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城西坐在火堆前睡了不多时,就听见外面的门开了。知道是小白来了,上前去迎接,却见小白的左手手臂多了一条两寸长的口子,一滴滴的鲜红血液渗了出来,顺着白色的衣袖往下流。右手还揽着一大捆柴火。
周城西急忙上前问道是怎么回事。才知原来是晚上出去拾些柴火,不料被那狼妖跟了出来,险些送了性命。还好小白一时激灵,溜进城,借着自己对城里街巷的熟悉,才躲过了那狼妖的追杀。
小白伤势并不严重,只是看起来有些疲劳,将怀抱中的柴火往地上一堆,“诶”了一声,说道:“这些柴火是你拾来的?”小白指着周城西下午拾来的那一堆。
“嗯。”周城西回答道,不加理会,只在意着小白手臂上的伤口。心道,这伤口虽不严重,但怎么也得清洗清洗。
“你先在床上躺下,”说着周城西便搀着疲惫不堪的小白进到卧室,在床边坐下。
正要躺下时,小白忽然说了一句:“城西。”
“嗯?”周城西听得小白呼唤自己名字,不知小白要说些什么。
小白脸一红,头一低,小声说道:“我今天很累了。”
这一句话听得周城西一头雾水,不知是什么意思。只道是小白确实累了,便让她慢慢躺下,说:“累了你就早点休息吧,你这伤口得洗一洗,否则会发炎的。”
说完,周城西便要出去想办法弄些干净水来。转身间,又听见小白叫唤,转过头来,却见小白侧躺在床上正看着自己。
小白的小脸微微透着红润,眼神中似乎闪着异样的光芒
“城西。”小白轻语,这一声在周城西的耳中轻轻回荡一般,让周城西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周城西也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了,虽然在平时生活中几乎没有和女孩交流过,但是心中的躁动也是按捺不住的。
周城西此刻涨红了脸,站在原地,盯着小白那微微醉一般的脸颊,觉得是如此的美丽,心想若是能这样一个美丽女子相伴永远,纵然在这破屋里住下去又何妨?周城西看得入了迷,也察觉不到自己此时的丑态。
“你为什么不叫城南呢?”小白问道。
这一问如同闷头一棍,将周城西打醒。
“这……啊……因为我以前住在城西,所以叫周城西。”周城西说道。
“你这小和尚乞丐真是不开窍,这番话你昨天说过的,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不叫城南,又没有问你为什么叫城西。”小白撅起小嘴,对着周城西翻了翻白眼,有些娇气。
周城西心里说道,这人问话也太奇怪了,这问人名字为什么不叫城南的行为也真是太少见了。
周城西一时之间也答不上来,小白却又说道:“不如,你就叫城南吧,从今以后。”本来累得一塌糊涂的小白此时又忽然来了精神。
“我主人和我从小就住在城南,以前从来都没离开过。”小白望着屋顶说道,两只小腿交叉着,一翘一翘地,甚是可爱。
“这,你住城南和我名字有什么关系,我为何要改作城南啊?”周城西说道。
“这样我晚上在这里叫你的时候就能让我时刻回想起之前城南的夜晚啊。”小白微笑着说道。
周城西不以为然,说:“我可不愿意。”说完忽然眼睛骨碌一转,想到个好主意。
“你不是没大名吗?”周城西说道,“不如你就就自己取一个大名,叫……叫白城南好了。”
“我?白城南?”小白指着自己说道有些意外,又说:“这……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也不姓白啊,我跟我主人姓的话,应该叫黄城南啊。”小白说道,看起来有些兴奋。
“这也可以啊。”周城西点点头。
“不过,黄字我觉得不太好听诶。”小白垂下了头,继续说道:“我记得主人家对面的刘屠夫喜欢叫我家主人‘黄书生’,每次叫似乎都在嘲笑,我也不知道这姓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小白似乎有些丧气。
周城西心里道,这人心中的偏见可是怎么也难以扳开的呀。何况小白的主人黄秀才这样一个寒酸书生,自然是被那些有钱的人所看不起啊。周城西依然知道那‘黄书生’指的是什么,那东西四叔以前也看过几本。
周城西见小白如此单纯不通人情事故,便也不想对她直说:“这倒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主人本来就是书生嘛……嗯应该是那刘屠夫杀生太多,糟了报应,口齿不清,所以听起来让人觉得奇怪。”周城西现编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小白却相信了,咬着牙说道:“我也觉得是报应,那刘屠夫挥起刀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有一次连我都差点被他给杀了。”说到这,小白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吓得打了个寒颤,双手放在胸口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顶。
“他连你都要杀?这怎么……”周城西心道这屠夫是什么来历?竟然连人都要杀。周城西望向小白,只见小白脸上流露出一丝的慌张。小白急忙躲了去,翻了个身,脸朝着墙的那边。
“你把所有柴都加进去,把火烧大些呗。”小白说道。
“不行。”周城西摇摇头说,“这些木柴就够烧一个晚上了,今晚烧了明晚怎么办?”
