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入到客栈之中,坐定之后,辛义出言道:“小二,四个好菜,一壶好酒!挂我房间账上。”
待到小二应允后,郭辉出言道:“谢少侠招待,老夫郭辉,不知道少侠高姓大名?”
辛义顿了一下,说“在下刘勋。”
如今敌我未分,辛义当然不会以真姓名示人,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一路上行侠仗义都会用刘大哥的名号。
“不知刘少侠来晋阳所为何事?”
“访友!”
“何人?”
“恕不奉告!”
“喝茶。”说话间郭辉将倒好的茶杯向辛义递去。
一股力量顺着茶杯传了过来。
辛义有点后悔起身接这个茶杯,如今不用武艺的话,茶杯必然落地,反倒是他失礼在先,郭辉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周围的众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到此处,辛义用起了《仲由剑法》的手法,将茶杯接了过来,品了一口后,说道“好茶。”
“原来刘少侠是剑宗的高徒,失敬,失敬!”郭辉出言道
辛义内心不由赞叹,单凭一手接杯的本事便能确定对方武艺出处,这郭辉无论是阅历还是本领都着实了得。
“惭愧。”辛义索性将错就错:“在下本领低微,有辱师门,让前辈见笑了。”
“不知少侠是哪位剑主门下?”郭辉又问道。
剑主?什么剑主,辛义并不清楚剑宗的构成,索性搪塞道:“我家剑主有令,不可以说其名讳。”
正在二人叙话之际,小二将酒菜端了上来,辛义赶忙扭转话题,出言道:“前辈,吃菜,吃菜。”
哪知道刚喝了一杯酒,辛义便觉得晕晕乎乎,片刻便醉倒在地,他只听到郭辉说了句“带回去”,便没了意识。
初出茅庐的辛义又怎么会清楚,这天下间,但凡可以做到这么大的客栈酒馆,要么背后是达官贵人,要么身后是江湖门派,而此处,恰恰便是牧府的一处据点。
而郭辉的问询中,亦是步步机关,这剑宗乃是儒教的护教门派,是青州的第一大派。
门下只有孔、孟二姓者可为剑主,能修儒家高深剑法;其余众人为剑侍,除了启蒙剑法为儒家的剑法外,其余所学,皆是剑宗收集的各家剑法,为的就是平日给剑主喂招,御敌时补剑主所短。
而剑宗之中,可独自行走江湖的人,只能是剑主。
辛义不断的掩盖他的身份,反倒是让郭辉更加疑惑,于是便迷晕了辛义,带回了驻所,再做下一步打算。
“师父,这有封信。”李真从辛义的包袱中拿出了一封,呈到了郭辉的面前。
郭辉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接了过去,个人事小,国家事大,若此子真是消息中所说的,匈奴奸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郭辉只看了一页,便收起来书信,懊恼的看向了李真,而后说道:“怕是抓错人了。”
“怎么了。”李真想要去看信,又怕师父说起冒失。
郭辉确实没有准备让李真看信,他把信收好后,令李真放回辛义的包袱,而后说道:“等刘少侠醒来后叫我。”
李真收好了辛义的东西,守在一旁,等辛义醒来,刘少侠,师父对辛义的态度为何转了这么大一个弯。
辛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看着趴在他身边睡着的李真,努力回忆着昨晚的事情,自己明明感觉好像着了郭辉的道,为何现在却躺在此地呢。
李真睡的并不沉,辛义一有动静,他便赶忙站起身来,说道:“你醒了?”
辛义揉了揉疼痛的脑袋,点了点头。
而李真已经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一小会后,李真随着郭辉再次走了进来。
“辛少侠,你醒了。”
郭辉一开口,辛义便想起了昨日所有的事情,他略微紧张的质问道:“你要做什么?”
“误会,误会。”郭辉出言道:“少侠访的好友可是韦壮将军?”
辛义的回头看向了自己的包袱,而后将包袱抱到胸前,出言道:“卑鄙!”
“我给少侠赔不是了。”郭辉躬身道:“可否听老夫解释一二?”
辛义见郭辉的态度谦卑,便回答道:“但说无妨。”
郭辉清了清嗓子,将牧府的事迹给辛义好好介绍一番后,又说道:“一个月前,我的大徒弟李进从西河郡南单于王庭探得消息,自羌渠单于派于夫罗率大军援汉以后,其麾下须卜骨便四处联合各部,前日里,这须卜骨都侯更是派了数十名少年,化作汉人模样,潜入中原,探听消息,联系黄巾余孽,各地叛贼,准备犯我疆土。”
“所以你们误以为我是匈奴的探子?”
