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大伯家的电视机放在了客厅,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看春晚。可可没看几个节目就嚷着要睡觉,陈言知给大家拜了个早年后,抱着可可上了楼。朴灿烈也跟着一起上了楼。
朴灿烈向她们分别道了晚安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看上去很简陋,走进门正对的是一个古旧的书桌,表面铺陈了白色的挂历纸,四角分别用大头针固定。左边,是几口宽大的木柜,表面彩绘了象征喜气的牡丹花,右边,是一张大木床,被子上也是红红绿绿的牡丹花,一看便知道,这是奶奶辈的传承。
朴灿烈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连上手机热点,先阅读信箱中的邮件,一一做了细致的回复了。
忙完正事,时间还早,他思索片刻,打开了桌面仅存的游戏。以前他经常和队友们这款游戏,自他宣布要解约后,就再没碰过了。他也不确定,他还是不是他们的朋友。
输入了熟悉的账号密码,轻轻地敲击了回车键后,朴灿烈准确无误地登入了游戏。游戏的界面如此熟悉,让他顷刻间仿佛回到了他们的集体宿舍,他们几个人聚世勋的宿舍,一玩就是一整夜,第二天走出房间时,各个都头顶鸡窝,毫无形象可言。
这样的日子,于他而言,已经很遥远了。他心中徒然增添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或许,他不该打开这个游戏的,算了吧,还是关了吧。
在他关游戏的前一秒,一个聊天谈话框跳了出来。
Sehun:chanyeol?
朴灿烈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回复他。
Chanyeol:hi,bro
Sehun:happy new year,bro
Sehun:你现在在家吗?
Chanyeol:不,在中国
Sehun中国?为什么在中国。
Chanyeol:在中国处理一些事情。
Sehun:你真的不准备回ink了吗?
Chanyeol:sehun,不是我不想回,是我回不来了。
Sehun:什么意思?
朴灿烈很久都没有回复。吴世勋知道,他不想说。
Sehun:2.13,在中国H市有一场我们的演唱会,我给你留两张票,带朋友一起来看吧。
Chanyeol:好,有时间来。Happy new year!See you.
Sehun:bye
朴灿烈呆呆地坐在电脑前,回忆犹如光线,只要有一丝罅隙,就会大张旗鼓地闯入。
他和世勋还是练习生时,已经成了好朋友。他们经常练到凌晨两三点,直到舞房只剩他们两个。无数次被汗水浸没了脸,无数次强咬着牙坚持到最后一秒,无数次被前辈打压嘲笑。他们都互相帮扶坚持了下来。
首尔的夜既冰凉又温热,他们在结束练习回去的路上,总是幻想有一天他们站在全球巡演的舞台上,舞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全是他们的fans。
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属于世勋,却不再属于他。
只听见有一阵细微地声音,房门突然打开了,沉重而绵长的“吱”声,让朴灿烈迅速惊醒,猛地合上笔记本,转身去看。
站在门外的,是穿着睡衣,面色尴尬的陈言知。
可可那个磨人的小妖精,一到床上变得生龙活虎了,陈言知又是唱歌,又是讲故事,耐心地哄了好久,她才睡着。
陈言知看了看手机,九点十二分,跨年夜,睡这么早,有点可惜,所以决定来找朴灿烈。
看到朴灿烈猛地合上电脑,回过头来表情惊恐错愕,她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在忙啊……”陈言知尴尬地笑了笑,“我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来看看你,既然在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陈言知作势要合门离去,朴灿烈发挥腿长的优势,三步并作两边上前,一把拉住陈言知的手,用力将她拉到自己怀里,然后轻轻地关上门,双手将她环住。
“有什么事比我女朋友重要?”朴灿烈比陈言知高出一个头,他微微侧着身子,帅气的脸上尽是甜蜜和宠溺。
长得帅真好……陈言知在心中暗暗腹诽,一看到这张脸,火气都消了一半,可是,她还是觉得很郁闷。
她抿着嘴,不满地嘀咕:“骗人。”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朴灿烈感觉自己好冤枉。
陈言知朝电脑的方向努了努嘴:“刚才,是不是在和微博里那个女孩子聊天?”
“啊?”朴灿烈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陈言知说的是谁,知道陈言知是在吃醋,他又心疼又开心,抱着她直撒娇:“怎么可能,我都说了我跟那个女孩子只是普通朋友啊。我在跟我的男性朋友聊天,来来来,我带你去看……”
他拉起陈言知的手,作势要带她走过去,陈言知忿恨地甩掉他的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才不看。”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朴灿烈很了解陈言知脾气,她一旦起了疑心,即使不说,这个疑虑也有如一颗种子,在阴暗的土壤里生根发芽,难以再消灭。
对她最有用的办法,就是把事情都说开。
“honey,你的心里,是不是对我有很多疑问?”朴灿烈问。
陈言知神色黯然,诚实地点了点头。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把所有疑问都留在旧的一年吧,可可是不是睡着了?你有什么问题,嗯……还有2.5个小时,随便问,我保证诚实回答。”
听起来似乎不错,但是……
“哈啾……”陈言知捂着嘴打了一个喷嚏,倒吸了一口空气,鼻子里仿佛有一根羽毛在抚挠,痒痒地好不难受。
朴灿烈连忙脱下羽绒衣给她披上,刺骨的冷意在他脱下羽绒服的一刹那袭遍全身,他忽然地发现,他没带其他外套。
陈言知也发现了他的窘境,扭动着身子想要把衣服还给他,朴灿烈灵机一动,在陈言知的惊呼声中,一个公主抱,把她抱到了床上,然后自己一股脑儿地爬了上去,花棉被一盖,暖意顿生。
明明刚才还在闹别扭的,突然被他弄到了床上,陈言知又恼又羞地爬起来,对着朴灿烈的帅脸一顿摧残。
朴灿烈抓住她的两只手,用力禁锢在胸前,大声求饶:“honey,我错了,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被窝里比较暖,我们不会着凉,而且适合长时间交谈,不是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陈言知依旧很生气。
朴灿烈垫高了枕头,左手胳膊环住陈言知,既给她当枕头,又可以舒服地抱着她。
“好了,问吧。”
陈言知对朴灿烈确实有很多疑问,但当他如此坦诚的要跟她坦白时,她突然觉得好多问题,都成了无法说出口的问题。
那就从最简单的问起吧。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陈言知问。
“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朴灿烈不假思索地回答。
陈言知猛地跃起身,正面朴灿烈,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签售会?”
