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虽然吃了百毒丹,但始终昏迷不醒,已经昏睡两日,金如山夫妇甚是担扰,两人日夜轮流照料,其间又帮她推拿运气,舒筋活血。
时值正午,花不完经过一夜不眠,如今正伏在床边睡着了。朦胧间听到‘吱’的一声开门声音,揉揉忪醒的睡眼,只见丈夫正端着一个碗进来,右手指着古月,竖起左手食指“嘘……”了声,示意不要作声打扰女儿休息。金如山近前看了看古月,见她脸部上的毒气已除,心中欢喜,但见到她还是昏迷不醒,心中又是低落,叹了口气细声道:“完儿,我刚到山林捉了只山鸡炖汤,你先趁热喝了吧。你一夜没睡了,喝完赶紧回房休息去,别累坏了身子。”
花不完接过山鸡汤道:“我不困,我还要照顾小蝶,若不然她醒来了见不到娘亲定是哭个不完。这山鸡汤我舍不得喝,要留给咱们小蝶喝,小蝶最喜欢喝了。”想到小蝶喝鸡汤的情形,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金如山见古月不知何时才醒过来,何况鸡汤留久了会坏掉,便道:“你先喝吧?待会丫头醒来我再去捉来炖就是了。”
就在他们为了鸡汤让来让去之时,忽然听到古月干咳两声,都以为她醒了,无不欣喜若狂,花不完慌忙将鸡汤递还给金如山,上前看时,只见古月双眼紧闭酣睡的可爱样子,并不似曾醒来过,有些失望,呆坐在床边上。金如山知道自己妻子的性格,只要她是决定的事情,从不更改,只好挨着桌子坐下。
过了片刻突然听到古月喃喃自语道:“别,别,不……求你了,别杀我爹……别杀我爹爹……”金如山夫妇不觉大吃一惊,两人相望,又听到:“金前辈我知道你是个大侠……是个大好人,月儿求你了,别伤害我爹……”花不完见她胡言乱语便轻拍被子哄她安睡,金如山听到此处,眼眶热泪打滚,细声说道:“丫头,难得你一片孝心,不过杀女之仇不共戴天,你可别怨老夫。”
古月在花不完悉心照料下,又熟睡了。花不完又陪了一天,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睡到深夜,忽然听到:“水,水,水……”见到古月醒了,甚是激动,慌忙去斟水,古月一连喝了五杯。
古月大病初愈,脸色苍白,面容憔悴。见到花不完就记起那些冰蚕,一惊之下,脸色更苍白了,道:“花前辈,你......你给我喝了什么?我这是怎么啦,怎么觉得浑身没有半点力气,而且心中闷得慌。”金如山正好来到门外,听到古月说心中闷得慌,快步过去,道:“丫头你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边说边替她把了脉搏,高兴笑道:“嗯,丫头你体内的毒全驱除去了,已经没事了。”花不完更加开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小蝶是饿了吧?娘这就去替你弄点食物来。”说完就出去了。
古月胆怯道:“别......该不会又是那些冰蚕之类的吧?我......我不饿。”
金如山道:“你已经两天没吃没喝了,定是饿了。”
古月惊道:“什么?两天了?你是说我昏迷了两天了?我究竟是怎么啦?”说完肚子不争气得‘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刚才说不饿,现在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金如山呡嘴一笑,将她是如何中毒,如何解毒的经过一一细说。古月感激道:“金前辈谢谢你再次救了月儿一命。”
金如山愧疚不应该将她带来这里,便道:“哎,惭愧呀,感激之言不用多说,若不是老夫捉你来这,你就不会有事的。”
古月暗道:“金前辈夫妇人品不错,三番两次救我,却不知为何对爹爹如此仇深?”正待说话,花不完端来了山鸡粥,古月见金如山夫妇这般关怀,料定这粥是没有毒的,便放心吃了起来。金如山见花不完困得难受,便道:“现在丫头没事了,你可以睡个安乐觉了。”
花不完道:“不,好不容易盼到小蝶康复了,我有很多话要跟小蝶说。”
古月见花不完为自己担惊受怕,从未睡好,于是道:“花前辈你先回房休息吧?我已经没事了你就不必担心了。”见房外一片漆黑,已知是深夜,接着道:“我也累了,要休息。”
金如山知道古月也是为了老伴好,才故此一说,不禁叹道:“是呀,丫头刚刚康复,须要休息,你就不打扰她了。”花不完觉得有理便道:“你看,娘一高兴就糊涂了,对对对,你要好好休息,娘就不打扰你了,晚安!”说着两老相扶回房了。
古月已经昏睡两天,睡眠已足,这时躺在床上回忆金如山在西湖抓自己来到这里的情形,想道:“金前辈是多么痛恨爹爹的,而现在对仇人之女却是百般呵护,难道就是花前辈错当我是小蝶,才对我这般好么?”古月转念又道:“我已昏迷两天,他们是不分昼夜地照顾我,其间又为我疗伤,他们都是好人,却为什么跟爹爹有不共戴天之仇?对了,花前辈曾说是爹爹杀了小蝶,但是金前辈的武功在爹爹之上,尽可以上门复仇的,为何他不这样做,反而约爹爹三天之后决战呢?”想到此处猛然一惊坐了起来,又道:“三天之后?明天就是第三天了,后天就是决战的日子,不行,我一定要阻止金前辈杀爹爹。”正要去找金如山问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忽然想起金如山夫妇为了自己而两天没睡好觉,现在过去问,又于心不忍,只好作罢,又躺回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从怀中取出半块血红色的玉坠,晶莹剔透,一面刻着古月二字,另一面雕刻一条龙,其纹理清晰,栩栩如生,但有一条腿不见了,下方却多了一个翅膀,显然是块龙凤玉坠,一分为二,古月视它为珍宝爱不释手,眼睛模糊道:“娘,你在哪里?月儿找你找得好苦呀。你离开的时候要我好好孝敬爹,可是他现在被仇家追杀,我该如何是好?娘,你告诉月儿,月儿该如何是好?”
