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绮你听我说,我们现在只能这样,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到时候我会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成全你,也保住秦府。”江珩听后并没有停止动作,一边换衣服一边解释道。
她打算进府后和忠宁王周璇,她本就不是大家闺秀,一个处处不合格的王妃,便是她愿意留下来,那位传说中处处完美如斯的王爷,愿意留吗?
“不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这么做的!这其中若是出了一丝变故,我怎么对得起你?”秦亓绮很坚决。
秦亓绮这几日在家,也并非什么都没想,嫁她是断然不会嫁的,即便江珩没有法子,她也做好了逃婚的准备,而不是让江珩去涉险来成全自己的自由。
“你……”窗外天渐渐亮了起来,料想不久便会有丫鬟来伺候她梳洗打扮,江珩站在她身后小心地从手边抄起一个砚台,低声道:“对不住了亓绮……”
后者随即应声倒地,江珩双手拖着她将她拉入柜子中,将花房的钥匙放在了她的手中,紧紧握住,片刻后关好门,自己则拿起挂在床头的喜服穿上了身,盖上了盖头,静静地坐在床边。
她双手死死攥住膝盖上的裙角,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果然不一会二夫人便带着一众丫鬟来为她梳妆,众人进门见她已经一切就绪,还盖上了盖头,一头雾水,面面相觑,只等着听二夫人的吩咐。
“想不到啊,嘴里说着不嫁不嫁,真到了这一天竟是比谁都着急。”二夫人心想着,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本身她也不想为秦亓绮的婚事耽误自己太多时间,这样倒也省了她不少事。
“既然我们二小姐已经准备就绪了,就等接亲的队伍来了,”说完她便甩了甩手绢转身准备走了,末了不知想起什么,又停下转身道:“不过,你当真不要一个贴身的丫头吗?到底也是从咱们秦府出去的,连个丫鬟都不带着,传出去了,可别说是我这个做二娘的委屈了你。”
关于丫鬟的问题,秦亓绮一早就表明自己不需要,最贴心信任的已经被二夫人不知送到哪里去了,江珩也被赶了出去,再送来身边的,定也是个吃里扒外的主,反正她一个人也惯了,留一个不交心的在身边反倒麻烦。
可如今坐在这的是江珩,秦府上下的人都认识她,她断然也不会留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闻言她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
二夫人本就不想花太多心思在这事情上面,留了两个人在这伺候便转身就走了。
等待接亲的每分每秒她内心都无比煎熬,一直到接亲队伍来了,她才在下人的搀扶下站起身走了出去,算松了口气。
上轿前,秦胜将军站在她的面前,沉默良久,似是思忖着说些什么,最终却未发一言,只将一枚玉佩交到了她的手上,长满老茧的大掌轻轻覆在她的手上,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江珩盖着盖头,看不见周遭人震惊的反应,要知道那半块兵符可是代表着秦家的一半兵力的支配权,见兵符犹如见了秦将军本人,除去秦将军,唯一有资格支配秦家军队的,便是这兵符的持有者。
二夫人见状更是被气的发抖,脸色铁青着,要不是身旁的婢女稍稍冷静些拉住了她,她恨不能即刻离去。
在这秦府,还有什么比这兵符更能说明问题呢?她与秦亓征母子二人努力了半生都没得到的东西,凭什么她就轻而易举的拿到了?
看着江珩手中的兵符,二夫人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
——
不愧是帝王家娶亲,万人空巷,除开迎亲所走的街道外,其余地方门可罗雀,书里所写的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今天她算是见识到了。
江珩握着那半块玉佩,低头看着玉佩上的“胜”字,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这个老头,应该心里还是有亓绮这个女儿的吧,虽然没看到他的表情,可也能感受出一个父亲对于即将出嫁的女儿的不舍。
她收起玉佩,轻轻地掀开盖头,轿子内的赤金交错,香炉袅袅顿时映入眼帘,美的让她移不开眼,只是一台轿子都这么精致,可想而知忠宁王对此次婚事定是用了心。
她一路蒙着盖头,虽然没有看到接亲队伍具体是个什么阵仗,但听街上百姓的阵阵惊叹,也能猜出个十之八九,想必也是一般高官子弟所远不能及的吧?
再就着风吹开的帘子向外看去,街边熙熙攘攘,人潮攒动,百姓们听闻骁勇善战,绝艳万千的忠宁王与秦胜将军嫡女大婚,皆道天赐良缘,乘龙配凤。
“这忠宁王殿下,为何着一副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人群中一人向身边同伴发问,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传入江珩的耳朵里。
“听说是此次姜伽之战脸上受了伤,需得疗养些时日,故不便以真面目示人。”一旁的同伴解释道,虽是同身边人讲话,眼睛却也未离开接亲队伍分毫。
江珩听后更加好奇这个百姓口中传奇惊艳,令城中女子皆为之倾倒的王爷,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她将帘子拉开一条缝,透过缝隙看去,只见那男子端坐于白马之上,脊背挺直,双手交叠于身前,身着华贵喜袍,喜袍之上金丝包边装饰。
若是穿在旁人身上,这过于华贵的服饰或许会显得有几分俗气,可着于他的身上,只尽显丰神俊朗,器宇不凡的皇家之气,他的发丝与衣摆随着阵阵微风浮动而起,再向上看去,头顶墨色发冠上缠绕着的红金相间的发带更是为其增添了几分风流与儒雅。
看背影倒是个不错的人。
江珩如此想着,放下帘子,轻轻退回,盖上盖头坐好。
分明前一秒还端端正正地坐着,可或许是轿子一摇一晃对她像是催眠一般,不知怎的江珩再睁开眼时竟是睡得四仰八叉,若不是迎亲的喜婆隔着轿子焦急地连连敲打轻唤,或许她可以睡到晚上也说不定。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江珩忙坐起来,略微整理了一下,缓缓走出轿子。
拨开帘子之际,就见着一双靛蓝色锦靴男子在轿前站定,江珩确定是忠宁王无疑,但由于她许久没有活动,猛的站起让她一个没稳住险些摔倒,就在她以为自己可能会摔个狗啃泥的时候,意料之外地跌进一个结实的怀中。
纵使江珩如何纤瘦,但毕竟也是个成年女子,这一个趔趄动静不小,可面前的男子自始至终都脚步稳健,不曾挪动分毫,仿佛是一堵牢固的城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