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成发听得副官之言,定睛一看,在那人群之中穿着破烂衣衫,挥舞着一根长棍,把自己的手下打的七零八落的人不正是二王子李纂吗!
“停,停,停,停手!”计成发一骨碌从马背翻下,径直朝李纂跑去,慌乱之际,马鞭也失手不知掉落在哪里了。
士兵们闻言立刻住了手,一个个早已虎口发麻,兵刃都已经拿不稳了。
李纂身上也挨了不少下,有被刀砍伤,也又被长矛刺伤,不过,所幸伤口都不深,而且再加上自己这神奇的自愈能力,待这会打完,身上的伤口也都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虽然李纂受伤时会感觉到痛,但好久没有如此痛快地使用自己的身体打斗,身上的那点疼痛也满不在乎了。
“殿下……殿下……”计成发气喘吁吁的跑到李纂近前,他这倒不是计成发的身体不行,跑这几步累的气喘吁吁,而是心里吓得,虽然他归属大王子李谵统领,平日里根本都见不到二王子李纂几面,在王宫之中遇到,最多也就打声招呼罢了,更谈不上跟二王子有什么别的交集了,计成发是万万没想到今天第一次同二王子李纂的“深交”,就是兵戈相向,这可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啊!
计成发走近一些,又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眼前这个被一众兵士围攻的尽管满身疲惫却依然意气风发的男子,这人当真是二王子李纂,于是计成发立刻单膝下跪说道:“不知二王子在此,小将多有得罪,还望王子恕罪。”
“你和你的这些手下马上给我滚远一点,越远越好,不要让我看到,我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李纂丝毫不客气的说道,还在后面加了一句,“计秃子!哼哼!”
李纂真是知道哪块疼就要往哪撒盐啊!气的计成发拳头握的“咯咯”响,也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二王子说笑了,小将可是有王命在身,今天已是小将的最后期限,眼下若是不能完成任务,恐怕回去难以复命啊!”计成发强忍着怒气低声下气的说道。
“什么王命!若不是父王身体抱恙不能理政,将国事全权委托我大哥代理,这道王命早就应该停止了,还不是我大哥对那个什么狗屁国师言听计从,搞得全国上下乌烟瘴气,人民怨声载道,你还敢拿这样的命令当做王命?”李纂手拄长棍用力的敲在地面上怒道。
“殿下请不要这样讲嘛,我们这些下边的人也只是奉命办事,陛下虽然现在不主事了,全国大事小情都交由大王子代理,既然如此,大王子下的命令也就是王命了,还请殿下高抬贵手,不要为难小的办事!”计成发言语里表示大王子才是云国的继承人,日后的云国国王,还是让李纂别再多管闲事了。
“哼!反正我就在这拦着,你不走,我也不走,这破庙里的人今天你一个都别想带走!”李纂退后一步,横握长棍挡在破庙门口,一身破衣烂衫,蓬头垢发的模样也颇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样子。
计成发像吃了一块石头一样,一时无法回答,眼瞅就要完成的任务,此时就要被李纂打断,心中实是郁闷,计成发再抬头看了看面前英姿勃发的二王子李纂,一点也不像平时那副病怏怏的纨绔王子,真不知他什么时候变得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变得如此有魄力,实在是难以捉摸。
计成发拍了拍光头,这个二王子今天算是给他出尽了难题,心中虽然有气,可实在不敢发出来,只好心有不甘的说道:“既然二王子执意如此,小将身负王命,不得不为,小将得罪之处还望二王子海涵了!”
