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一行人听到赌开心的高呼,向前一望,不由都停了下来。
原本就不曾消退的紧张感又涌了上来,迟疑,惊讶,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众人的神情变得沉默肃穆。
气氛也变得凝重。
这里就是逢山赌场?
大柱见到眼前景象,心头也是微微一凛,只见面前立着一棵两抱粗的老柳树,崎岖苍虬,枝干盘曲,叶脉浓郁,柳叶悄然垂下,好似无数的丝绦一般。
月色如银,倾泻在大地上。
这老柳树披着月光,展现给众人的却是一个黑暗的树影,在清冷的夜风中,轻轻摇曳着,使本已幽暗的树林,更显得凄凄苍凉。
茁壮的树干旁边,是一座塌陷的坟墓。
那坟是石头垒砌而成,约有两丈多高,像个小丘一样,塌陷的地方有一个洞,半人多高,洞口碎石洒了一地。
洞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这洞有多深,通往哪里。
洞口旁有几块碎裂的大石头,堆在一起,石堆里歪歪斜斜地插着一根小腿粗的柳枝,已被剥去了树皮,上面系着一块破烂糟朽的白麻,在这夜风中轻轻地飘着。
远远看去,像是面旗,又像是面幡。
深沉的夜色,惨绿的灯笼,苍老的柳树,摇曳的白麻,衬着这塌陷凌乱的荒坟,让人见了,心中不由泛起一阵寒意。
大柱看着眼前一切,虽沉默不语,心中却暗暗忖道:“这分明就是野地里的一座荒坟,不过比刚才西坡那些荒坟大一些罢了,怎么会是座赌场呢?”
心念一转:“噢,此地荒凉无人,诡异奇特,难不成逢山赌场就在这荒坟下面,这竖着白麻的洞口便是入口?倘若如此,那倒是奇了!”
权笑仇心中也是狐疑,飘身来到三只眼宁飞身边,冷冷一哼,沉声问道:“上一次你就是来的这里?”
三只眼宁飞脸色兴奋,全无了先前路上的惶恐,他看着这荒坟,上次他和那几个顽童一般无畏的朋友,便是来的这里,心中难以压制的激动:“是的!就是这里!”
刹那之间,他眼前似乎又泛起了那夜的情景,初次来的这里时的景象,紧张,恐惧,兴奋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一同涌上了他的心头。
权笑仇心中还是有些警惕和困惑,干咳了一声,缓缓道:“我看这里倒不像个赌场。”
赌开心回过头,看了看权笑仇,突地苦叹一声,指了指那倾塌的洞口,大声道:“哎呀!大老远的难道还要骗你不成?就在这里啦!这洞口便是入口啦!”
权笑仇一面听着这赌鬼的话,一面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他冷冷一哼,为了达到此行目的,他早已做好一切准备,既然来到这里,就肯定不会临阵退缩。
活难受也是回头躬身一笑:“各位,那我们就进去啦!”
赌开心更是兴奋不已:“今晚一定要赌个尽兴!我已经快忍不住啦!”
绿衣女见众人准备向那荒坟洞口走去,眼睛一转,不禁暗中一笑,捂了捂肚子,难为情道:“哎呦,肚子忽然有些难受……”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众人一愕。
人有三急,能让一个女孩子在一群男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那真的是已经到了很急的地步了。
赌开心活难受它们已然是鬼,似乎早就忘了这感受一般:“这……”
绿衣女脸微微一红,指了指大柱,轻轻道:“要不你们先进去享受吧,这个大个子留下来陪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会害怕的。”
大家遇到绿衣女的时候,她就是一人在荒坟地中,当时她害怕了吗?
权笑仇细细看了绿衣女一眼,一路走来,这女子的姓名来意背景,这女子究竟是谁?他到现在还是一无所知。他知道这绿衣女肯定不简单,只是猜不透她现在这样做的用意是干什么。
不过他转念又忖:“虽然不知道这女子用意如何,如果我们先进去了,就不用跟她和这个莽撞汉子在一起,正好免得坏了我们的事。”
想罢,他双手一揖,顺势道:“既然姑娘身体有急,我们就听姑娘安排。”
大柱生性不善和女子交流,哪里能猜透这绿衣女心中的小算盘,只能是怪愕地看着绿衣女,进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竟张不开口来。
绿衣女看了大柱一眼,转身向赌开心活难受问道:“顺着这洞走就能到赌场吗?那你们先启程吧,我和这个大个子稍后就来。”
赌开心和活难受对视了一眼,还没说话,绿衣女像是猜透了他们的心思一般,忍不住笑了起来:“难道你们还怕我跑了不成?我听说,得有归来灯照着路,才能走出这逢山,你们就放心吧,我们不会跑的。”
活难受眼睛一转,也笑了起来:“来者是客,我们哪敢这么揣度呢?我们只是担心如果没有我们,姑娘不小心磕碰了,岂不是罪过?既然姑娘身体不舒服,那我们就先进去了,等下你顺着洞口走下来就行。”
绿衣女捂着肚子,脸上似乎更有些着急,又似乎更有些难为情:“多谢啦!等下好了,我就会赶过去的。”
活难受和赌开心也不再多说,笑眯眯地挡住洞口的白麻,做了个请的姿势,带着权笑仇那一干玄之门的人,弯腰踏进了洞中。
洞内幽暗漆黑,沉沉的黑暗中究竟隐藏着什么,实在令人难以推测。
这一群人进去,一会就不见了身影,也没有声音从中传出。
只有大柱和绿衣女两人,空空站在这无尽的夜色中。
月色凄迷,林木苍然,
绿衣女伸了伸身子,解开背上的竹篓,轻轻放在地上。
大柱见状,慌忙背过身去。
良久,身后毫无动静,大柱也不好转身查看,只能尴尬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突然,只听“噗嗤”一声轻笑:“骗他们的,你也信?”
说罢,绿衣女缓步一绕,便站到了大柱跟前。
只见绿衣女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睛,正似笑非笑的凝视着自己,大柱不知道绿衣女为何要让他们先走,这用意又是如何,不禁皱眉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绿衣女望着大柱,幽然长叹一声,扶着竹篓坐了下来:“哎,你这人虽然粗苯,我还是会帮帮你的。”
大柱双眼一睁,奇道:“帮我?”
绿衣女点了点头:“不过你要先把东西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