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文才一心跟着老爸文华学厨艺，对时间的流逝快慢没有太多的感觉。
文华却是对看成绩这一天的到来充满期待，越是期待的日子来得越慢。
不过，这一天终于来了。
早晨，天还下了一会儿小雨。
文华和翠兰很早就起床了，开始做早饭。“要不今天我和儿子一起去学校？”文华跟翠兰商量。
“你去干什么？”翠兰说，“不就是看看成绩么？你跟着去算什么？”
“我就是紧张！”文华说，“虽然我想信咱们儿子，但是一刻没看到最后的结果，我心里就是不踏实！”
“算了，你还是别去了，儿子看了回来告诉你不就行了！你去了儿子会不高兴的。”翠兰说。
“要不，我跟文才商量一下。”文华说。
“商量”没错就是商量，自从儿子考完说自己肯定能上大学之后，文华与儿子的关系前所未有的好，以前他对儿子都是谆谆教诲、严格要求，但自从文才考完高考之后，就变成了商量商量。变成商量商量之后，文华很多时候都用征求意见的口气与文才说话。这样说话的好处在于两爷子没有了多少矛盾，而且文才可以自己做主。
文才起床后，文华来到文才的房间。
“儿子，今天看成绩。我想跟你一起去看看。”文华说。
“爸——”文才有些耐烦地说，“不就是看个成绩么，您去干什么？而且，其他的同学都是自己去看，您跟着我去，这算什么？我看完了还要跟同学玩儿，下午再回来告诉你就行了。”
“哦！”文华哦了一声没再往下说，他真怕文才不高兴。此刻的文才在他的心目中，比被保护的大熊猫还金贵。
“爸，您放心吧！这次我一定考上了！”文才补充了一句，他怕老爸担心一定要跟着去，那就不好玩儿了。
“行吧！我就在家等你的消息。”文华说。
文才吃完饭，独自一个人上路了，不急不缓。
文华站在院外，看着儿子的背影，心里有几分激动紧张，又有几分担心。最后，叹了一口气，责怪自己还是太沉不住气了，转身回了院内。
文才快到了大道镇客车站时，远远地看到站门口站着一个女人，一袭红色的连衣裙，个性张扬，火辣热情。
“文才！”那红裙女子叫了一声，“快点儿！要发车了。”
“余艳红？”文才走近认出了红裙女子，他没想到余艳红会站在车站门口等他，是专门等他还是碰巧？
余艳红一身红艳艳的裙子，包裹着饱满火辣的身材，高领口和略微有些束腰显得胸部特别的鼓鼓囊囊。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文才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余艳红问道。
“嗯！”余艳红脸红了一下，白里透红的脸映衬着红色的裙子，显得更加艳丽。“我，我没什么把握，心里有点儿虚。跟你一起去，心里会踏实一些。”余艳红说。
“算了吧！余艳红，村里早就传颂着你考上大学光辉事迹！”文才说。
“去！”余艳红娇嗔一声说，“都是我爸，一天到晚瞎说！叹！到了跟前，我还真有点儿担心了。文才，你就不担心么？”
“担心有什么用？迟早都要面对的。”文才说。
“知道你厉害！”余艳红嗔了句，瞪一眼文才。文才自信满满的样子又让她很迷恋。
两人边走边说，进了客车站，上了一辆即将出发的客车。
从乡镇始发的这个点儿的班车，空位比较多。余艳红领着文才走到客车后部，选了一排两个座位的位置坐下来，并往里挪了挪，示意文才挨着她坐下。
文才看了一眼余艳红，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正一瞬不眨地看着他，眼神很坚定而倔强，让文才不好拒绝，便坐在了余艳红身边。
跑农村乡镇的客车为了多载人载货，每个座位的之间的空隙比一般的城市公交要窄一些，文才坐下来时，肩膀紧挨着余艳红的肩膀。
隔着薄薄衬衣袖管，文才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余艳红那肉嘟嘟充满弹性的肩膀传来的体温，伴随着余艳红身上的香味，涌进文才的鼻子，让文才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这种感觉与跟姐姐坐在一起的感觉不一样，让文才不自觉地对余艳红的身体有一丝莫明的向往。
余艳红全然不觉，自顾自地说着话。文才眼睛一会儿看前方，一会儿往左看，偶尔“嗯”一声，眼睛根本不敢转过去看坐在他右边的余艳红的脸。
二
在客车准备关上车门出去的前几秒，“师父，请等一等！”一声呼叫之后，门口冲上来一个人。
余正科冲上了客车，抬眼看了车头方向，又朝车尾方向看了一眼，看到了余艳红，转身走过来，站在了文才旁边。
“二哥，你去哪里？”余艳红吃惊地看着余正科问道。早上，余艳红出门的时候还专门问了余正科要不要一起去学校？
余正科当时的回答是，“算了吧！我还是不去了，免得看到我那点儿可怜的分数难受。”
余艳红认为余正科是不会去学校看成绩了，这正和她的意。她开开心心地来了客车站，在客车站门口一直等着文才的到来。