计成发说罢便后退几步,大手一挥,身后士兵们便手执网索一拥而上。
李纂只想着计秃子若是不退,大不了再战一番,没想到他会用这一招。
李纂举棍挥去,直接被网套住,双手又被绳索套住,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拉开李纂两手,李纂只好扔了棍子,双手一挥,两名士兵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周围的士兵急忙扶起摔倒的两人,又添了几人才勉强把李纂双手分开。
“其他人!别愣着!快去庙里把小童给我抢出来,再有拦着老子的,格杀勿论!”计成发得意的命令道。
士兵得令立刻绕过李纂闯进破庙,对庙内的小孩开始了抓捕,又一阵女人和小孩的哭喊声从破庙中传来。
何介飞隐藏在庙侧一直注视着一切,看到李纂被那些兵士困住,一时无法动弹,士兵们又闯入庙中抢孩子,何介飞愤怒的拔出剑就要冲上前去,却又被程严从后面一把按住了。
“你还记得我们特使队的使命吗?这不是我们应该管的事,这是别人国家的国事,咱们还是以使命为重,别再多惹是非了!”程严满脸愁容,苦口婆心的劝道。
“可是,那些孩子们,他们是无辜的啊!那些云国士兵所做所为与那些咱们要除的恶灵又有什么区别!”何介飞反驳道。
“区别就是,这些是人,而咱们所要面对的只有恶灵,这些人绝对不会成为咱们的目标!你到底知不知道!”程严按住何介飞的手上又加了一些力气,严肃的说道。
“可是…可是,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何介飞无奈又无助的握紧拳头捶地说道。
孩子们一个一个被士兵抱了出来,他们哭闹着,双腿乱蹬,有的士兵实在觉得烦便打几个耳光,有的小孩害怕便不再哭闹,有的不停哭闹就多挨了几下。
有的母亲只是呆坐在庙中大哭不止,有的追出庙外,抓住抱走孩子的士兵的腿,身上、胳膊上也挨了那士兵几脚,眼前景象实在是惨不忍睹。
“你们这群该死的!快放开我!计秃子!我要把你的眉毛和胡子都剃光,让你变成一个鸭蛋头!”李纂怒道,他左右两手一边已被七八个人死命拉住,纵有神力,也使不出半分。
李纂头一次感觉身心如此无力,不能为自己想保护的人们尽一份力,这王子的名头在强权面前也如同蝼蚁一般无用,反倒不如那些暮国特使队的人更自在一些。
李纂这会突然想远离一切,放弃这虚无的王子身份,找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独自居住,再也不问世事。
“是谁胆敢对王子无礼!”
不远处一名男子纵着一匹黑马疾驰而来,黑马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
马儿距离破庙还有十丈余,骑马的男子便双脚离开马蹬,踩在马鞍之上,双足一蹬,翻身一跃,已至近前,男子拔出腰间直刀,“唰唰”两道黑影划过,以绳索拉住李纂双手的几个士兵纷纷中刀倒地。
“克消!”李纂眼前一亮,“快救下那些孩子!”
“马上就办!”男子应道,提刀把抢抱孩子的士兵一一砍翻,孩子们挣脱后立刻跑回到自己妈妈的怀抱之中。
李纂看到孩子们得救心中大喜,口里却不屑的说道:“为了你们这些臭小鬼,还得让我最好的兄弟出手,算你们有福气!”
“殿下总爱取笑我,我只不过是你的贴身保镖罢了,称我为兄弟真是太抬爱我了!”男子收刀回鞘单膝跪在李纂身侧答道。
男子正是李纂的贴身保镖屠克消,三十多岁的他面容消瘦,稀疏的胡茬,简单的绑着一个发髻,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腰间别着一把通体黝黑的直刀,另一边还挂着一只酒葫芦。
“要不是那些无能的奴才,也不至于使殿下遭此劫难!”屠克消站起身,解下腰间的酒葫芦痛快地喝了一大口,“为了寻找殿下,我今天一口都还没喝呢,渴的嗓子冒烟了!”
“知你嗜酒如命,回去之后我再给你寻几坛好酒!”李纂笑道。
屠克消又猛灌了几口,直到葫芦里空空如也,才不舍的将葫芦别回腰间。
“殿下,这群人是不是需要我都料理了!”屠克消喝了酒,脸上多了一摸红,变得更加杀气腾腾了。
“不用,让计秃子带着他的人滚就是了!”李纂冷冷说道。
“王子饶了尔等,还不快滚!”屠克消厉声说道。
计成发现在只是愁没带着兵器在身边,要不然一定跟屠克消比试比试,眼瞅就要完成的任务,又被搅黄了,气的直拍光头。
“咻——”远处的天空中一道红色的信号光亮起。
计成发的副官满脸是血的跑到他身边,“将军,想必是齐将军那边已经完成了,这边既然已经这样了,咱们就借机会撤吧!”说着,递上计成发刚才慌乱掉落的马鞭。
计成发一把抢过马鞭,顺手就朝那副官的脸上又抽了一道,那副官强忍剧痛发誓以后绝对要离马鞭远一点。
“多谢殿下宽宏大量,小将这就告退!”计成发满心不愿的说道。
这回的事我记下了,改日一定全数奉还,计成发心里暗暗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