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邪微微睁大的双眸闪过几瞬的疲倦,她好想揉揉心口,心口很闷,闷得她快要不能呼吸。
月凉似水,银白的流光不知从哪儿静静淌进了书房。
她无声地动唇:所以……你是于卿,还是……
秦策。
这头,她心如针扎。
那边,是于卿将密咒低吟了数遍,随后没带任何感情的开口。
“名单究竟藏在何处?”
江肆双眼如同蒙上了黑雾,整个人如被抽去了灵魂,只讷讷回答:“《锦绣江山图》后的暗格,有部分名单藏在那里,剩下的被送密信的人一同带走了。”
于卿默了许久,没人能看见他紧紧攥成拳的手上爆起的青筋。
于卿原是打算将卧底名单呈给皇帝,用以打消他将公主送去和亲的念头,却没想到这姓江的背后有人出谋划策,不仅名单没有拿到,还有可能惊动漠北君,若是处理不好,这多年的谋划无疑将会毁于一旦!
“哐——”的一声突兀地爆起,像是惊雷在耳边炸响了一般。
只见于卿怒不可遏地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两个门扇破开后直接分裂成了数块废柴,颓废地堆在了外头稀疏落着白雪的青石板砖。
仅是眨眼间的功夫,黑黝黝的暗卫从江府各个不知名的角落涌了出来,皆朝着于卿俯首。
于卿双手负在身后,用舌尖抵了抵上颚,血红的唇松开,冷漠的眼神钉在挂着薄雪的梅梢,只听他颇为不爽地喝道:“封!”
一字而已,却犹如惊雷劈下,惊骇着整个丞相府。
江无邪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冲出去阻止于卿的命令,可就在她将要挣脱秦御景怀抱的那一瞬,秦御景愣是硬将她摁进了怀里,迫使她动弹不得。
“我带你出去。”略带着清冽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莫名的撩拨人的心弦,也莫名的令人心安。
他又说:“你想护的人,我帮你护,你想杀的人,我替你动手。”
话音落了,秦御景还是没有将人松开。
江无邪动了动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似是轻轻地笑了,那笑声里裹着硌人的冰渣。
“那谢谢阿景了。”说完,江无邪也不顾秦御景复杂的目光,纤弱的手臂抵在了他的胸膛,终是将他轻轻推开。
秦御景诧异地看着她,却见眼前的人嘴唇轻勾,弯弯的眼角似乎嵌上了钩子,一下一下勾在他的心尖,有点疼,有点痒。
片刻后,秦御景却是被她这副模样气得笑了,无奈地捏着眉心:“江儿。”
别闹了。
.
车夫驾着马车直奔皇宫而去,马车内,软榻上,却祥和得成了另一种风景。
江无邪与秦御景各坐一边,江无邪望着窗外,目光愣愣地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内心,而秦御景将她望着,目光也是直愣愣地,他却是恨不得将心里那点欢喜她的心思展露无遗。
“阿景?”江无邪兀地开口了。
“嗯?”
“你可不可以……”将江家一案交给我处理?
谁料她话才刚出口,便被秦御景打断了,甚至没有一丝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好。”秦御景看着她,眼底一片澄澈。
江无邪有些好奇又有些感慨:“你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秦御景将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一直在对着她微笑,听见她问话,立刻乖巧得像隔壁老王家的小屁孩儿,郑重地摇了摇头。
江无邪觉得好笑:“我如果说我要天上的月亮,你也毫不犹豫地答应?”
秦御景摇了摇头:“月亮还要留着普照众生,就把我送你,可好?”
江无邪一愣,缓过神来时忍不住用手指点了点秦御景的额头,她朝他勾了勾手,待他近了,又故作神秘地拿捏出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笑容。
她在他耳边轻轻呢喃:“可惜啊,这月亮可比太子殿下美多了。”说完,她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御景红了脸,有些羞,又有些恼,轻咳了一声,道:“江儿……别闹。”
江无邪像个没事人似的,没心没肺的笑着闹着。
或许是脸上的胭脂太浓,浓到旁人眼里的她笑靥如花,浓到她的眼里看不出太多欢喜。
秦御景也陪着她,陪着她扮演着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年。
“许多话,你不必说,我也会心甘情愿地为你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