没想到的是余正科还是赶来了。
“哼！我就知道你会跟文才一起去！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在车站等他这么久！”余正科说，“文才，滚到后面去！我要挨着我妹坐。”余正科咬着牙说。
“呵呵！”文才一笑，抬眼看着余正科，并没有起身。要论体力打架，文才人高马大，身体健壮，余正科根本不是对手。所以，以前尽管余正科言语上警告过文才不准打妹妹余艳红的主意，但也没敢太严厉的威胁。
“哥，你自己坐后面去！”余艳红说，“我要跟文才说事情。”
“你们能有什么事情？”
“要你管！”
余正科一时语塞。狠狠地瞪了文才一眼，转身坐到了后一排，坐下后，立刻又把头伸到了前一排余艳红和文才的脑袋中间，小声说：“你们在说什么事儿？让哥也知道知道。”
余艳红转头狠狠地瞪着余正科，“要你管！”又快速地转过头来。
文才头也没回，靠着余艳红的身体一动也没动。
“嘿！文才，不要挨我妹这么近！”余正科用手拍了一下文才紧靠着余艳红的肩膀。
“要你管！”余艳红又转头对余正科说。
文才没有理余正科。
余正科很生气对妹妹说：“我又没跟你说，我说的是文才。”又用手轻拍了一下文才靠着余艳红的肩膀。
文才转头瞪了余正科一眼。
“不关他的事，是我愿意！”余艳红说，说着抬起紧挨着文才的左手，一把把文才的右臂掀起来拉入自己的怀中，头直接靠在了文才的肩膀上。
他想抽出自己的手臂，一转脸，脸颊触碰着余艳红丝丝细滑的秀发，痒痒麻麻，满鼻都是洗头液的清香，让人十分的惬意。
“死妹子！”余正科咬了咬牙，又瞪了瞪文才，“文才，你给我等着！”然后，站起身往最后一排的空位去了。他要眼不见心不烦！
文才感觉自己的脸更烫了，他轻轻用力抽了抽自己被余艳红拥着的手臂，假装费力地扭头看了一下后排。余正科已经不在那里了。
“你哥去后面了！”文才轻声对余艳红说。边说边用肩膀轻轻顶了顶余艳红靠在他肩上的头。
余艳红这才不好意思地放开文才的手臂，抬起靠在文才肩上的头，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
还好，文才还在她身边，她借着扭头去看后面的余正科时，把身子往文才这边靠了靠，把手臂紧紧地贴在文才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期待挨着文才，她觉得自己挨着文才身上和心里都很舒服，而且感到心安。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地与自己同龄女孩儿接触，异样的感觉让他有些向往，同时，也有些心虚，就象是第一次偷了别人东西的小贼，心里有些小满足，却又有些小害怕。
文才尽量不去看余艳红，因为他觉得刚才自己美美地占了一下余艳红的便宜，心中有些得意，同时也有些愧疚和害羞，觉得有些对不住她。
“文才，你估计能考了多少分？”余艳红问。
“我？”他顿了一下，借此平息了一下心中的心思，“应该能考560以上吧。”
“你这么厉害！”余艳红知道文才很强，但也没有想过文才这么有把握，所以有些吃惊。
“去年的重点线在520分，今年估计也差不多，我应该能考上重点大学。”文才说，说得自信满满。
“我没你这么厉害。我估计500分不到，能上一般本科校我就满足了！”余艳红说。
“一会儿到了学校就知道了，现在多想也没有用。”文才说。
余艳红很喜欢文才自信满满的样子。
两个人在车上聊着熟悉的老师和同学。也时时感受到来自座位后方的余正科那不满的眼神。
三
余艳红一直都想问文才对大学的想法，她对未来的大学生活充满着向往，特别是可以自由地追求自己的梦想，想想就觉得幸福。
“文才，你上了大学会干什么？”余艳红问。
“继续学习呗！”文才说，“然后找点儿事儿自己做，看看自己能干成什么事儿。”
“除了这些呢？”余艳红问。
“除了这些就是多看书，把以前没时间读的书找来读读。”文才说。
余艳红见文才老是不上自己的道儿，问道：“文才，如果上了大学，有女生喜欢你，你怎么办？”
“呵呵。没想过。”文才一笑，他确实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我这样的有人喜欢么？”
“有啊！肯定有，你这么聪明，人又长得不差。”余艳红说，说着脸有些泛红有些发烫。她自己就喜欢文才。
“呵，到时候再说吧，谁知道会怎样呢？我可没有那样的奢望。”文才说。
余艳红喋喋地说着话，最终没有从文才那里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一方面她问得不够直接，毕竟这种事情女孩子太主动还是难为情的，余艳红只是想探听一下文才有没有在大学里谈情说爱的想法，或是想不想交个女朋友什么的。另一方面，余艳红感觉文才好像对男女感情的事儿好像还不是太懂，她也没有深入地谈下去。两个人东拉西扯说着话。
