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举八十之寿,又开丧葬之礼,不免让人唏嘘。皇上震怒拟旨彻查,同时圣悯追封司马韬德谥号,并向司马氏家下了恩慰诏和悼问礼,算是全了司马韬德最后的荣声。虽是如此,但司马氏一族少了司马太公这个“擎门支柱”,日后怕是地位趋减、名望难复。
“有人跟踪!”李潇放缓了步伐,微微偏头向身后的孙红玉细声道。
“是...”孙红玉凤眉一紧,虽不知小侯爷李潇是如何发现的,但她绝不会掉以轻心。有李潇的提醒,细察之下,很快便发现了跟踪的人。
五人变道进了一家酒肆,其中两名女将从楼的侧门而出,绕到了跟踪者的身后,她们行动迅捷,找准时机静步而行,劈掌砍在对方的后颈处,将其击晕,随即搜查一遍向侯爷李潇回禀。
“公子,那人是州府的衙兵!”回来的女将向李潇禀到。
“州兵?”孙红玉思忖一下,靠近李潇身侧小声说道:“公子,很可能是三州织造刘幁派来的人,此前在司马府时,他看向末将的眼神就有异样。”
“嗯,”李潇从椅子上起身,向孙红玉四女示意:“我们先行出城。”
五人快速整备好行囊,策马出了邯阜城。
被派去跟踪的衙兵回去后禀明织造,表示被发现后跟丢了,刘幁心中略有不安,但也并未继续相追。
李潇出行已经三月有余,天气转入秋凉。本来从扬州府两个月就可以到梁京的行程,在李潇的带领下,三个月才堪堪走了一半的路,肯定是赶不上观籣学府的开学之期了。
孙红玉在路途上多有请促,然而,潇侯爷我行我素,依旧是优哉悠哉、惬意慢行。四名女将无奈,只得缓步相随,当是出营后难得的休假了。
“好宽一条河!”李潇看着眼前这条大运河,慨叹道。
京穗大运河开凿于大宋真宗时期,历经十年,耗人力百万、费银资亿两,总长两千三百公里,宽两百米,其宽度是李潇所看到的主世界京杭运河的十倍有余。
这个世界虽没有武侠玄幻,人的身体素质却仍是要远高于前世,形体不变但内含的肌肉力量超高,一个普通的强壮人力单手托举起四五百斤是常事,再比如说:大宋军中较为柔弱的青羽军女兵,随便拉出来个,也能徒手吊打好几个重量级拳王......
大宋朝能够经济繁荣,这条沟通了北方及中原主要水系的大运河当属首功。
走马骑驴,行车坐撵,李潇这一路上誓将古代的交通工具感受了个遍,这不看到运河之上舟船流梭,他果断斥金十万两,买下了一艘装饰豪华的大型舫船,船夫、水员、厨子、侍从一并租下。
孙红玉四人对小侯爷的挥金如土早就有些麻木了,况且包裹中那叠十万两一张的银票还只是用了薄薄一层......
舫船共三层,主厅、客间、厨房、洗室一应俱全。让船夫靠近河岸行船,李潇立于船头台板之上,沐浴和风一赏两岸风情。
身着流云窄袖轻袍,腰系绣金嵌玉纹带,脚踏罗绮鎏白锦靴,李潇背手站于船头潮前。可见他眉宇间英气清卓,脸容上俊秀相映,青黑的长发随风曳散,逸雅的身姿凭浪傲立,好一个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小郎君!
李潇将别在腰间的酒葫芦高举,闷饮一口山梨汁,凌风大笑声道:“好~!”端的是豪迈飘逸,好不潇洒!葫芦中的酸梅汤早就喝完了,李潇行过此地,不忘找厨子备了一壶应季的、颇具当地特色的清甜山梨汁......
(作者嘘道:骚包!李潇哼声:滚~作者两眼一眯:信不信我把你写死?李潇双臂交叉:你想变太监?作者以头磕桌:小生错了!)
站在甲板上许久了,孙红玉看得微微有些痴,定神后不免俏脸一红,声道:“公子,厅内的晚餐已经备好,恭请用膳。”
“嗯。”李潇收回饱览水色岸景的目光,转身下得船头,和孙红玉回到船内主厅用餐。
饭后,孙红玉递给李潇一封帛纱包裹的书信,是应王妃霍惜宸的亲笔,信上大致是询问李潇旅途怎样、近况如何,挂念之意盈于字里行间。其实通过与孙红玉的信鸽往来,霍惜宸对李潇的情况算是详知,熬不过的是她对小侄儿与日俱增的思念。
看着信件,李潇心间暖意融融,他推门进入房间准备给王妃姑姑回笔,却发现本已关好的窗户开了条缝,木地板上留有几滩水渍。
此时,一柄匕首突然抵在李潇的背后,一道略显虚弱的女声传入他的耳际:“小郎君,可不要出声!”
李潇只得举起双手表示遵同,当然,他的感知力也嗅探到女子手上并无杀意。
“咳...”女子掩好门,用刀将李潇逼到桌子边,轻声道:“坐好,转过身来。”
李潇照做,他侧转躯体后便看到一个穿着修身劲装的俏丽女子,其玉手持指一把短匕首贴抵于他腹襟。女子的衣衫尽处沾湿,想必是潜水上船,她腹背处的衣布割裂,漏出有一条绽开的伤口,鲜红的颜色浸满衫襟,流血不少。
“姐姐我受伤了,慌忙之下才来此间,小郎君可否帮衬帮衬姐姐?”女子气若幽兰,即便是脸上尽失血色,也丢不了那九分的娇俏妍丽。
“要不,我唤女婢来帮姐姐止血治伤?”李潇坐在凳子上举着双臂,好似是丝毫不敢动弹。
“诶,姐姐就喜欢小郎君来帮我麽。”女子红唇半启,她知道自己伤情有碍,力气也快耗尽,若是再让他人发现,恐出不测,唯有控制好李潇一人便是了。
“姐姐,要我如何?”李潇一脸无辜。
女子从怀中掏出两个小瓷瓶,将红顶的瓶子递给李潇,俏声:“小郎君吃下一颗可好?”