古月神情悲伤,脑海涌现出母亲的画面,那张熟悉、祥和的笑脸和幼时欢乐趣事一一呈现出来。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突然被打开,古月悲伤之际只见开门进来的正是花不完,慌忙藏好玉坠,擦拭泪痕,但都被花不完瞧得清清楚楚问:“你?你怎么啦?怎么一个人偷偷的哭?能否跟娘说说?”
古月道:“没......没什么,谢谢花前辈一番好意。对了,天没亮你怎么就过来了,难道有什么事吗?”
“天没亮?天早就亮了,你看......”花不完指着门口说道,古月才发现门外一片光亮,默默无语。花不完高兴道:“看你气息已无大碍,我为你做好了饭菜,我们赶紧去吃吧?然后到后山去摘野果。”古月虽然大病初愈没有什么胃口,但是不能辜负她的一片诚心,于是吃了点饭就出来了。
花不完牵着古月的手,如同母女,花不完见古月闷闷不乐,总是找话题来逗她开心。两人穿过花坛,花不完神情恍惚,望着花坛发起呆来,突然道:“你不是小蝶,你是什么人?”古月如晴天霹雳,喃喃道:“我早就说过我不是小蝶了,你却要错当我是小蝶而已,其实我叫......”说到此处‘古月’二字还没说出来,突然停止,沉思着:‘不行,我不能告诉她我叫古月,她如此痛恨爹爹,要是知道我是古博今的女儿定是对我不利’于是道:“我叫小月,爹娘都叫我月儿,你就叫我月儿好了。”
花不完轻声道:“哦,你是小月,不是小蝶?”神采模糊又道:“你是小蝶,是我的女儿。”
古月只好说:“是,我是小蝶。现在可以走了吧?”
两人向北行去,在花坛尽头,出现一个洞口,此洞不同于南西两个洞口,到了洞的尽头有一扇石门,花不完扳动机括,石门缓缓打开,古月见到树林葱郁,听到鸟兽啼鸣,便知到此门是防止猛兽闯进洞去,不禁心扉豁然开朗,闻到阵阵果香,胃口大开,仰望果树,青红相间,实在是诱人,自己身体虚弱无法上树去摘,见花不完颜容消瘦不忍心叫她去摘,只好作罢。跟着花不完行去,走到不多远,忽然一个果子落下来正好打在古月的肩膀上,吓得古月大吃一惊,以为有人在作祟,四下张望并没有看到什么,又往前行去。
这时一个果子又落下来,正好打在古月的后背,古月大感奇怪,果子落下来应该是垂直而下,怎样会打在背上?难道……忽见那果子已被吃了一口的,牙印清晰,环顾四周又不见有人,心中不禁暗暗吃惊,只好紧跟上花不完。
花不完在一棵大树下停下道:“这棵果树是这片林子中最大的了,其营养最为丰富。”古月见这棵果树枝干足有三四个人环抱之大,而枝干笔直,两丈内别无分枝,一般人是难以攀爬得上。古月见那水灵灵的果实不住吞咽着口水,却不能尝到滋味而不禁觉得可惜。
花不完看透古月心思,便道:“想尝尝不?你且等着,待娘摘下来给你。”古月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见花不完行到树下,双掌提劲,真气缭绕横生,双掌猛然推出,‘磞’一声巨响,结结实实打在枝干上,果树晃动,果实被震了落下来,古月见花不完身子弱不禁风,却能发出如此劲力,甚是惊奇,见到满地果实又是欢喜,忙去捡拾。
花不完阻止道:“好果不落,落果不好,这些果子早已熟烂了,不必捡食。”古月见那些果子都是皮光鲜润泽,不像是烂的迹象,于是捡过一块石头将果子砸开,见到其内心霉烂,对花不完所说没有丝毫分差。
花不完一鼓作气,暗念心决,施展轻功,脚尖沿着枝干轻点借势直上,一个筋斗便站立于枝叉之上,专挑又大又红的果子,一会儿就摘了一怀抱,才跃下树来。拿一个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递给古月,古月接过便咬了一口,即时全吐了出来,眉头紧皱,面容愁苦,显然是十分难吃。花不完见状关心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很苦涩呀?”古月苦得点点头。花不完见这些果子皮润光鲜,不敢相信会是苦涩,于是拿一个轻咬一口,满面愁苦忙吐了出来,将全部果子都丢弃,随手一扬,十来枚银针已脱手射向果树,‘笃笃笃……’一阵乱响,树头、树干各插上一排银针,全是入木三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古月见花不完尝苦成怒,射针技术又是这般惊人,问道:“花前辈,你这是做……”
“啊……”未等话说完,一颗果子正好打在古月头上,惊呼一声,抬头仰望,却未发现是何物偷袭。花不完听到古月惊叫,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果子老是跟我过意不去,打我几下了。”古月环视四周说道,忽见那果子又是被咬缺一口的,这时才害怕起来,捡起来果子道:“花前辈,你看这是……?”忽然一阵嘻笑从头顶的果树上传来,接着又是一阵鼓掌声,两人不约而同抬头仰望,这时花不完神智清醒,狂欢道:“是金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