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城西往南走不多时,便来到黄秀才家所在的那一条街。
这条街与外面大路上的有些不同,比较窄了一些,外面的大路可容将架马车并行,而一条街最多只能容下一辆马车左右。在周城西看来不过是一条大一点的巷子罢了。
这条街也不似外面大路的那般忙碌,来往的人员也是稀稀疏疏。外面街边人家门口,多是半开着,周城西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也有些人会端着饭碗,倚身门前,正吃着早饭。
这黄秀才在这城里倒也算是有些名气,算不上美名,只是因为他的事迹有些稀奇。一个其貌不扬的穷书生怎会娶到这样一个美丽贤惠的妻子,不知内情的人只道是那黄秀才前生是积了些阴德。
周城西再往前行不多远,便来到了黄秀才的门前。屋门紧闭,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这黄秀才家虽然有些破旧,但也收拾得干净。房顶的瓦似乎最近才新翻上去的,房子的一旁是一条巷子,巷子中的墙角边堆着之前的烂瓦。
这黄秀才家的状况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城西这样想道,虽然还没看到屋子里面的情况。
周城西走近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却并没有什么反应,这黄秀才不在屋子里。
久等也不见黄秀才回来,便说这也太不巧了。正要回去,忽然想起小白之前说过的那个屠夫。周城西回头看去,只见对面的人家是一间院子,院门也是紧闭着。
周城西环顾四周,这街本就没什么人,这黄秀才家这段,更是荒凉。这对周城西来说可是绝好的时机,趁着没人得好好查探一番这个刘屠夫,或许能有什么收获。
这刘屠夫的院墙不是很高,周城西搬来一块石头,垫在脚下,轻松一跃,便翻进了刘屠夫的家。
这虽是个院子,但也不大,与地主豪绅的院子比起来还是太小。一进这院子便是一股腥味扑鼻,在院子的一边院墙上,挂满了杀猪用的刀具,大大小小挂了一排,约有七八把。
墙的下面,是一处石台,长有四尺左右,宽有一尺半。石台上放置着宰肉用的木垛。零星还有几颗肉渣子散落在角落里。
石台的下面放着一只大木桶,木桶是盖着的,周城西揭开盖子,里面装满了猪血,一股腥臭呛得周城西赶紧盖上,捏着鼻子退了几步。
院子的西南角落里坐落着一口井,井旁放着一只打水的木桶。
再一边,就是杀猪的案板,和烧水烫猪皮的锅炉了。案板下面已经很臭了,地上的猪血是一层一层的铺在上面,成了暗红和黑色。锅炉的灶是直接在地上掏了个洞,把锅炉架在上面。
这院子里没有猪,活的没有死的也没有。想必已经被刘屠夫拉到外面街上卖去了。这刘屠夫也并没有娶妻,这么多年来都一直是单身汉。城西见这屋里并没有人,屋子外也没有晾女人的衣服,都是男人的,便猜到了。
周城西推开刘屠夫的屋门,却闻得一股汗臭。家具很是简陋,似乎只有那一条椅子经常使用,其他的几乎都积满了灰尘,也不见打扫。走进卧室,却发现这床铺是一塌糊涂,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在床上放着,又多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周城西自己也不去翻倒,怕到时候被刘屠夫察觉。
忽然,周城西发现床下有个黄颜色的东西露出一角来,便俯身去看,却是一本不小心掉下来的书,翻扣在地上。周城西捡起来,一看,只见书封上繁体四个大字:杂谈密事。
这是一本什么书?周城西有些疑惑,便看来来看,寥寥暼了几眼,便将这书合上了。周城西脸色绯红,原来这本《杂谈密事》不是什么正经书籍,只是一本讲述世间欢乐故事的禁书。
周城西道:“这本书会不会与黄秀才或者小白有什么关系呢?”说罢,便将这本书按照原样放了回去。