李潇看了看身前的匕刃:“小弟还有的选么?”他从瓷瓶中取出一颗黑色小丸,入口吞下。
女子年纪看上去在二十多岁,她俏白的脸上露着失血后病态的娇妩:“小郎君别怕,待帮姐姐敷好伤口,姐姐就会给你解药的。”她将另一个蓝色塞子的瓷瓶递给李潇,并用匕首从榻上的床单割下几条长带。
因为伤口主要在背部,女子挽过手去指了指轻裳外衫割裂处的伤口,她转身对向李潇说道:“还请小郎君将药敷在姐姐背部的剑伤上。”
“哦,好的。”李潇将对方背部的衣角稍稍揭起,准备为其伤口上涂药。
被掀起的绸纱撕扯到伤口,女子疼出莺声:“将药...粉,洒在创口上就是。”她伸手旁边从床上拿过一张枕头布,用嘴紧紧的咬住。
“这...”见女子笃定,李潇斜过瓶口,把瓶中的药粉抖落在她的伤口之上。
“哼~嗯,”女子的身躯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额上冒出了点点汗晶,她用银牙死死地咬住枕布,仍不免痛哼出声。但女子的毅力尤为惊人,如伤口撒盐般的过程,她生生挺了过来。
稍待一会儿,药效起了作用,疼痛也去掉不少,女子即起身而坐,在李潇的帮忙下用床单割开的布带裹覆好了伤口。
女子的容颜上眉画青黛、眼如芽月,她的目光盯看向李潇,娇柔出语:“可真是多亏小郎君了~”
“呃,不麻烦...那个解药。”李潇的视线放在了女子明亮的双眸之上。
刚刚在做包扎治疗的时候,他用感知力扫了下对方的衣裳,很意外的发现了她腰带内的铜牌,和之前两次看到的是同一个样式,这次上面篆刻着“癸宇”二字。
路上能够碰到这么多来自于同一个组织的人,全仰赖于李潇特有的感知能力,而要是其他人则绝对是难以察觉到的。
“小郎君吃下的不过是‘涣气散’而已,只是让人在一段时间内身疲力乏,越是身强力壮之人,效果越是明显。不过,小郎君倒是......”女子用秀妩的眉眼打量了李潇一番说到:“想来小郎君还在长身体,这药么,没甚作用。”
无视对方的“长身体”之说,李潇提臂抱起手礼:“小弟李逍遥,可知姐姐芳名?”
女子用嫩如葱段的手指尖划过粉唇,想了想后笑道:“姐姐名叫安巧芸。李逍遥?莫非是那个‘诗词无双’的李逍遥?”不知为何,与这面露青涩的俊秀年轻小生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安巧芸竟少了些担忧与心慎,她也并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名字。
“原来是芸儿姐姐。我“李逍遥”倒是李逍遥,不过这‘诗词无双’却是当不得!”
“啧啧啧,逍遥小郎君人颜俊逸,文采亦是卓绝,姐姐我是爱煞你啰。”
“不知姐姐因何受伤。”
安巧芸闻言,脸色微冷,略带恨意道:“路上碰到个心肠歹毒的道姑,一言不合就出手相袭。姐姐我稍有不慎,略输了半招。”
“这道姑甚是可恶!小弟下次见到,一定帮姐姐找回场子。”李潇口中这么说,心中却想:怕是你为非作歹,被别人逮了个正着吧?
“咦,逍遥小郎君腰间挂的匕首倒是把珍品。”安巧芸却是看到了李潇腰侧的渊涯刃。
“这是小弟买来送给家姐的。”
“让我看看如何?”安巧芸稍稍靠身向前,却是突然伸出手臂解下了李潇腰间渊涯刃上的系绳,哪还要经李潇的同意。
看宝匕已然被女子夺去,李潇只得说道:“剑名‘渊涯’。”
安巧芸从短鞘中抽出匕身,作为一个擅使短刃的行家,她一眼便看出了这把匕首锋利无比。“渊涯,渊涯...”安巧芸轻声念着,爱不释手。
李潇接着言道:“我观芸儿姐姐的伤,许是轻了不少,这瓷瓶中的疗伤药倒是颇为神奇。”
安巧芸眼珠一转,言出娇俏:“这圣药不可多得,姐姐我可仅此一瓶。要不,用此圣药来换逍遥弟弟的这把匕首?”
李潇当然不会同意:“怎可?宝匕本是要送给......”
安巧芸却带上了哭腔:“逍遥弟弟怎可偏心,姐姐我身受重伤,无力防身,有这把宝匕在手方得安心。”她欲哭无泪、我见犹怜的样子,只要是个男人...不,只要是个会点头的雄性,都不会忍心拒绝!
“...那就...送予姐姐吧。这两瓶药,小弟就留下了。”李潇早在渊涯匕首上附了一道“灵气”,连着碰上三次,他也对这安巧芸所属的“组织”产生了点兴趣。至于送给表姐楚仪萱的礼物,只得再想法子了。
“嗯嗯~嗯!”安巧芸兴奋的抚摸着渊涯刃的刀身,觉得今天这伤受的真是太值得了!两瓶药粉虽然稀有,但她作为组织的上层,再要几瓶也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