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庾说完便挂了电话。多少是因为觉得即使自己不挂断，对面除了“嗯”之外也不会给其他的答复。他将手机随手扔到一边，注视着车前方。
又过了一会，视野里出现了小姑娘的身影。其实西府已经成年，再称呼为小姑娘有些不恰当。只是他们似乎约定俗成这样叫她。与自己的身高相比，西府极为算得上娇小。帝都的寒风打着旋一阵阵呼啸而过，几乎是推着小姑娘往前走。走得近了，他能够看到对方用手紧紧按住几乎要打到脸上去的红色围巾。那鲜艳的色彩衬得小姑娘整个人都仿佛更加黯淡了。
西府走近了，谢庾也没有下车的意思，只是降了车窗对她说：“上来。”
看着人一声不吭地上了车，并且不需要提醒就系好安全带。他便发动了车子：“我给你发了短信，你没看见？”
“被屏蔽了，不好意思。”西府拿出手机核对了一下。果然有两条新增被屏蔽短信，一条是：“我去接你。”，一条是：“到路口了。”与电话里说的内容一般。但这两条消息前还有一条，却是元旦时提醒她除孝的。她不动声色地将三条短信都删去了。
“存一下号码。”谢庾正在开车，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只能听小姑娘嗯了一声，果然和他想得一样。
林秘书原本是准备找下属去接陈西府，只是谢庾正好在公司找他二伯。听到之后便说：“我正好要回去，顺道把人接了吧。”
林秘书闻言也没有觉得奇怪。与卢恒生等人不同，他与谢家大少的接触算不上多，只知道这个人做事讲求效率。再者之前是谢庾陪陈西府参加葬礼，只当他是顺手帮忙。急忙同他道谢，又检讨自己准备不周全。
谢庾没有心思听他多说，便直接转身就走了。说起来他与二房的关系淡漠，或多或少是因为出身军旅，并不适应公司的繁冗人事。他本是找二伯有事情，不巧遇上对方临时去开了会，已经等得有几分不耐烦。去接西府正好能够脱身，免得林秘书唯恐招待不周，一直没话找话。
他只是奇怪陈西府之前一直表现得避之不及，又没有听说她与老宅有什么瓜葛，忽然一声不响的跑来拜年。然而看西府一副平静自若的样子，也不像是热衷。心里明白，这大概又是二房的折腾。
每年小年夜，几乎是谢家默认的“开放日”。总有七拐八拐的关系想要上门拜年，拉拢关系或是有事相求。自然不可能所有人都能够入门拜访，只是留下名片与礼物的也有许多。二房也只是借着这个机会让陈西府上来。若是能讨老太太欢心自然皆大欢喜，不然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他想到这里，便与陈西府说：“谢家门口应该会有许多人。你跟着我进去就是。”
像是思考谢家对自己的补偿那样，不精通这些的西府将他的话思考了几遍，才反应过来。小年夜恐怕有许多像自己一般的人上门拜访。如果不是跟着谢庾，恐怕自己连门都进不去。
她倒并不会顾及，若是自己被拦住了是否显得丢脸。或许就被拦在门口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必要与谢家人打交道。她仍然记得与谢老太太见面时，站满一屋子的人的压抑感。
但是她多少能够分辨出谢庾的好意。就像是他提醒自己可以除孝，重新融入日常生活那样，这个男人用一种朴素的方式关心自己。而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奢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