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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雪已经停止,许久不曾见到的阳光终于从云层后照了进来,驱走了些寒冷。也或许是为了迎合众人的到来,久违的阳光让整个天山热闹了不少。

西苑住进了不少中原武林人士,添了不少的生气,却也吵了不少。就是最里最偏僻的那间小屋也听得到那些喧闹声。初雪不禁皱着眉,坐在树下虽然是在打坐,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心。实在太过嘈杂。他们都是武林中人,直爽也不免粗鲁,声音之大是在所难免,只是……水寒受得了么?

望着树上的女子,初雪满脸的心疼。

梅梅花簌簌落着,划过了女子静谧苍白的脸庞,划过了女子的狐裘,划过男子的脸,落在白雪中。女子坐在树枝上,静靠着梅树,似是睡得香甜,然而眉峰却是紧紧地蹙起。

终究是太吵了么。

初雪望着西苑武林人士住的地方,抖抖衣裳站起,正欲抬步。

“初雪,”树上的人依旧阖着眼,轻轻道,“不要去。”

初雪停下,立在原地,垂下头,双手紧紧攥着。他知道,从她开口让四长老准许他参与武林大会开始,那些武林人都是怎么看他们的。曾与覃渊青梅竹马,曾是顾城未过门的妻子,而今却与他一道住进易水山庄欲取走天下觊觎的凌虚剑。而且,如今身为易水山庄大小姐的她又住在最偏僻破旧的小屋,虽是应了她自己的要求,但于其他人,该怎么想?

“水寒,你知道他们怎么看你。”初雪望着树上的女子,沉声。

沉默良久,树上的女子眼睫轻轻颤动,缓缓睁开眼,注视着他,许久,轻轻道:“只要武林大会结束,就什么都结束了。他人的一切,又与我们有何关系。”衣摆垂下盖住了手指,风撩起狐裘上的绒毛,柔柔的在风中动着,看不出狐裘下的手指微微的颤抖。

轻微的声响。水寒与初雪一齐望向一旁的梅树。

乌黑的衣袍,乌金宝剑绑在身后。覃渊从树后走出,抬头,看向树上的女子,心中似已经历百转千回。那样的一张脸,恬静如昨,温柔如昨,倾城如昨,只是,如今却冰冷不近人情。水寒也就静静看着他,不语。

“武林大会,退出,好么。”看了她半晌,纷乱的情绪终于沉淀,覃渊轻轻吐出要说的话。

水寒勾起唇角,抬手,托住落下的花瓣,眼中有着迷蒙。不一样的颜色,与空幽谷中落下的那瓣花。散漫开口:“为何。”

覃渊顿了顿,还是道:“你的剑招的确精妙。只是,那****与初雪切磋之时却未用半分内劲,恐怕不是不想用,只是,以你这样的身体,用不了内力。”那日见她的剑招的确惊异,迅猛、温润、灵动、刚毅,只是,却感受不到任何内力的发出,这也是她突然停下的原因。若是强攻,初雪的真气强劲必然会护身伤了她。他知道她步步紧逼,想要置整个山庄于死地,而他也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什么,可是,这样的身体,纵然有一个初雪护在身旁又如何?面对整个中原武林盟的围攻,他们,逃得了么?

托着花瓣手轻轻垂下,她丢开手上的花瓣,轻轻拂拂手,站起身,立在枝干上,闲散地靠在树上,俯视着覃渊,淡淡道,眼中却是迫人的光芒:“我这身体?你可知,我这身体,是怎么得来的?”

覃渊眼中一痛,凝视着她,没有哪一次,他像今日般觉得她盛气逼人,宛若洞晓一切甚至掌管生杀的,神明。再不敢看她,低下头,看着满地的白雪,觉得很无奈,无可奈何的感觉他又一次经受:“我知道,你恨的,是什么。你爹,我,可是,若要报复对我们便好,何必牵扯上整个山庄?”