“明晚的柴火明天再去拾呗。你这人真个主人一个脾气,抠得要死。”
“每天去拾柴火的话,就每天都要花上一下午的时间,这样我还怎么帮你办事呢?”周城西说道。
“那我去拾柴火不就是了,你专心帮我就行了。”小白小声说道,似乎没什么底气。
“那要是又被那狼妖跟到城外了,岂不是小命都没了。”周城西想得很多,很周全。小白默声不回答了。
小白有些奇怪,周城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过眼前的事还是要弄一些干净水来,给小白清洗一下。
周城西转身出了门,在一块干净的地方捧了一手雪,到屋里等化成了水,给小白洗了伤口,从自己身上的长袄里,撕下一块干净布来,给小白包扎了。
这小白怎么又有一件白色的长袄?这让周城西好生奇怪。自己身上有一件,小白身上也有一件。难道,黄秀才家,小白那里有两件这样的衣服?也说不通,听小白说黄秀才很穷,怎么会给下人弄两件一样的衣服。
这时的小白已经入睡了。周城西也渐生困意,便趴在小白的床边,昏昏睡去。
待到太阳初升时,小白已经醒了,从床上爬起来,又慌忙摇醒了睡在一旁的周城西。
“城西,城西,起来啦,你今天要帮我忙呢!”小白有些着急。
周城西悠悠转醒,睁开眼来,问道:“怎么帮?”
“你去对面刘屠夫那里偷一把刀,直接去把那只狼妖砍死在屋里。”小白说道。
周城西心生疑惑,这么简单按理说小白不用人帮忙也可以做到,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去,在说还有小白那件衣服的事也甚是奇怪。周城西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先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了之后再说怎么对付吧。”周城西虽然想帮小白,但是小白身上的疑问太多了。真相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就这样去草菅人命,怎么也下不去手,周城西心想,待自己查明其中原委之后再决定如何比较的稳妥。
小白自知自己这样难以说服周城西,便也不强求,只好答应了让周城西先去调查一番,不过小白说无论如何都不能和黄秀才说起自己,否则自己将有杀身之祸。周城西也答允了这一要求。
周城西与小白在破屋门前分别向黄秀才家走,周城西路过之前的茶店时,闻见早餐的香气,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不等望向茶店,那陈庆早已拿着三个包子走了过来,递到周城西手中,说道:“周公子若是周转不开,只管到茶店里来就是了。”
周城西道了声谢,又细问了陈庆关于黄秀才的事。
得知这黄秀才久年贫困潦倒,以前是这茶店的“常客”,和着城里的乞丐一起在这茶店里讨食。直到前不久,娶了一个漂亮又贤惠的老婆之后,家里才有了些积蓄。听说他老婆是邻县的人,织得一手好布,也是靠给人织布,才养活得了黄秀才。
听罢,周城西心道,这黄秀才的老婆听起来倒是对黄秀才挺好的,不知为什么小白却对她有那么大的敌意呢?这其中的缘由还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