“惭愧,惭愧!”郭辉继续说道:“本想谨慎一些,却险些错怪了好人。”
“无妨!”辛义回答道,匈奴人的残暴,辛义至今记忆犹新,既然此人是为了保护百姓而错怪了自己,辛义自然不会追究,便出言道:“既然事情都清楚了,那便请前辈还了我的兵器,马匹,晚辈还有要事要办。”
“不急,不急。”郭辉出言道:“我知辛少侠是要去寻找韦壮将军,此去雁门,路途遥远,正好我的大徒弟李进也要前去军中助力,不如你二人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
话虽然说清楚了,但是辛义心中对郭辉难免有些抵触,便出言拒绝道:“谢前辈好意,只是.......”
辛义的理由还没编出来,郭辉便接过话头,说道:“只是你不信我这个老汉,怕我再坑害于你。”
“倒......倒也没有。”对方直来直往,倒是弄得辛义有些不好意思。
“我看你也是初入江湖,江湖凶险,我这徒儿走南闯北,也算有些阅历,你们路上也好有个照应。”郭辉再劝道。
辛义想了想,这牧府所为,倒也是名门正派,这郭辉若是真要对自己不利的话,自己怕是已经死了千次万次了,既然如此,有个伴也好。
一切约定妥当,辛义只能又在郭辉的宅子中停留了一日,第二日一早,李真便引着辛义到了门外。
门外停了两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即便辛义不懂马,也能看出这是两匹难得的好马,两匹马一匹被郭辉牵着,另一匹被一个身高八尺有余,刚刚二十出头青年牵着。
那青年头上扎着布条,一道还没有完全痊愈的伤口露出了一半,两道剑眉横斜,阔口高鼻,披一身黑色战袍,背上挎着一张大弓,腰间挂着一把长刀,像极了战阵杀敌的将军。
等郭辉做了介绍后,李进主动出言道:“这一路还请辛少侠多多关照。”
辛义赶忙拱手答礼道:“叫我小义就好了,我初入江湖,不懂的很多,路上还请李大哥多关照我。”
“好说。”李进回答后,便跨上了枣红马,说道:“那便出发吧。”
辛义接过了郭辉手中的缰绳,说道:“多谢前辈赠马。”
“不是说好了吗,算是道歉。”郭辉说道
辛义没有再扭捏,跃上了战马,告辞道:“就此别过!”
“一路顺风!下次来晋阳务必要来做客。”
这两匹枣红马,果然是两匹好马,二人一路策马狂奔,只用了不到三日便到达了雁门的地界。
雁门郡的气氛比晋阳要紧张了许多,如今的匈奴人好像分成了两波,一波由于夫罗率领,受汉室相邀,如今正在幽州作战,讨伐张纯和鲜卑的联军,而另一波则由须卜骨都侯带领,在雁门附近,四处劫掠百姓。
鉴于和匈奴微妙的关系,张懿并不敢轻易发兵,只能将大量的百姓迁入关内,准备据守雁门,以免影响朝廷在幽州平乱的大局。
但是关内的百姓也并不好过,这已经是二人一路上杀的第三波劫掠百姓的盗贼了。
“李大哥,现在关内也不太平吗?”边擦剑上鲜血的辛义说道。
辛义少年在关外生活了一段时间,那时候,疙瘩村的百姓常说关内好,如今看来,关内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李进摇头道:“恶吏横行,匪患无数,比起被异族劫掠,又能好到哪里去?”
辛义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而后继续问道:“李大哥,我一直觉得匈奴很坏,可是这几日咱们杀的那几个贼人更坏,他们的所为,和匈奴也没什么两样,到底是匈奴坏呢,还是山贼坏呢?”
“哪里都有坏人吧。”李进像是在回答,又是在提问,而后看向辛义道:“马上到雁门了,要不要和我留下来,一起杀敌建功?”
“不了。”辛义回答道:“等送了信,我还要去趟幽州。”
“幽州吗?”李进想了想,而后说道:“你师父心真大,让你独自跑那么远的路。”
辛义没有接李进的话茬,幽州,那是他的故乡,即便他的师父现在不让他去,总有一天,他也会去的。
傍晚的时候,二人来到了军营,辛义能够看出,李进对军营很熟悉,通报一番后,一个铁塔般的汉子走了出来,如同惊雷一般的声音传了过来:“谁是辛义?”
“我是。”
“跟我来。”
被那大汉的声音震的脑瓜嗡嗡响的辛义,赶忙跟着汉子走了进去,这才开始审视那汉子。
比李进还要高半个脑袋,自己要看那人的脑袋的话,需要将头高高的扬起,那汉子的手臂比辛义的大腿还要粗壮,他的腰有辛义的三个腰粗。
待到走到一个营帐门口后,那大汉努力放低声音道:“师父,人我给您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