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睡得很冷。在梦里又隐约看到了她……
这一路来,每遇到一处令人陶醉的景点我都希望她能在旁边,跟我看着同一处地方。遇到很煎熬的时候又很庆幸她不在。我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变得很矛盾,或者是一直很矛盾,只是后来才慢慢意识到。
有时候觉得我不可能再像爱她那样那么爱别人了,有时候又觉得她只不过可能是我这一生中喜欢的众多人当中的一个,只是她恰巧出现在了我内心世界最丰富的那个时间段里而已。
不仅如此,我还常常对自己提出的其他观点都感到质疑,到最后自己也弄不清楚哪个才是正确的。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是真的喜欢她吗,还是只是不甘心,对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却一无所获而耿耿于怀?
有时候又会觉得,无论是哪种情愫在作祟,我对她念念不忘不就够了吗。
有时候,“初心”好像并不是那么重要,或者说不需要向谁都去证明,这种这么私人的东西就像内裤,不需要逢人就展示。
慢慢地,对她的思念并不能填满我的空虚了,那种虚无的念想甚至发酵成了开胃酒,越品越让人有饥饿感。夜也越来越漫长,哪怕当天多劳累,也常常到深夜才能睡去。
昨晚夜里下雪了,山上一片白茫茫,作为第一次看到雪的南方人我却好像没有多兴奋,因为我不是奔着看雪而去的,而且我知道这跟冰箱里面的霜没什么区别。随手拍了几张照片便收拾东西继续赶路了。
我不知道这趟旅行的意义是什么。
原本是为了遗忘,思念却被无限放大。
是为了看祖国的山川,一路上为了避让沿途的车辆,好像并无心顾盼。
如果人生多数是无用功的,那这旅行就是有意义的,因为它在按着正常轨迹行走。
我沿着小溪流穿过灌木丛,走在还有积雪的山上,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吱,吱”的声音,溪流里一些浮冰顺流而下,在岩石上跌跌撞撞。
我想去那白雪皑皑的山顶上,看能不能看到地弧线。
阳光照在雪上有点晃眼,身上微微冒着汗,口变得有点发干,一开始只是打算在附近走走,所以并没有备着水壶,看着地上白花花的雪干咽了几下喉咙,犹豫着抓起一把,摊开手心看着不是很干净的雪团,想了想扬向了天空。
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走,有些小水坑上面铺着一层薄冰,一不注意就会淌进去。走了那么久好像并没有因此跟雪峰的距离有所接近,临近夜,气温也越来越低,一停下来背后的汗水就开始发凉,还是回去吧,我还不想死在这里。
我死了的话,她会为我难过吗?
黑夜像个无底洞,让我坠入孤独的深渊,安然地躺在床上却有种一层层往下陷的错觉。记得她刚离开的时候,尽管平日里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但只要一停下来崩溃感就会翻江倒海涌过来,海啸般不断冲击着我。曾有几次想要给她分享一些东西,忽然醒悟过来列表里早就没有了她,脑海里嗡地一声,整个人失重般炸裂在空中,脑子里瞬间空空如也,紧接着出现一个无形的洞将所有思想吸进去……
已经凌晨三点了,我却毫无睡意,在被窝里挣扎了一下,拿起枕头盖住头,试图将那些线团般的思绪捂死在颅内,孰知它却像高压锅盖,加剧了脑里的沸腾。
最后精力熬干后才得以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空气很凉,阳光却暖洋洋的,舒适得想教人在草原上追着蝴蝶起舞。不远处的一个牧民赶着一群羊往牧场走去,几个孩童在羊群旁边的草场里追逐嬉戏,昨天想去的那座山上还是白雪皑皑,蓝天白云下一只苍鹰张着翅膀在高空飘浮。我一直以为这些画面只会在电影里存在,没想到现实中也有。
马路上两对大学生样子的男女在前面的转经筒前停了下来,虽然很亲密但是没有过分亲昵,看样子只是普通朋友出来休学旅行。他们停留拍了几张照片之后便驾车离去,空中残留着汽油跟香水的味道。
这世界上男女之间真的有纯粹的友谊关系吗?
说不定他们只是看似普通朋友,实则有人在偷偷喜欢着某个人。或者是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羁绊,一种超越友情的亲切,偏于亲情。
感情从来就不是一种稳定的物质,每晚相拥入眠的爱人在某一天也可能因为牙膏从底部挤还是顶部挤而互相看不顺眼,甚至发展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一直没想明白当初的选择是对还是错的,也没敢去细想,还是真的如那部电影里面讲的“成年人不分对错,只看利弊”?
对错的年代反倒没有那么多烦恼,利弊的年纪一点小事也足以让一个人苦恼半天。对错只是纯粹的正反面,而利弊则像一杆秤,想要保持平衡是件不容易的事,只能一点一点地去拨,只有站在中立点的人才能不被左右,才能真正区分。
区分得清的人是个聪明的人,但是能保持平衡状态的人更加难得可贵。
很明显我两种人都不是,原谅我只是个凡夫俗子,我常常被人的情感支配着,被自己的情绪左右着。
大概所有的烦恼都来源于想得太多看得太复杂,因为在那些天真简单的年纪可能第二天醒来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成年人的无奈常常来源于生活,小孩子的痛苦常常来源于朋友。大人无法理解小孩子为什么会因为小摩擦感到郁郁寡欢,小孩子也无法体会到大人们生活的艰辛,所以每个年龄段的悲欢是不相通的,同样的处理方法并不会得到同样的效果。
人生是矛盾的载体吗?小时候常常幻想自己将来会是个大人物,呼风唤雨,覆手翻云,每天渴望着早点长大;待自己真正步足社会的时候,却时刻渴望有时光倒流的奇迹。为什么无论什么事情总能找到对立面,就连成长也是。而且它们之间常常形成一个牢笼,将人禁锢其中,无论怎么转身都只能面观一边,想要跳出去观看全局怕是有翅膀的人才能做到。我活了这四分之一世纪,背部瘙痒倒是经常有,却没长出什么可观的东西。