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本名朱苗,字叔达,如今接替何进担任河南尹,看着这个大哥,何苗进言道:“兄长何必要与袁隗等人搅在一起,那群人皆是一群徒具虚名之辈。”
何进生气道:“好了,我等出身卑贱,当借助他们一收天下之名士,陛下迟迟不予兵权,咱们拿什么挣,董太后如今亲自抚养那个贱人的孩子,一日不立太子,妹妹的地位就不稳。难不成还要靠那群太监不成。”
何苗反对道:“陛下向来忌惮关东士族,今日冀州崔烈、卢植,并州王允、王柔等人以得陛下信任,宦官虽然贪婪,可他们身居宫中,自当结交,难不成非要等到窦武惨事重演不成,你如今又交结董卓,致陛下于何地啊。”
何进默然,窦武惨剧犹在昨日,如今富贵犹如烈火烹油,不进则亡,兵权,必须得拿下兵权。这次得罪了北方派系,反倒是让皇帝趁此机会重新启用大量关陇旧人,自己根基还是太浅啊。
何进看着何苗,温言道:“卢植刚烈,崔烈徒具其表,此次作得急了些,可也是无奈啊。至少我们交好了扬州士族,董卓素来贪婪,品性不好,但正好为我所用,一把刀而已,扔了就扔了,他根基在凉州,不在朝堂,不用怕他。此次我已说服张温,让他进言将丁原调入朔州,夏育担任使匈奴中郎将,丁原自可借剿灭鲜卑残余整顿兵权。董卓调任执金吾。”
何苗迟疑道:“朔州全是并州兵,吕布肯答应吗?董卓虽然担任过中郎将,资历够了,可陛下未必同意。”
何进摆摆手:“这就是一个示好,做给董卓看的,正因为董卓当不了,才能为我等所用。宫中我已命人严加监视董太后,董重不足为虑,看好刘协就行。”
何苗点点头,这次北方骤然发动北伐,打乱了布置,如今得尽快重回正轨。皇帝心思越来越难以捉摸,必须得保住刘辩,否则真不好说了。
何苗沉思道:“这次咱们把上党郡给了吕布,可否让他拨一批军马给丁原,据说他缴获战马数万匹,这样才能更快搭建朔州边军。”
何进苦笑道:“试试吧,这次他上缴了两万战马,他那应该还有不少,晚上我会请王允过来,让他帮忙说话。战马现在哪都缺,除了并州。”
何进兄弟开始筹谋朔州,而董太后也是来到汉灵帝寝宫,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不禁暗自叹气。坐在一旁,怒道:“你是一国之君,岂能整日享受这肉池之乐。”
汉灵帝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招手挥退了宫女太监,整了整衣衫,确是没有答话。只是稍微坐直了身子,静静的看着。
董太后更是气愤不已,站起身来怒道:“整日享乐,你可知外面成了什么样子,那何氏贱婢一家就要将你我母子驱逐洛阳了。你如今的样子,对得起你那舅舅吗?”
刘宏冷笑道:“何莲今日低位,那还不是你一手提拔的。当年我们步步艰难,舅舅之事我亦是无奈,如今董重掌宫中禁卫。何进贪图财物名节,如今做了将作大匠,不足虑也。等明年再调吕布担任执金吾即可。”
董太后迟疑道:“吕布,资历太浅了吧,而且是寒门出身,恐难以服众。倒不如让董卓担任执金吾,他也是百战之将,曾担任过中郎将,不更合适吗?”
刘宏直接否决:“董卓乃是凉州豪族出身,为人粗鲁贪鄙,不可重用,难道母后忘了当年王甫、段颎之事,凉州武将刚刚打压,岂可重用。如今何进正张罗着让董卓担任执金吾,届时我会趁此将皇甫嵩调回,担任北地郡守,董卓去担任使匈奴中郎将。皇甫嵩品行温和,比董卓好上太多。”
董太后见刘宏态度坚决,转道:“那什么时候册封协儿,一个董候而已,有那么难吗?”