从镇上到县城的客车需要一个小时，余艳红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一会儿就到了县城客车站了。而余正科却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他一直埋怨着，“怎么还不到？”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和文才在一起，不是说他不喜欢文才，而是他觉得自己以及身边的狐朋狗友跟文才太熟，如果妹妹和文才在一起了，他觉得自已在兄弟们面前没有了面子。如今看到自己的妹妹和文才在一起，他很不高兴。如果是文才主动去找余艳红，他还可以直接去干涉，甚至威胁，更甚至找几个人把文才打一顿。但是，现在是自己的妹妹主动往文才身上靠，他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没有办法。余正科坐在后面，两眼瞪着坐在前面的文才和余艳红，他想骂这对狗男女，但其中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他忍了。他只盼着文才少跟妹妹说话，只盼着汽车早一点到站，到时候文才和余艳红就分开了。越是盼望的东西，来得越慢。
从车站走到学校，余艳红始终与文才并肩同行，一路上余艳红叽叽喳喳地谈论着她对未来大学生活的向往和计划，具体到生活的细节，比如要自由地学习自己想学的知识，要自由地去追求自己的爱好，要自由地去参加自己喜欢的活动，还要自由地去追求自己喜欢的男生，等等。当她说到追求男生的时候，她用眼睛扫了一眼文才。
文才听着余艳红叽叽喳喳的说着偶尔“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他也没有注意余艳红的表情，他一直在想今天拿到成绩后，如何跟几个要好哥们儿一起“嗨”一下，然后回家把消息告诉老爸，让一家人彻底放心。对于未来的大学生活，他有一些想法，但谁知道大学会是什么样的呢？
余正科紧紧地跟在余艳红和文才三五步之后，听到自己的妹妹为停地对文才说话，他心里很恨！“难道妹妹真要和文才好？”余正科一想到这个问题，一想到他那群兄弟邪恶的笑容，一想到自己妹妹可能和文才将要发生的身体接触，他头疼、心疼，气得有些肝疼，牵引着胃疼。总之全身都不舒服，心里一直煎熬着，觉着这段路怎么这么长。他越想越气，越气也越感到无力恼火！
终于到了学校。今天是看成绩的时候，也是展示成果的时候，来到学校里的不只有学生，一些学生家长也跟着来了，他们的心情如文华一样。作为父母，他们和自己的子女还有老师一起努力了十多年，特别是高中三年，孩子在努力，父母也在熬更守夜，殚精竭虑地给孩子鼓劲儿加油、出谋划策，甚至威逼利诱，大家都搞的心力憔悴，最终就是为了这一天。虽然大家都知道结果已经注定，现在也改变不了什么，但见一见结果，也不枉费了自己的付出。所以，很多家长也跟来了。家长跟在学生身后，让学生感到紧张、担心、害怕，一脸不自在。
文才叹了一口气，还好老爸没有跟来，不然自己也会忐忑不安的。
到了学校，文才和余艳红分开了。分开之前，余艳红说：“文才，看了成绩后，你在校门口等我，我们一起回去。”
“算了！我们几个哥们儿还约着一起玩儿的。你先回吧，我玩儿了再回去。”
“能不能带我一起去玩儿？”
“就几个哥们儿，我怕你……你不愿意和他们玩儿。”其实是文才不愿意，有余艳红跟在一起他会不自在。
“算了。”余艳红说，“我明天会到乡下去，到时候我们再见吧！”
两人刚一分开，余正科便追上了妹妹余艳红。
“艳红，不要老是跟着文才。这小子跟我不对付，你给哥留点儿面子好不好！”
“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和文才不对付关我什么的事儿？我就喜欢他！”余艳红说。
“喜欢归喜欢，你能不能等上了大学之后再喜欢他，哥哥我还要在这学校混呢！”余正科说。
“要你管！”余艳红说。
“死妹子！我信不信我找人把文才打一顿！”余正科威胁道。
“你敢！如果你敢胡来，我，我，我就跟爸妈说你在学校打架，我还跟学校反映！”余艳红气得不行。
“哼！”余正科哼了一声，扭头往文才先前去的教室去了。
余艳红知道余正科是不敢动文才的，余正科因为在学校打架的事儿在家里受到了老爸余守年的体罚的，有一次还被余守年打得很惨，在床上躺了两天，心疼得何苗哭了几场。从那以后，余正科收敛了很多。再有就是学校对学生打架管得很严，余正科的哥们儿就是因为参与校外打架被学校开除。余正科可不敢拿上学这种事儿开玩笑，如果他被学校开除了，老爸余守年不咬牙打死他才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