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明,墨色缠绕着渐消的雪浸润了整个夜幕。
黑夜里的那扇半月门,两道黑影闪过,留下摇曳的梅。
“江儿?”
正将半个身子跃进书房的江无邪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被人发现了行踪,心头发虚,不小心脚下一滑,失力向前栽去,这一栽,恰好跌入某人怀里。
腰间覆上一只大手,将她牢牢搂住。
江无邪:“……”
温软入怀,某人嘴角轻掀,一声轻笑漏出了洁白齿贝。
“江儿,小心。”
“……”江无邪微皱眉头,抬手,弄袖,就欲将他推开。
秦御景一笑,却是先松开了她的腰,随手将半敞的窗扇轻掩上,又一脸云淡风轻地将江无邪护在身后向暗里走去。
“……”江无邪跟在他身后,简直哭笑不得。她怎么觉得这位太子殿下今日如此反常呢?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东西可以让人的脸皮在一夜间变得如此之厚?
“小心,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江无邪只觉得那人贴近了自己,手腕被他握住,两人一起悄无声息地隐入了黑暗之中。
江无邪身前是秦御景宽阔的胸膛作遮掩,身后书架的冰凉太过明显,属于他的温热将江无邪渐渐包裹,那温热像是角落里袅袅燃烧的瑞脑,叫嚣着要将她紧紧缠绕。
机关转动的声音机械地响起,紧接着哐的一声,暗室的门沉重地关闭。
江肆的声音随之出现:“参见尊使!”
“免礼。”
是秦策。
江肆低声下气地问,“不知尊使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前来何事?”秦策不答反问,“七日之约已过,丞相整理的细作名单还未有半点消息,本座便只好亲自来取。”
清冽的嗓音不疾不徐地问话,即使看不见秦策的一举一动,也能想象到他此时该是个怎样趾高气昂,盛气凌人的模样。
平日里的于卿(秦策)仗着有一张妖媚的脸,对着她不是撩拨就是谄媚,像当前这样一本正经怼人的于卿,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想来也是蛮有趣的。
“怎敢劳烦尊使亲自前来!卑职也想尽快完成您的命令,只是近日那太子纠缠着卑职还搬来了卑职府邸,卑职故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将整理名单一事暂且搁置,还请尊使谅解,且再宽限卑职几日。”
秦策哦了一声,故意拉长的尾音意味颇多,“本座也不是不解风情的人,丞相的处境看来当真是十分危急。”
分明是一句贬义的话,偏偏让江肆听了去,却觉得如释重负,连声称谢。
“尊使明鉴!多谢尊使!”
江无邪紧抿着唇好容易才忍住了笑意,这动作轻微,却因着她此时还贴在秦御景胸膛,很轻易地引起了秦御景的注意。
她还在强忍着笑意,将她搂着的那双手臂却分明更加用力了几分,那人胸膛轻轻振动,发出了细微的,似乎只有她能听见的一声冷哼。
江无邪:“……”
听力向来超乎常人的秦策:“……”
“你敢让本座多等你几日,也敢让主子等你?”秦策讽刺地扯起一边嘴角,“只怕误了主子的大事,便要叫你提头来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