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位妇人名为秦凤西,是清平山掌门人施一结交过百年的道侣,生的一女,名为施云云,便是之前那名少女,今年不过十六岁。施一门下有徒弟二人,分别是邓寒与吕有昌,二人都是施云云的师兄,门内感情极好。
而施华的父亲,名施隐,是施一的同门师兄,两人一起上的山,他们的师公施于道长一天兴趣使然,让他们同改了施姓。话说这施隐也有道侣,便是施隐的师妹,名为徐若得,二人有子便是十八岁的施华。而领着邬建上山时的元寸师兄便是施华唯一的同门师兄弟。施隐性格严酷,徐若得又极少露面,而且元寸师兄寡言少语,常年闭关修炼,修为极高,只是门内情景,颇为冷淡,幸好有施云云几人与施华平日里一起听讲悟道,比武弄剑,施华不至于太过寂寞。
施一师傅名王海,正闭关修炼,施隐师傅名徐枫,多年前身死道消,二人皆是施于道长的门下弟子。而施于同门有师弟三人,分别是二师弟朱先柄,三师弟曹知,小师弟金行玉。可惜施于劫崩多年,朱先柄出山不闻门事,曹知云游四海,修为稍弱的金行玉嗜读群书,居藏龙阁内不愿管事。如今只剩下施一施隐二几人,分下心来,授下传承,又有寥寥几位弟子,管一些杂事。
千年前清平山可谓道教的龙头山,祖师爷曾与三清论道,五帝同袍,山内又有仙人升天,众神来往,真可谓是一座人间仙山。可惜不知为何突然仙路尽断,世间灵气骤失,修炼之人寿尽而去,无数灵妖含怨而终,清平山渐渐零落,现如今这般模样。每每说着这些,邬建都见几位师兄师姐以及师娘唏嘘不已。更令人可悲的是百年前的一场山内突变,徐枫几人身死道消,使得山内实力大大削弱,好在传到施华这一代,竟有种渐渐复兴的势头,令人欣慰。
“好在现在又多了个小师弟,山中也少一分冷清不是?”施云云腻在秦风西的身旁,安慰着有些伤感的母亲。
“等你师傅回来,你便去行入门祭礼,届时来的人你可一一认识。”秦凤西对着邬建说道。
此时元寸师兄不知道去哪儿了,施华端来茶水来,倒了杯敬给掌门师娘秦凤西,施云云又抢来茶壶给自己与邬建各倒了一杯。
邬建端过来一闻,只觉茶香扑鼻,气实神聚,似乎胜凡间极品,怕不是仙茶灵叶。邬建小心举杯喝了一口,这时才注意到旁边的施云云看着自己傻傻的笑。原来这茶水只是饭前漱口用的,邬建倒也不觉得窘迫,只道这茶蛮好喝的,惹得施云云笑得愈加厉害,秦凤西看不下去,嗔怒地轻轻打去,这才作罢。
不一会儿,两位男子端着才上来,年长些的瘦长身材,方脸大耳,略微络腮胡,年少些的体态稍丰,白净圆脸,神态祥和。施华赶紧迎上去,接了盘子,叫了他们邓师兄,吕师兄,邬建才知道来人就是邓寒与吕有昌,也站起来施礼道:“邓师兄,吕师兄。”
胖些的吕有昌见了陌生的小师弟,打趣道:“哟,这就是我们的小师弟了吧,看上去没有施华说的那般黑呀。”说完哈哈笑起来,大家也都乐了,邬建心中暖暖的。
“吕师兄,你可别污蔑我!”施华反驳道,却不生气,闻了闻桌上的菜品,又直夸邓师兄的手艺。
邓寒笑了笑,颇有长辈风范,说道:“哪里,吕师弟的功劳。”接着看大家跃跃欲试的样子,紧接着说道:“师娘请了。”
桌上都是些家常菜,清香淡雅,荤素有致,秦凤西提起筷子,吃了一口,大家才都一起举著碰杯,一时间好不热闹。邬建起初有些拘束,边吃将人一一都观察了一遍,记下名字与性格,礼貌地应对着师兄师姐的关怀。秦凤西还时不时的帮邬建夹菜,惹得施云云突然有些嫉妒,气鼓鼓也要母亲夹菜,惹得几位师兄大笑起来,邬建也跟着笑起来,感觉得家中的温暖,觉得自在了许多。
吃了一会,秦凤西尝了一口鱼,突然停下来盯着这道清煮鱼皱起眉头,喝问施云云道:“这鱼可是哪儿来的?”
