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节,明皎皎特意查了几本典籍。
从前,本是没有这个节日的,待新君继位才出了这样一个节日。
为什么出这样一个节日,得问君王为什么要定秋海棠为国花。
海棠就海棠了,还秋海棠,想必,这其中是别有深意的。
书上说,秋海棠,又名断肠红,相思草。代表着好几种不同寓意,在情爱中代表着苦恋,在背井离乡的游子心中代表着离愁和对故乡的思念,同时也有形容女子美丽、温和的花语。
只是不知咱们这位君王是站在何种层面、何种心境下来感慨的,只是自古帝王多无情,如今,这位帝王虽无心朝政,但也不至于一直默默苦恋着谁吧!
秋海棠,具体长成什么样子,明皎皎不知道。
只听碧水说过,相府的后花园里种了很多,但那处各式各样的花都很多,明皎皎即便看见了也分不清楚。
各类书卷画册上画的多为抽象的小像,令明皎皎看得很是郁结。
每年的七月十六都是秋棠节,最先是京中各大王府,然后是各重臣的府邸轮着摆宴,听说去年是办在哪位贵妃的母家,今年丞相大人推了又推终是没推过。
既然接了,那便不能草草糊弄,老太太年岁大了,经不起操劳,二房里的人,自然是无权接手大房内库、张落大房的事情。权宜之下,只能将还在禁闭之中的沈姨娘放了出来。
沈姨娘这一出来,便像鸟儿出了笼子般活跃欢脱,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打着操办宴席的由头,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呼来喝去,耍足了主母的威风,众人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当真相爷不再娶了,那这祖主母之位早晚都该是她的。
锦瑟女子学院里头,两百两银子的学费收得很是坎坷,勤俭持家的夫人们直呼昂贵,废了小千好一顿嘴皮子。
等了好几日,才将银子兑成票子送了过来。
明皎皎拿到钱,第一件事便是给娘亲请了几个大夫,方子也开了几个,瞧着大夫们支支吾吾的样子,没有一个整整有把握治好的,如此,方子也不敢吃了。
江觅晚说:“医术还得是太医。”
明皎皎发愁:娘亲肯定是不愿意见人的,市井郎中便罢了,太医中说不准有能认出这位丞相夫人来的。
江觅晚道:“办法还是人想的。”
太医院的太医统共也没几位,其中医术最高明的还要数孙启明孙太医,恰巧这位孙太医最擅长的便是个眼疾,因着数大了经不住马车颠簸,于是便请了轿子。
因着路途不近,中途抬轿子的侍卫还换了好几波。
元夫人是知晓这位孙太医的,当初生了明皎皎之后,请他来给瞧过好几次,开了几副药调理身子。
如此,便不能见面了。
江觅晚左右踱步,终是想出了个法子!
娘亲患得是眼疾,左右不过瞧双眼睛,眼睛下头罩上便好了。
试了好几种料子,皆飘飘悠悠的不大结实,碧水针角快,明皎皎照着口罩的样式画了张图,让她赶制出来给娘亲戴上。
将一戴上,人便来了。
左瞧右瞧,太医踌躇着想要说话。
江觅晚道:“先生不用避讳,可实说无妨。”
孙太医张了张嘴,道:“冥王殿下,这位夫人同我一位老友的女儿十分相像……”
明皎皎急忙插话:“病情怎么样?能治吗?”
老太医说话慢悠悠:“这位,不是明相家的三姑娘吗?”再看了看元夫人,捏着胡须,品了品,冲元夫人道:“敢问夫人,可是姓元,小字湘兰啊?”
明皎皎虎躯一震,这都能猜出来?
元夫人泪含眼圈,长唤一声:“孙伯伯。”
明皎皎了然,因为太熟,所以瞒不住了。
一番寒暄加解释,光来龙去脉就讲了半个多时辰,老头儿十分感慨,又欢喜又激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喘气儿都开始呼哧。
明皎皎在一旁看着,心是忽起忽落,若是这突然嘎嘣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可就麻烦大了。
好容易瞧上病了,因着是个熟人儿,老头看病十分细致入微,看完絮絮叨叨地讲解了半天,明皎皎一句都没听懂,长长一段,尽是讲给了江觅晚听。
临走时,给开了方子,除了调理眼疾的,还给调配了药包用以调理风湿,明皎皎这才知道,她娘的风湿病也好些年了。
老太医说话保守,眼疾想要治好,至少药得喝上三五年去。
若方子真好用,三五年,也不长。
小千跑去抓药,江觅晚送孙太医出去,元夫人留着明皎皎说话。
美貌的妇人靠在塌上,深情欣然:“皎皎啊,若是娘没记错的话,如今已经入了七月了吧?”
明皎皎点头,“是的娘,过几日便是秋棠节了。”
元夫人点头,“娘回相府还得需些时日,来时匆忙,忘记带上一盆院子里头的秋海棠,你替娘寻一盆来,好吗?”
“好,娘,不知您对这盆和花都有些什么要求啊?”
元夫人想了想:“我也看不见,没什么要求,只是秋海棠便好了。”
“那不成,待哪日您眼睛看得见了,睁开眼便能看见美丽的花,心情定然好。”
元夫人笑着起明皎皎的手,轻拍了一下:“属你会说,同小时候一样!”
明皎皎卖乖,“快说嘛!”
元夫人想了想:“盆,便用昌南紫砂圆口盆,花的颜色别太艳,粉的黄的都行。”
明皎皎腾的一下起身,“好嘞,娘,闺女这就去给您办!”
将将走出门去,明皎皎脑中闪过一道灵光,相府后花园里,以紫砂做盆的花还真不少,花色更以粉黄为多。
那些花儿都有专门花匠打理,便宜爹若是那日得了闲,也会在那些盆栽周边徘徊上许久,那些花儿被定期进行护理,浇水、施肥、修剪,十年如一日的精心呵护,才使得它们比别的花儿都娇艳一些。
由此,不难看出:娘亲爱秋海棠是爱极了的,便宜爹爱娘亲也是爱极了的。
明皎皎第一次,对这位便宜爹有了些许改观。
又走了两布,她突然又一怔。
秋海棠,秋海棠,咱们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怕不是也在这其中有些什么干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