长长的睫毛一扬,随后耷下,水寒眼眸一眯,靠着梅树坐在树枝上,缓缓阖眼:“我对报复没有兴趣,我只要凌虚剑。那些事情,与你本无关系,你不必插手。”

“可是……”覃渊向前倾身,正欲再说些什么,初雪一手拦住,目光威慑。覃渊只好叹气,转身离开。迈了几步又停下。“即便最后你们得到了凌虚剑,李箫昀会轻易放你们走么?”顿了顿,还是道,“小心些吧。”

微风轻轻拂过,撩起她散乱的发。脚步踩紧积雪的声音越来越远,水寒睁开眼,看向脚步声远去的方向,却只见他已变成一道黑影,消失在尽头。

“他知道了。”喃喃着,水寒将头又枕回梅树上,“呵呵……他知道了……知道了……”轻轻叹了口气,阖了眼,继续沉睡。

梅花簌簌落下,却在即地的刹那结成冰块后化作粉尘,消散在寒风中。

广阔无边的苍穹蓝的像一块最纯净的宝石,没有半点杂质,无边无际,无始无终。

盘旋着大雕在一声箭啸后颓然落下。

地上的的孩子穿着动物的毛皮缝制的衣服,想着大雕掉落的方向高兴地奔跑着。他爹是最厉害的射手,再厉害的雕也逃不过他爹的一箭。任何时候,他都觉得他爹是那么的高大,可以给他最安全的庇护,也可以教他最厉害的箭术。

男子笑着将孩子抱起,放在头顶,跨坐在双肩上。孩子爱天空,这样,便是离天空更近了一步。一旁的妇人看着这两父子,温婉地笑着。并不是倾城的容貌,但与这大漠上的女子模样的强健又有些不同。

回到家里,妇人便开始做饭,男子走到一堆木料中,削着木头,给孩子做各种玩具。

“有没有发现最近多了些人啊?”

“嗯,好像都是些拿刀剑的。”

“都是些武林人士吧,能避就避吧,不好惹啊。”

“是啊,但是只要我们不去惹他们,应该也就没事吧。”

不远处邻居的话传过来,男子的眉头皱起。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武林中人?

男子停下手中的活,对妇人道:“他娘,明日我们离开这里。”

妇人疑惑了半晌,却在见到丈夫眼中的不可否认后,点头。

孩子在一旁,歪着脑袋不解,望着四周已经渐渐熟悉的大漠黄沙,有些不舍。为什么又要走?从他记事开始,他们就已经迁离过不少地方。从最初的山寨一路向北,知道这片大漠。每次爹爹都说有太多的武林人在这儿的时候就会启程。每回都说有太多的武林中人,牵扯进去会很麻烦。但是武林人是什么,为什么他们到来而他们就得离开?若是他们真的牵扯进去,究竟会怎样?

他不懂。

他怎么能懂?

看着天空振翅飞过的大雕,小小的脸上写满了落寞。明日,他们就会离开,明日,他们会前往何方?

西苑的喧闹实在胜过了以往太多,即便是在夜晚,也可以看到前苑通明的灯火下来来往往不停的身影。各式的人,各式的习惯,使得西苑的小径没有一刻的安宁。

榻上的人虽闭着眼,眉头却紧紧蹙起,冷汗一滴滴滑下,湿了发丝,脸色愈发苍白,嘴唇愈发乌紫。气息的颤抖,被案旁的人察觉。初雪凝视她许久,轻抿着唇,才走到榻前,半跪下,拉出她的手。一股股真气传进她体内,感受到那股温暖,她才一分分舒展了眉头,至于平静,酣甜的睡去。望着恬静淡然的面颊,他眼中莫名的情绪翻涌着,手不自觉抚上她的发,将她凌乱的发丝一缕缕捋顺。

与其说是两年相伴,倒不如说是一生下来就等着她。他是为她而存在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她而已。原本以为她知晓事情的原委之后会看不起他会盛气凌人一些,但她只是道:“原来我们早注定相遇。”他知道,她从不信命。

手拂过她的眸,她的鼻,她的唇,勾勒出她的轮廓,眼前的一切突然间变得迷蒙。

若是没有覃渊,若是没有顾城,他会在谷中等她多久?而如今,他终是陪在她身旁,却只能观望着她,带着敬畏从一旁观望着她。帮她赎她要赎的罪,是他一直以来就知道要做的,也是他早就知晓会遇见她的源头,也一直笃信着,他就只是因为如此而期待着她的到来。

只是,这些,够么?