朴灿烈毫无避让又柔情似水地点点头。
陈言知内心小鹿跳动。
她开玩笑地说:“那你退团不会是因为我吧?!”
朴灿烈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对啊,就是因为你!”
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撒谎,但听着他的鬼话,陈言知还是像吃了蜜糖一般甜蜜。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下一个,你以前是不是交过女朋友?”陈言知又靠回他的胳膊上,话说干脆利落,内心却五味杂陈。
“交过。”
“你可以说你没有交过,我又不会去查你。”陈言知嗔怪地指责他。
“我不想骗你呀……”
“好吧,那给我讲讲她吧。”
“大过年的,你确定要听我讲前女友?”
“问题我也问了,不讲,我也糟心,讲了,我也糟心,殊途同归,讲!”
朴灿烈抱着他的暖宝宝,娓娓道来:“出道后,有很多不一样的人说爱我,可是我从没回应过,因为我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我们是邻居,也是同班同学,可是我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她,我没从见过像她那样没礼貌的人,第一次见到我就说我丑。我丑吗?我不丑啊,那时候是初一,她是转学过来的,我从小帅到大,在学校有很多女孩子追。当我去学校,发现她成了我的同学,我既反感,又有点得意,我要让她看看,我到底又多受欢迎。
不过,她对我显然是毫不在意,我再怎么兴风作浪,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过了段时间,我也就安分了,井水不犯河水。接着,我们都被选入了学校田径队,田径队的那些男孩子,都是色狼,一天到晚聚在一起讨论漂亮的女孩子。有一天,我在他们那里,听到了她的名字。
我很疑惑,她也算漂亮?于是,我开始观察她。我觉得这应该是我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她是校跨栏队的,那天我训练结束后刚好看到她在跨栏,她跨栏的动作真的很美,肌肉的线条也很美,那天还有一点残阳刺地我眼瞎,就这么看了一次,我就喜欢上她了。对她展开了热烈的攻势。
认真地去了解她之后,我才发现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是校跨栏队的成绩保持者,同时也是文化课全校前十的种子选手。她活泼开朗,也很漂亮,她的追求者不比我少。再看看我,成绩一塌糊涂,其他也没有什么优势,真的让人很自卑啊。
不过,我向宥拉请教了追女孩子的办法,充分利用了邻居+同学这两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死皮赖脸追了小半年,她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我那天晚上高兴地上蹿下跳,一晚上没睡着。
……
高二下学期,我被选中成为了练习生,她知道我热爱音乐,梦想当歌手,所以即使要分开,她也没有阻止我。于是,她在学校读书,我就去当了练习生。当练习生那段时间很累,每天都要练习到深夜,我们的交流变少了,但她每天都会给我留言,我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训练完看她给我发的消息,她的每一句话都给我坚持下去的力量。
她高三毕业了,我还是一个练习生。我们以前说好,高三毕业了要一起去毕业旅行,可是那时候公司正在挑选练习生组团出道,我一刻也不敢松懈,更不敢离开。那个暑假,她自己一个人去毕业旅行了,而我,经过层层筛选,进入了正式出道的名单里。
我们的组合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的,一出道就很火,每天有接不完的通告,从前,我们还能每天用留言交流,出道后,我忙得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她的消息,我好几天才回一次。
有一天,她给我打了很多电话,可是那时候我心情很糟糕,本来属于我的代言被公司的其他哥哥抢走了,经纪人姐姐正带着我和社长说这件事。我趁着休息的空隙给她回了电话,但态度很不好,我听到她哭了,但是我那时候真的很心烦,根本没心情安慰她。然后,她跟我提了分手,我觉得她是在威胁我,我爽快地答应了。我们就这么分手了。”
朴灿烈的故事很冗长,中间历经了六年的时光。陈言知轻轻地贴在他的胸前,闭着眼睛,感受着他胸口的起伏。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像绿皮火车穿过山洞,给人一种安稳的力量。
她整个人已是困意沉沉,她用仅存的一丝意识问:“就这么分开了吗?她没有再回来了吗?”
“我懂她,她不会再回来了的。”
“好决绝的姑娘,听着竟然有点喜欢她。”陈言知恬淡地笑了笑,“我有点困,先睡一会儿……”
“嗯。”
得到赦许的陈言知终于剪断了最后一丝线,逐渐地进入梦乡。朴灿烈如蜻蜓点水般轻柔地亲吻了她光洁的额头,确定她已经睡着后,深情地抚摸着她的脸,眼中突然泪光闪烁,声音突然喑哑。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打电话,是要告诉我,她怀孕了,她怀了我们的孩子。我真的是个混蛋,我为什么没有听她把话说完。我不知道那一通电话会让我失去她一辈子。她离开后的每一天,我都在想,我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凶,我为什么老是说她不会化妆不会穿衣服,我为什么把自己不好的一面全部给了她。我明明那么爱她。
还好老天爷怜悯我,给了我第二次机会。这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晚安,我的Yank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