吕师兄连忙回答:“师娘……山下抓的。”
“山下可有这龙鱼生养?你们可知你们闯祸了?”秦凤西拍了桌子怒道。
“母亲,我们知错了,可是这鱼已经就救不活了,都入味了……你知我知……”施云云赶紧抱着秦凤西的胳膊撒娇。
似乎施云云的撒娇很有效,只见秦凤西的神情缓和一些,说道:“你们啊你们!今天要不是你们小师弟来了,我定要恨恨地惩戒你们。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回头我再和四师公他老人家说清楚,消消他老人家的怒火,到时候他老人家要如何做,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众人松了口气。原来久居藏龙阁的四祖师平时养养鱼,这鱼并非普通的鱼,鱼有古龙血脉,又受龙息酝酿,世间独有,吃一口便神清气爽,修为精进胜苦修一月,难以遗忘。几个人垂涎了很久,好不容易今日有机会,趁着天时地利,偷偷地取来一只尝尝。
众人的态度让邬建很是好奇,于是夹了一小块鱼肉尝尝,只觉这鱼香四溢,爽滑无比,入口则化,又突然如吞真火,仅仅一小口,邬建便觉身子滚烫,如临烈日,如入热汤,汗流浃背,刹那间全身的酸痛都烟消云散,一时身子竟飘飘然,感受不到身边事,三魂几乎都要到天上去了。
身边的吕有昌见状赶紧拍了拍邬建的下腰某处,使出了一手安魂聚息的手段,邬建才魂归神聚,又听到有女子耳边说道:“嘿嘿,小师弟,这鱼虽然好吃,但是你身子禁不住的。“
直到午饭结束,邬建还有些后怕。
饭后几人聊了一会,施华领着邬建出去,走了走了清平山的几处地方。清平山整体有四大宫,分别是太阳宫、少阳宫、太阴宫、少阴宫,四向而列,两人又见了书海之地藏龙阁,刑罚之地凤尾崖,再见了修炼之地听风堂。又有生死塔,除妄破境之所;有后山,先祖归灵之地。还有几处禁地,几处神境,皆不是寻常时候可入。
邬建住的去所早早地安排妥当了,便是在施隐门下太阳宫中,而且是施华的隔壁。邬建进门看去,惊叹不已。房间内全是真真如神仙人家的摆设,邬建摸了这个鲸脂龙蛇盏,看了这个聚气花香瓶,闻了闻三花紫香炉,皆是邬建未见的稀奇。只是这偌大的房间邬建觉得有些显得空荡荡的,好在临睡时施云云几人来了,热闹了一番,临走时还安慰了几句,像家人一般对待,似乎这一下子房间内有了人气,邬建也不再觉得空荡了。
睡至半夜,也不知为何突然醒来,辗转之下睡意全无,只好走出房门。只见隔壁的施华房门敞开,灯未熄灭,走得匆忙,不知所为何事。好奇之下邬建便回房穿好衣服,欲出门去找找看。不一会又走到大师兄的住所,只见里头无光,敲门也无人应答。
邬建此刻已经走遍了整个太阳宫,发现此时太阳宫内里面竟一个人没有。邬建此时有些冷汗,毫毛竖起。
邬建又走出太阳宫,外头确实亮堂,四周月光莹莹,虽然有希希虫鸣,还是显得更加让人害怕。于是邬建下定决心前往掌门处太阴宫看看,看见里面尚且灯火通明,不免松了一口气。
走进去看去,遇见堂内众人。太阴宫大堂处,两旁坐着的有施华、施云云、邓寒与吕有昌等人,就连大师兄元寸也在,井然有序间分明是施隐一派在左,施一一派在右。远远地再往前看去,施隐和秦凤西在上头坐着,施隐的左手边坐着一位脸色惨白的老人家,邬建仔细看去,不是朱先生是谁?
邬建见着朱先生这许久未见的熟悉身影,想起父母双亡,自己一人上得山来,眼泪禁不住到流了下来,顿时边喊边哭的跑道朱先柄身前跪下,说道:“先生……学生想你了……咳咳咳……”
施隐有些生气,皱了皱眉头,却没说话。身旁的朱先生看见邬建这抽泣不止的模样,一时神伤,正欲开口,突然脸色潮红,咳出血来,众人大惊起身,施隐和秦凤西赶紧起身去扶住,邬建见状也是陡然被吓住,止住了哭泣。
不知何时后堂静静地走来了一位看上去和施云云一般大的女子,细弱的玉手里捧了一个一个紫金色的小盒子上来。施隐赶紧接过盒子,打开取出一枚桃核大小的丹药,让朱先柄服用后,朱先柄运功,息沉丹海,不一会脸色好了很多。
施隐呼来施华,要让他将邬建带出去。施华上前将邬建抱住,尽管邬建想刚抗拒,但是想到是自己害得朱先生吐血,只好任施华将自己抱起来。
这时朱先柄开口说道:“等一下,我有话要对这孩子说。”
施华看了一眼父亲,将邬建放下,邬建又静静地跪在朱先柄的身前,乖乖地听朱先生说话。
朱先柄气息轻微,正色道:“事情我都知道,可怜你年纪尚小······”说着叹了一口气。
邬建闻声落泪,听见朱先柄又说道:“如今好在你山内众人照顾,我也就放心了。在这里你就将大家当家人看待,好好修行也罢,读书成才也罢,学得一点长处也罢,都可劝慰你父母地下亡魂。”
邬建含着泪回答说道:“是。”
朱先柄接着说道:“这两年我可能要闭关养伤,不便见你,只是看你如今这般软弱不堪,我却放不下心来。若是你两年后还是这般模样,你就下山去吧。”说完闭眼不说话,仿佛已经狠下心来,不容得半分动摇。
邬建紧握着拳头,却也忍不了眼泪,好在施华这时候将他抱起来,带到宫外面去了。
之后太阴宫内的众人说了什么,邬建就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