够么?这样的念头从不敢冒出,那是僭越了他的本职、他的身份的。可是这样的念头如今不断的冒出。够么?够么?不够。他知道答案的,可是,他又能做什么?

初雪轻叹一口气,手指停在她的眉间,他曾为她点画朱砂的地方。那样苍白的脸,他是看不过的,便自作主张为她点了朱砂,只是,却惹来她的郁怒。不知她是怎样想的,但她眉间有那一枚朱砂确是让她的脸色好看不少。

不喜欢,是她的理由,便再没有为她点画过,却是偷偷描摹下她的模样。微笑娴静的望着远方,眉间的朱砂媚若桃夭。如今是知道了,她是不喜桃花的,不喜欢桃花那般轻佻妖艳的色彩,反倒偏爱着那一株株的的梅,也可落英缤纷,也可凌乱飞舞,只是多了一分静、一份恬淡、一分傲然。原是骨子里的性格,冷傲孤尘。

虚空中停留许久的手指终是捏成拳,初雪微笑着,垂下的眼睫挡住了跳跃的烛火,然而眼睫后的目光却是温柔的。

明日已过,一切都结束了,几百年的斗争,都将消弭,此后不再有让他们争夺的颠覆天下的力量,不再有那把权力的象征——凌虚剑,不会再有炼兵阁。现在的一切,将在没有这些争夺的江湖中按照原本的轨迹行进着,一切,将与她的罪孽无关。

他拉上了被子,掖好,起身转向案边,却听见敲门声。

青衣的女子抱着有些年岁的琴站在门外,在门后出现那个高大男子的脸后,惊得脱口便道:“你怎么在这儿!”怎么会在水寒的房里!

初雪拧拧眉:“叫什么,有事儿么。”

看着屋中的女子似乎动了动,显然被她的声音给惊扰到,不适的轻哼了一声。水碧撇撇嘴,抬头偷偷瞅了瞅初雪的表情,确定他没有生气,把琴递给初雪:“这是水寒的琴,看她住在这也该是会没什么可以打发时候,把琴带过来。以后……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抚琴吟歌,月下雪舞。”

只要他们不拿凌虚剑,是么。初雪接过琴,靠在门框上,轻笑道:“白日的警告无用,夜里便来送琴?”手指抚上檀木琴,轻轻拨弄几根弦,毕竟有些年头,虽是擦拭干净才送来,但终究是太久未动,琴音因这尘灰有些干涩。干涩的琴音猝然停止,初雪修长的手指轻按住檀木琴,阻止了弦的振动。

水碧尴尬站在一旁,吞吞吐吐道:“我也是为了水寒好。”

为她好?她如今的模样都是怎样的来的?

“凌虚剑必须带走,多说无益。”初雪的眸子一瞬间变得暗沉,深幽不见底,“走吧,趁着水寒还未醒。她不想见你。”

水碧还想说什么,却畏于初雪过于冷肃的神色,只好转身,离开了小屋。

四周是一望无际的黑,院中的两棵梅树无声地洒下花瓣,混在被踩过的雪水里,揉碎在行人的脚下,一地的狼籍。远处还是喧嚣吵闹的通明。

古琴被放在桌案,初雪凝视了它半晌,拆开一旁叠好的丝布,盖在琴上。细碎的声响,从丝布与琴弦的摩擦中发出。怕会扰到水寒,他回头望了望榻上,见到香甜的脸,舒了口气,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药,得熬三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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