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倒吧,人家肖齐可是个大富商。”明皎皎不信。
“我穷吗?”
“自然是穷的。”
“我不穷。”
“可是你扣。”
……
“这么多叫肖齐的人,你怎知这说的是你?”
“死的这六个人先前都同我有过联系,不是我是谁?”明黎用手指着册子上的六个人名:“都死了?”
明皎皎看着他,神情怪异,“不会,就是你杀的吧?”
毋庸置疑,事情当然不会是明黎做的,事实是凶手想要栽赃嫁祸,然而明黎确实案发前后不在京都来着,时间均能对的上,想必,是个对“肖齐”的行踪十分了解的人。
从头到尾,案件的矛头都指向“肖齐”,故而不难猜想,凶手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是明黎。
明皎皎听得一堆圈圈绕绕,觉得很有意思。
见到闵安带着手铐脚铐面色颓唐地钻进木笼子里的时候,觉得更有意思。
江觅晚的意思,是让闵安扮演肖齐。
既然是冲着“肖齐”来的,那么回京路上,一定会有人先下手为强,劫个囚车之类的再可能不过了。
回京的路十分顺畅,也很近,不过一天的路程,车队有得很慢,很慢很慢。
为了掩人耳目,明皎皎每隔一会儿便要出来作个妖,不是想吃东西,就是想喝水。
因着身份特殊,故而待遇也该特殊,每次一作妖,车队便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一天的路程,活活走了两天,还差三分之二没走完。
到了下个镇子,明黎同车队分别,行了西北方的小路,临行前,还专门去城中给明皎皎买了一大堆吃食,以强调自己的财大气粗。
分手后,择了一条小路,又折回了莫林城,拐进一条小巷,钻进一户人家,来到草木丛生的后院,立刻有人来接应。
幽深的枯井里头有一条长长的暗道,狭窄冗长,隐隐有刺鼻的味道传来,腥臭腐败。
明黎行在道路中央,后头亦步亦趋地跟着三五个黑甲士兵,个个低眉顺眼不敢说话。
行至尽头,是一处宽敞的石洞,里头摆放着几张简陋木桌,桌上整齐地排列着各式各样的刑具。
明黎走过去,捻起一根粗壮的长铁钉,扭头便插进身后挂在墙上的男子左肋骨上:“不说?”
钉子钉入骨肉,插进墙壁的声音,回荡在阴暗暗的空间里,随着男子一声痛苦的惨叫,血水快速渲染了亚麻的白色长衫,高高吊起的胳膊上,亦十分斑驳。
男子抬头,目光炯炯,积怨颇深:“肖齐,你不是人,你罪有应得!你不得好死!”
被诅咒了的明黎不怒反笑:“阿北,被出卖的人是我,你还生气?什么道理?”
阿北蹬着他:“你杀了阿锦,你杀了阿锦!”
如此一说,其中还有些什么事情,明黎来了兴致,扭头坐在身后的宽椅上,立刻有人上前奉茶。
“阿锦是谁?”明黎挑眉。
“她是我的妻,你们却杀了她。”
“谁同你说的?”
阿北抿嘴不言。
“我答应过他不说的,我要守信。”
明黎嗤地一笑:“你这会儿晓得守信,当初加入组织的时候不是也同我立誓信任和忠诚的吗?”
“你过了今年十月便满二十了,加入组织有六年,在我身边也四年多了,我们是什么人你还不知晓?主子是什么人,你不知晓?”明黎身后立着的一位黑甲军士实在忍不住,将责备的话说了出来。
“我们为什么要杀阿锦?”明黎抿了口茶,抬头身后,问他。
阿北面有不甘:“我递了辞呈,你们不想让我走,便杀了阿锦……”悲痛欲绝的表情,让明黎差点信以为真。
那黑甲军士道:“主子,冤枉啊,他先前是来递过辞呈,我当时没有应承,还是想等您回来做决策,毕竟阿北也是咱们莫林这边的得力干将。”
“然后你杀了阿锦?”
军士立时摆手:“没有没有,后来我从小杨嘴里听说他要赶着回家成亲,觉得耽误不得,左等右等也不见您回,便自行做了主给他盖了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轻薄的的纸展开,果然红红的个人私章挂在上头。
军士又道:“谁知,连着好几天都没见他回,于是就一拖再拖,拖到现在。”
阿北不相信,还想说什么,却迟迟不再开口。
明黎有些憋气:“是你将我的行踪说出去的?”
阿北看着他,不说话。
军士苦口婆心:“阿北啊,你看,我们怎么会杀阿锦呢?”
阿北犹疑,却也淡淡点头。
军士吐出一口气来:“带我们去找他或者他们?”
阿北低下头:“我找不到他。”
明黎点头:“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即便你能找到他,他也没有理由和你继续见面了。”说罢,转头便要出门。
“等等!”阿北有些虚弱,拆了锁链,正被人搀扶着走,“但我知道他们的下一步计划。”
“哦?”明黎挑眉。
“”
“放了他。”
“不等您回来再好好审审?”
明黎看他:“你还不明白?”
军士立刻双手抱拳:“属下愚笨。”
“从始至终,根本没有那个阿锦什么事,不知对方许了他什么好处,不管阿锦死与不死,他都已经倒戈了,此时将他放了,说不定还能给咱们引个路。”
夜深人静,小巷里恢复宁静。
从侧角的一扇小门里,钻出一个粗布麻衣的人,许是他身上背着包袱太重,背脊弯曲。
阿北眯着眼睛,看着天上的那一抹月牙儿,叹了口气。
心上人阿锦固然已经死了,但身上的财宝却是实实在在的,以后他要拿着这些钱找一个僻静一些的地方生活,再找一个像阿锦一样的姑娘,娶回家做婆娘。
女人嘛,脾气秉性总是差不多的。
不过之前,那人还欠他一些尾款尚未结清,须得去老地方找他一找。
地方不远,三条小街之后的鸿兴酒楼,是那人的住处。
黑甲军士在后头跟着阿北走了三条街,突然凭空穿出一支冷箭,面前的男儿直面扑倒在地上。再去摸时,已没了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