刘宏无奈道:“那就得先册封太子,辩儿乃是嫡长子,何进、袁隗、杨赐等人已是多次上书请求册封太子了,所以这事不要提了,我自有打算。”
董太后却是不依,二人再次大吵起来。刘宏本意是扶持何进平衡朝政,怎奈何进是一心想效仿窦武之事,后来何莲更是毒杀王荣,本想直接杀了,怎奈当时心软,使得何莲越发跋扈。而母亲却是异常看好刘协,一个说话都不利索的小孩,能看出什么啊。唉,麻烦,索性转身竟是找人玩乐去了。
而何进也是来到宫中见自己的妹妹,当朝的皇后,收敛心神,何进拜道:“皇后娘娘,最近可好啊。”
何莲一脸阴郁的怒道:“好什么啊。内外皆不如意,兄长,咱们乃是大汉外戚,岂可与那些士人交往过甚,难道忘了窦武之事,若无宫中宦官,我早已被皇上杀了,辩儿也不得活,一门富贵也成云雨。何苦整日咒骂这些黄门儿。”
何进确是正色道:“咱们出身卑贱,自当结交士人提升威望,难道要结交那些奸宦不成。陛下已是渐渐厌恶与你,我一时又掌不了兵权,自当要靠那些士族。辩儿乃是嫡长子,他们才是最大的支持者。阴氏已渐没落,窦氏连遭打击,如今只剩耿氏和弘农杨氏,所以陛下才引入冀州士族。朝局混乱,三公之位数次更换,陛下筹谋无断喜怒无常,我等自当结交兖豫士族以自保。”
何莲无奈道:“那你这次来干嘛?”对于她而言,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其他的都已不在乎。
何进将自己保举丁原和董卓的事情说了一遍,希望自己的妹妹疏通宦官,将两人全部安排好。何莲想了想,便答应了,会让张让等人出面说服皇帝。
另一处,大贤良师张角也正和自己了两个兄弟商量明年起义事宜,此次朝廷突然聚兵,展现了实力,让三人心惊不已,张角沉声说道:“此次并州异军突起,不得不防。我以命人说服黑山诸部,他们已经答应一起起兵,可白波谷郭大贤一直没说通,此次更是直接拒绝。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张牛角一定要堵住太行诸口,阻止并州军东进。”
张宝朗声道:“不碍事,并州军如今已是解散大半,朝廷北伐损耗巨多,倒也帮了我们,此次咱们起事本就不包括幽州、并州。朝廷内部诸郡军备颓废不是我等对手,到时天下大乱,乌桓、南匈奴和凉州诸羌必会有所动作,牵制住汉庭边军,他们就无能为力。”
张角沉声道:“传信马元义,一定要安排好司隶诸部,牵制朝廷中央之军。我等方可一举拿下冀州和青州,到时豫州、兖州、荆州等地也会策应我等。所以司隶才是重中之重,并州有南匈奴牵制,凉州诸部也会牵制他们的。”
张角相约信众在甲子年三月五日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为口号兴兵反汉;“苍天”是指东汉,“黄天”指的就是太平道,而且根据五德始终说的推测,汉为火德,火生土,而土为黄色,所以众信徒都头绑黄巾为记号。
比起秦末、西汉末两次起义,这是一次有周密计划、有长期准备、有明确目标的农民起义。同时,这次起义不再利用某些统治者的旗号,而是公开提出“黄天当立”的口号,表明了农民起义有了新的发展。
尤其是这次波及范围之广,同时在中原和江南一同起义,更是绝无仅有,以后的都是在一个地方为中心,然后逐步发展,这次直接同时在今天的河南、山东、湖北、湖南、四川等地起义,真可以说是冠绝古今。
吕布其实也关注过并州太平道的发展,可一直没查出来,其实是他搞混了,并州属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南匈奴、鲜卑、乌桓经常骚扰,混乱不堪,张角一直寄希望于西河郡白波军能够同时响应,故没有在此处传教,所以吕布是查不到的。
此次北伐,消耗大量钱粮,更是间接帮助了张角等人,还有就是陶谦的丹阳兵有不少停留在凉州,使得扬州叛乱危害更甚。
吕布现在也是大力平抑物价,利用此次缴获,征调的民夫每人发羊两只,士兵返乡更是多发一头牛,如今雁门郡、云中郡拥兵五千,太原只有魏越一万狼骑,西河郡张辽处五千人防备匈奴和白波乱匪。上党只有五千陷阵营,两千郡兵,壶关一千人,其他各处郡兵五千。
加上五千人的护鲜卑府军,并州财政已是入不敷出,全靠此次缴获和畜牧场维持,同时开始大力推广煤炉使用,当然也只是向富豪人家推广。毕竟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能不花钱就不花钱,能省则省。同时在各县大力推行官办教育,将人才培养收于官府,为了节省开支主要是教人识字而已,即便如此,也是得到卢植、王允等人的赞赏。
再有一个月,吕布就要进京面圣,皇帝已是下令宴请北伐将领。冀州卢植、刘虞和公孙瓒,并州则是吕布和张懿,加上朱俊、皇甫嵩、董卓,除了刘虞以外,其他七人全部封侯。大汉最后的精英将汇聚一堂。
除了高顺、张辽等人被封太守,张杨、徐晃等人也全部封了军司马或是校尉。这个校尉是有封号的,等于纳入了朝廷的正规军,可以招募私人部曲,享受国家待遇。其实两汉对军职把控极严,莫要说将军,即便是有封号的校尉也是很少,普通的郡中校尉是不录入国家军职的,属于行政系统,所以这次吕布才是最大的受益者,这是对吕布没有晋封九卿的补偿。
只有祖上有当过至少两代九卿职位或是侯位的,才算是士族,或者家中有大儒等文学世家才会得到人们的认可。底蕴,这个在古代是很有用的,比如颍川荀氏,人家家谱明确记载祖上是荀子,清河崔氏,源自姜姓,因为封地在崔邑才受姓崔氏,自春秋起就是世代公卿,所以后来曹操杀崔琰,就是为了维护皇权,崔琰名气太大了。
对于吕布而言,最难得不是打江山,而是这些公卿世家代表,用不得,骂不得,杀不得,相比汝南袁氏,这群人才是真正的世家公卿。所以不管是袁绍曹操,还是孙权刘备,都是用而不重,尊而闲置,实在是因为这群人太过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