃然大怒,然而他已经没有起身的力气,只能狠狠一拍床榻:“柏莫寒!你怎可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语!康儿是朕和郭贵妃的亲儿子!”

柏寒叩首于地:“八皇子人也在这里,赵氏宗亲也在这里,臣只负责将消息告知——余下的事情,如何验,如何定夺,便都不是臣所辖范围之内了。”

一殿的寂静,片刻后,距离皇帝床榻最近的端亲王颤抖着雪白的胡须问柏寒:“柏将军凭何说出此话?”

他是先帝最小的一个弟弟,也是皇帝如今仅剩的一个亲叔叔,已经有快七十岁,在赵氏宗亲中享受着至高的威望。柏莫寒低声回答:“是察秋司掌司使林昭行告诉臣的。”

果然。

果然是那个林昭行!

郭国舅扑通一声跪下了,他膝行到床榻旁,哀切道:“皇上!皇上忘了吗!林昭行乃是盗门之子,他说的话如何能信!”

皇帝的瞳孔剧烈震颤着,他可以不信,但是……此事并不是可以由他一人信不信的。

虽然立储的圣旨是他来下,但是立储是整个王朝的事,整个赵氏的事——柏寒的话既然已经出口,一旁的赵氏宗亲不可能放任不管。

“皇上。”端亲王沙哑道,“太子之位关乎国本,臣无意怀疑八殿下的身份,但是怎能允许有人揣测八殿下是否出自正统?臣以为,应当检验,以绝流言。”

林昭行等在殿外。

他看到严玉之走了出来,二人隔着远远的距离对视了一眼,彼此没有说一句话,然而一个眼神的交流已然足够。

他看到严玉之转身对几个小太监交代了几句,片刻后,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来了,他们随着严玉之一起进了殿。

林昭行远远地看着。

他知道事成了,里面的人相信了柏莫寒,他们打算验证。

而只要验证,就一定会发现八皇子身世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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