再在刘屠夫屋内转了几圈,也没有了什么发现。便又趁着没人注意,翻墙出了院子。直奔这黄秀才家门来。
这黄秀才家里依然没人,门被锁得紧紧的。周城西伸手捅破一处窗户纸,向里看去。
屋子里干净得很,简陋的家具几乎是最近都在打扫的。在一处小木桌上摆放着两匹织好了的布。屋子的一角,摆着一台织布机。
周城西换了一处,将窗户纸捅开,一看,便见到一张床卧与屋子中。这是黄秀才的卧室。卧室的一角摆放着一只小小的书箱。卧室也是同外面一样的干净,整洁。
黄秀才走了,那么他的妻子也是一起走的,而小白也应该和黄秀才他们在一起。按照她说的,她在白天保命的办法就是跟着黄秀才,寸步不离。
可是有一点有些奇怪,这黄秀才家只有一张床,床上依然睡的应该是黄秀才和他的妻子,那么小白会睡在哪里呢?周城西看了好几遍,这屋子里面确实只有一张床。
莫非,小白之前一直是和黄秀才睡在一起?想道这里,周城西觉得心里有些酸。不对!周城西心里打起了仗来,这黄秀才是小白的主人,主仆之间怎么会呢!是吧。周城西自己安慰道。但主仆之间怎么就不可能呢!记得四叔之前捡到过一本杂志……啪!周城西猛然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把自己从臆想中打醒了过来,“别受那些奇怪的东西影响!”周城西喊了出来,这才真的完全醒了。小白怎么怎么也与我无关吧,我只是她的朋友而已,我应该好好调查的。周城西心里说道。
时过中午,周城西的肚子也有些饿了。一上午的查探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收获。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线索,周城西暂时也不知道哪些是有用的。这件事的真相还没露出一点来。
肚子饿了,却不愿意再去找陈庆。周城西敬佩王老爷这样的慷慨,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去哪里要吃的了。得想办法弄到一条生计来。
周城西走出这条街,来到茶店前,周城西心里想,这陈庆在这城里生活几十年,必然对这里的事物有些了解,询问询问说不定能领一件不错的差事。那陈庆见周城西来,便又拿出两个馒头来。周城西摆摆手,表示不要。
“陈大叔,”周城西走到陈庆年前说道:“你可知道这里哪里能讨得一番生计?”
陈庆说道:“周公子大可用心读书,将来考取功名便是,何必去受那下品之苦呢?”
周城西心道,这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思想可要不得,黄秀才就是典型的例子。
周城西说道:“我最近在帮朋友调查一件事,苦于生计,自己又是人生地不熟,只好来求您指点指点。”
“这,周公子若是生活上有困难,直接来找我,我必定倾囊相助。何必要去找一件差事?”陈庆有些不解,说道。
“我蒙您与王老爷的垂恩,收了两顿饭,已经是感激不尽了,怎么好意思,留着不走呢?”周城西说道。
两人经过几番推辞后,终于陈庆还是拗不过周城西,便答应给周城西介绍一个差事——做个衙役。
“最近因为盗贼的事,县衙的衙役都派出捕盗入了,日常巡逻的人却一个没有,我介绍你去做个衙役,担任日常巡逻,一来也可以着手你的调查之事,二来也可以解决你的生计问题。”陈庆说道。
“谢谢陈叔。”周城西拱手谢道。
陈庆却摆摆手说道:“你也别叫我‘陈叔’了,和别人一样,叫我老庆就是了。”
周城西正要离开时,老庆抓两馒头来,塞进周城西怀里,说道:“介绍你入衙门需要等到明天一早,这两个馒头你先应付一天。”
“这,”周城西正要回绝,忽然看到穿着青布衣的老庆时,心头感觉到一股温暖。确实,周城西不愿再接受老庆的馒头,但是,如果不要的话,今晚必定是一个难熬的夜晚。周城西又道了声谢,便拿着馒头离开了,向之前住的废弃屋子走去。
雪不是很深,已经融化了一些了,周城西身上的白色小袄与雪一样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